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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离间君臣,声东击西

刘邦巧施反间计

刘邦在荥阳和成皋建立起自己的前线,但是在军事上还是处于被动地位。项羽大军多次围困,刘邦苦不堪言。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军队的消耗非常大,刘邦焦灼不安,忧心忡忡。

刘邦每日冥思苦想,想找出一条捷径打垮楚军,至少削弱一点楚军的势力,使自己不至于老是这样被动。儒生郦食其进言:“古时候,汤王伐桀,将桀的后人封在杞地;武王伐纣,封纣王的后人在宋地。后来的秦国背德弃义,横扫六国,六国国君的后人无立锥之地。如果您能诚心诚意立六国国君的后人,给他们封地的绶印,那么,他们肯定都会对您感恩戴德,仰慕您的道义,甘愿做您的臣民。随着恩德道义的施行,您就可以面南称孤了,那时,项王也一定恭敬地前来朝拜。”这番话听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就觉得太理想化了,只要向天下施德,项羽就能来朝拜吗?郦食其到底是一介儒生。

刘邦向来鄙视儒生,但是刘邦急于摆脱被动的地位,一时就糊涂了。他听了郦食其的一番话后,立即叫人刻制绶印,让郦食其带着这些绶印出发,越早越好。

绶印制好了,信也写好了,只等着郦食其带着它们出发。就在这时,张良从外地回来,谒见刘邦。

刘邦正在吃饭,见到张良非常高兴,说:“子房,你可回来了。我告诉你,有人为我想了一个点子,保管能削弱楚国的势力,哈哈……”张良听了觉得有点不相信,刘邦马上把郦食其的话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很自豪地问:“这个点子怎么样?”

张良并没有拍手称赞,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是谁替您出的主意?在我看来,您争夺天下的大事完了。”刘邦听了,非常惊讶,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了?哪里不对?这是郦食其给我出的主意呀。”

张良摇摇头,抓起刘邦面前的筷子,对刘邦说:“我来说给您听听。昔日汤伐桀并封桀的后人在杞地,那是因为汤知道能置桀于死地,您当前能置项羽于死地吗?”刘邦摇摇头:“不能。”张良放下一根筷子:“这是一。”

“武王伐纣并把纣的后人封在宋地,那是估计到能杀了纣王。您现在能杀了项羽吗?”刘邦摇摇头,说:“不能。”张良放下第二根筷子:“这是二。”

“武王攻入殷商的都城后,在商客所居里巷的大门上表彰他,释放囚禁的箕子,重新修筑比干的坟墓。如今陛下能重新修筑圣人的坟墓,在贤人里巷的大门表彰他,在有才智的人们面前向他致敬吗?你能做到吗?”刘邦摇摇头,说:“不能。”张良放下第三根筷子,说:“这是三。”

“武王曾发放巨桥粮仓的存粮,散发鹿台府库的钱财,赏赐贫苦的民众。目前,您能散发仓库的财物来赏赐穷人吗?”刘邦还是摇摇头,说:“不能。”

就这样,张良每说出一个原因就放下一根筷子,刘邦跟着也摇一次头,说:“不能。”张良一连问了八个问题,刘邦都说不能。于是张良说:“你想想,如果真按那个人的点子去做,您的大事岂不就是完了。”

“幸亏你回来了。”刘邦听到此处,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扔,吐出口中的食物,骂道:“这个书呆子,几乎坏了大事!”于是下令赶快销毁那些绶印和信件。

“你说怎么办呢?”刘邦还是习惯性地问张良。张良说:“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敌强我弱,暂且请和怎样?”于是刘邦派出使者,向项羽请和,以荥阳西为界,东边为楚,西边为汉。

其实,项羽这时的日子也不好过。两军相持不下,项羽进退不得,况且彭越在梁地屡屡反楚,不断骚扰楚军,项羽自己经常回兵东撤,可谓是筋疲力尽。项羽见到刘邦请和,想接受这个条件。当时范增在旁边,劝阻了项羽,他说:“刘邦派人来求和,说明他们快坚持不住了,这时汉军可能比我们更疲惫,我们现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直把他打垮。一旦放虎归山,以后会后悔的!”范增的一席话使项羽改变了想法,项羽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现在还有实力,轻易答应请和太吃亏了。于是立即出兵包围了荥阳,将刘邦围死在城内。

求和不成反而被围,形势越来越严峻。长此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这时都尉陈平来拜见刘邦,刘邦忧心忡忡,正儿八经地说:“天下乱糟糟的,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呢?”陈平说:“您和项王,如果谁能去掉自己的短处,吸收对方的长处,那么只要招一招手,天下很容易就安定下来了。”

刘邦笑着说:“但是现在怎么解荥阳之围呢?”

陈平说:“楚军有很多空子可钻,刚直的臣子,像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等人,也就是几个罢了。如果您舍得花巨额黄金,施行反间计,离间楚国的君臣,让他们互起疑心,互相残杀。到那时……”刘邦和项羽一起打过仗,知道项羽有个毛病,就是太相信自己,不爱相信别人,虽然他确实是有非凡的才华,但是终究也会有疏漏,陈平之计妙极!

刘邦对钱还是很大方的,立即拿出大量黄金交给陈平,任凭他使用,而且不过问他的支出情况。

陈平拿到黄金,私下里开始进行活动。

没过多久,楚军中就开始散布一些“小道消息”:钟离昧等人身为楚将,功劳显赫,楚王却始终不肯割地封王,他们几个打算跟汉王联合起来,消灭楚王,瓜分楚国的土地,各自为王……

这些消息没多久就传到项羽耳朵里,项羽自然就坐不住了,慢慢猜忌起来,对自己的爱将钟离眛等人说话也含含糊糊,让他们几个心里很不舒服。项羽觉得猜来猜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应该先弄清楚,于是以“说降之名”派出几名使者,其实要打探消息,刘邦听说楚王派来使者,就招来陈平商议对策,陈平如此这般定下了巧计。

于是刘邦备下丰盛的酒宴,亲自等候使者。使者进来后,刘邦佯装吃惊地说:“我还以为是范增的使者,原来竟是楚王的使者!”接着下令:“来人,赶紧把酒菜端走。”下人把酒肴端走后,换上粗劣的饭菜,楚王的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强忍着没有说什么。这几个使者回去后,把刘邦说的做的都一一报告给项羽,项羽非常生气,从此不再信任范增。

刘邦成功地离间项羽君臣,但是并没有改变危急的局势,相反,却加重了危机。项羽因范增之死,非常恨刘邦,痛下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把刘邦斩草除根。项羽严密围困荥阳,并且开始着手攻城。汉军粮食都吃光了,刘邦越来越着急,赶紧找来张良,张良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刘邦早就扛不住了,一说要逃,马上同意,然后问:“怎么逃?”张良突然想起什么,就问刘邦:“军中不是有一个人长得很像您吗?”刘邦一下子想起来,就是纪信,赶紧把纪信找来。

接着陈平就在城中以每人两斤粮食的封赏招募成年女子,说是跟汉王一起出城,城中百姓饿得受不了,一些女子也乐意跟着刘邦出城,不管嫁给汉军还是楚军总算有个活路。陈平安排这些女子穿上汉军的衣服,整装待命。到了夜里,纪信就扮成刘邦的样子,坐着刘邦的黄屋车,后面跟着女子装扮成的汉军,旗帜招展,一路招摇到了荥阳城东门。楚军发现汉军一下子聚在东门,立即从四面包抄,发动攻击。纪信装模作样地说:“城中的粮食已经吃光了,汉王愿降。”

楚军情绪高涨,高呼万岁,都跑到城东观看汉王投降。刘邦趁机带着数十骑从荥阳西门逃出城,随即进入关中。

声东击西,袁生献计

刘邦在关中建立了自己稳固的后方基地,萧何一直在关中,一是招兵买马,二是鼓励耕织,囤积物资。楚汉相争的局面已经形成,刘邦一方已经意识到持久战的可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楚军一直占优势,打得刘邦不停地逃窜,但是刘邦稳固的后方——关中,将成为成败的关键。

刘邦到了关中,看到萧何非常辛苦,而且也卓有成效,已经征集了将近十万人马,心里非常欣慰。心想,靠我自己那几下子,着实不行,身边这些人都是人才!

一日,刘邦和张良正在商议如何再次取得成皋,让汉军向前线推进一步,忽然有人来报:“关中有位姓袁的书生求见汉王。”

刘邦对儒生的态度一向不好,但是事实渐渐改变了刘邦的看法。像郦食其、随何都帮过刘邦大忙。刘邦已经意识到,儒生虽然说话啰唆、招人厌烦,但是也不能小视,所以马上说:“快传!”

袁生进来,非常恭敬地施礼,然后慢腾腾地说:“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见识也非常浅薄,但是观察楚汉之争,也看出来一些端倪。汉王仁爱大度,善待百姓,不杀俘虏;项王凶狠残暴,视人命如草芥。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不会把天下交给项王的……”刘邦听他啰里啰唆,说的都是大道理,听起来没什么用,有点不耐烦了,连打了几个哈欠。张良一看刘邦这样,就打断了袁生的话,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先生对当下战事有何见教?”

袁生也不说废话了,直接说:“这些年,楚汉相争,项羽追着您不放,您几次差点被抓住,但每次又都让您逃脱……”这几句话说得刘邦脸有点发热,就掩饰地咳了几声。“现在楚军大兵压境,与汉军相持在荥阳、成皋一线,但是汉军屡屡被破,您也损兵折将呀。现在您在关中招兵买马,想必还想回到前线与楚军决战,那样汉军处境是非常危险的!”“哦?此话怎讲?”刘邦此时才对袁生的话有点兴趣。

袁生说:“汉军这样一直被楚军牵制着走,早晚会耗尽粮草兵力。”张良听了点点头说:“先生说得有理,我们现在能摆脱楚军的牵制吗?”袁生说:“楚军逼近关中,但是并不是眷恋关中的土地,只是想捉住汉王。如果汉王离开关中,他们对关中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何不利用汉王来调动楚军千军万马呢?”刘邦和张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信袁生确实能献出良计。

这时已经中午了,刘邦也顾不上吃饭,与袁生、张良等人定下策略:兵出武关,从侧后方对项羽进行攻击,大张旗鼓宣传刘邦就在武关,吸引楚军主力,大战不可有,小战不可少,拖住楚军。

这个袁生,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出的计策非常有参考意义。当时,在荥阳、成皋一带与楚军纠缠的汉军,战事不断,不敢有半点懈怠,一天天耗下去,疲惫不堪,叫苦连天,军心涣散,如果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楚军吃掉。张良等人也一直在寻找转机,袁生的计策确实可行。

五月,刘邦命萧何继续留在关中筹备粮草兵马,命韩信率军攻打燕国、齐国,自己则亲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进驻武关。这样一次出兵,完全不是要打仗的样子,分明是炫耀,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刘邦要到武关去,项羽自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此时项羽听到刘邦的名字可谓是十分敏感,一直后悔自己中了他的反间计,害死了“亚父”范增。其实,项羽对这些小伎俩是非常不屑的,大丈夫驰骋沙场,自然要有雄韬伟略,但是刘邦用的都是卑鄙的手段,自己竟然上当了……一想到这些,项羽就恨不得杀了刘邦而后快。

那边,刘邦大张旗鼓地出兵到武关,这边项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项羽在军事上常用的手法就是“擒贼先擒王”,现在楚汉之争明明是楚强汉弱,但是慢慢打成了持久战,这让项羽有点意外。于是他想了一下说:“既然刘邦在武关露面了,就一举把他的主力歼灭。”钟离昧说:“好!”第二日,项羽就调集成皋、荥阳一带的主力部队,浩浩荡荡杀向武关。

刘邦其实一直担心项羽不会上这个当,但是没想到项羽真的来了,不由得大喜。武关确实是个好地方呀!绵延上百里,不是大山就是黄土高坡,易守难攻,在出口派几十个人把守,楚军也难攻上去。刘邦心里美滋滋的,每日都在城楼最显眼处散步,就是让楚军知道他刘邦确确实实在武关,就是让楚军手痒心痒但是吃不着。

项羽没法子,只好在军营中挑选能言善辩之人,每日在关前大骂,想把汉军骂出来。从天不亮就开始骂,一直骂到日上三竿,然后轮班,又骂到太阳下山。但是不管楚军怎么骂,刘邦只是下令,只许听不许动。有些血气方刚的将军听不下去了,一次次请命要和楚军大战。刘邦笑嘻嘻地说:“骂几句能少几斤肉吗?骂几句能少几两黄金吗?他们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咱们就是不出战,气死他们,哈哈……”众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刘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也知道刘邦古怪,也就不多说了。果然,没骂几天,几个骂阵的都失声了,楚军自己就消停了,项羽更加焦躁不安。

这时,那个让项羽睡不着觉的彭越又开始行动了。项羽一听,脑袋就大了。彭越原来打“游击战”可没少给项羽造成麻烦,这次,彭越干脆趁项羽不在,一举渡过睢水,打到了楚地后方的重镇下邳,彭越大败楚军,并扬言要攻打彭城。项羽当然舍不得刘邦这块肥肉,但是转念一想,下邳就在彭城旁边,直接威胁到彭城,这可不是小事情。彭城作为项羽的大后方,不仅为项羽储备粮草,还安置着项羽的姬妾,最重要的是爱妾虞姬还留在彭城。第一,楚军不能成为没有后方基地的流亡之军,第二,虞姬不能落在彭越那个老头子手里。想到这些,项羽心急如焚,立即下令撤出武关,攻打彭越。

项羽这一段时间几乎是疲于奔命,而刘邦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成皋、荥阳一线的汉军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项羽一撤走,刘邦和张良一商量,就利用这个空隙,向北挺进,驻军成皋,又一次摆脱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刘邦在天下谋士的帮助下,渐渐占据了楚汉之争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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