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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瞒天过海(下)

出了王府,赵飞云雇用的两辆马车已经在门外恭候了,王府一众挨个上了马车,车夫便立刻扬鞭驾马,缓缓地向“神策门”驶去。

两辆马车一大一小,赵飞云、燕王和姚广孝三人都坐在小的马车里面在前面开路,姚广孝眼看着马车慢慢地前行,心中不禁十分焦急,向赵飞云问道,“赵兄弟,你能不能让马车走快一点,这样是不是太慢了一点儿。”

赵飞云微微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啊,时间都是计算好了的,再说像两辆这样的马车走在路上就已经有点显眼了,如果再疾驰飞奔的话只怕很快就会被巡城的士兵给拦下来,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可这么慢慢地走,危险性也不小啊。”姚广孝心中紧张之极,实在是难以平静。

“姚先生你放心吧。”就在赵飞云没有答话的时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燕王朱棣倒是先开口了,轻松地道,“赵兄弟既然这么安排,这就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赵兄弟行事向来稳妥,我们就别管了,相信他吧。”

赵飞云暗中吃了一惊,在这种危险的时刻,本该是最紧张的朱棣竟然连一点慌乱的意思也没有,整个人反而显得那么平静宁和。能够拥有着如此非凡的定性和耐力,燕王朱棣也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见到主人开口,姚广孝自然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虽然仍旧无法完全心安,但是却也不再多话了。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在一路平安的情况下马不停蹄地前进了近半个时辰,当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赶车的马夫就拉住缰绳,转过头来对着车厢喊道:“客官,‘神策门’已经到了。”

赵飞云闻言轻轻拨开车厢的窗帘,仔细向四周看去,只见巍峨的城门傲然耸立,四周人烟稀少,并无可疑之处,当即满意地点头微笑道:“好了,停车吧,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了。”

车夫闻言立刻将马车拉停,而随后的大马车当然也是有样学样,当赵飞云等都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赵飞云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数目相当可观的银票递给了车夫,淡然而又语带威胁地说道:“不要多嘴,走吧。”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谢谢客官,谢谢客官!”这些个世故的小本生意人见到今次一趟生意就能够得到平时几十倍的工钱,一颗心早就兴奋得要飞上天去了,哪里还会管你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拿了钱后就立刻跑回家去报喜了。

看着车夫离开,赵飞云便转眼看向了“神策门”的守城兵卫,因为时间计算精确,所以如今守城的依然还是早班的守卫,经过了半天的劳累,这些守卫一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疲态毕露,看来正是他们强弩之末的时候。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赵飞云满意地一笑,转过头来对着王府诸人说道:“大家随着我一个跟着一个出城,距离不要太远也别太近,装作互相都不认识,脸上的表情也要尽量放松,明白了吗?”

“明白了。”看着王府诸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赵飞云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我们走吧。”

其实应天城乃是大明国都,百业繁荣,平时人员来往无数,就算有再多的兵士也无法一一细查,所以这守城兵士在平时对于过往的行人基本上都是不加盘查的,除非是遇上了大的团体车队,又或者是来人的行迹过于可疑,否则都是从不过问,就好像赵飞云入城的时候就是轻松自在,没有受到过任何盘查。

只可惜如今形势有变,国丧乃是非常时期,因为要防止某些可能存在的有心人趁乱闹事,所以城门的守卫就必须加强盘查的力度,以防止有人要浑水摸鱼,再加上国丧期间百业萧条,人流量自然会大减,所以只要增派守城兵士,那么要一一盘查行人就是完全可以办到的。赵飞云因为形势逼人,只能别无选择地为朱棣选择了这么个出城的时机,也实在是够差的了。

不过事在人为。只要时机可以把握得当,任何事情都会有着可趁之机的,正所谓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赵飞云很好地利用了人的惰性本能,抓住守城兵士警惕心最低的一刻,带着王府诸将一起在此时趁机出城。

而事情的发展也和赵飞云想的一样,“神策门”的守城兵士经过了半天的劳累,又将临近交班的时刻,以至于都变得全无戒心,眼见赵飞云一行着装普通,面色沉稳,形态举止也并无可疑之处,也就懒得再去盘查,随意挥了挥手就这么放行了。

原本以为会大起波折的出城之行竟然会这么简单,王府诸人一个个都兴奋不已,尤其冷彪更是开心,不断地拍着赵飞云的肩膀,连声赞道:“好老弟,真是不简单,这么轻松就把我们送出城了,了不起啊。”

“是啊。”一出了城门,刚才还勉强装得镇定自如的姚广孝登时冷汗直冒,心有余悸地叹道,“如果不是赵兄弟很好的把握了时机,准确地掌握了城门守卫警惕性的盲点所在,此次出门是决不可能这么顺利的,现在想想都感到害怕。”

“呵呵,过奖了。”赵飞云微微一笑,转过头去随意地看向朱棣问道,“王爷,你认为如何呀?”

“如此看来这每天两班交替的守卫制度实在还是大有破绽的。”朱棣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本王回到北平之后就一定要立刻将北平的九个城门改为每天四……啊不……是六班交替制度,如此相信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赵飞云闻言默然不语,内心之中禁不住地暗暗佩服,一个如此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提升自己的人又怎么会不成功呢?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可以君临天下也说不定啊。”赵飞云心中微微一笑,暗暗地叹道,“朱允炆呀朱允炆,你也真是够倒霉的,为什么你要和朱棣生在同一个年代?既生瑜,何生亮!一个山头终究是没法容下两只猛虎的。”

随着心中那一阵由衷的叹息之后,赵飞云便将燕王等一行引向了城外的一个密林之中,在已经见识过了一连串的成果之后,王府诸人对赵飞云便已经怀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所以此时虽然各人心中还尚有疑虑,但却没有一个人再发出提问。

而随着众人的前行,在密林的深处便逐渐传来一阵骏马嘶鸣的隐约声响,燕王朱棣和姚广孝不由得对望了一眼,一种兴奋欣喜的神情禁不住溢于颜表,连脚步都开始加快了。

赵飞云目光如炬,只是用眼角的余光一扫身后诸人的各种表情就已经全部收于眼底,绝对是全无遗漏。

“嗨。”赵飞云心底暗叹了一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在此时不禁开始从心底缓缓升起,为了这一刻,自己这些日子哪一天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有丝毫的懈怠,就好像是今日,为了确保马匹的万无一失,自己一大清早便已经前往天门镖局在暗中窥视吴猛的动向了,看着他取出了准备好的马匹,看着他骑上马匹压镖起运,最后还一步一步地看着他将马匹运出城,直送到了和自己约定的地方以后才敢放心地离开。呵呵,这便是美其名曰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也就是俗话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哎,没办法呀。所“人心隔肚皮”,这件事情如此重要,自己不谨慎一些怎么能行,做小人就做小人吧,反正只要处理恰当,就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顶多就是个自讨没趣罢了,但是如果真碰上了个万一,自己若然倒霉的是以君子之心去度小人之腹,那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下场自己可就要照单全收了。

所以做人最好还是把别人想坏一点比较好。想坏一点,戒心也会多一点。如果美好的事情想得太多了,那死得也会很快的。

不过“过犹不及”,无论什么事情都别干得太过分,否则同样没有什么好下场。

赵飞云一行顺着马嘶之声快步前行,当穿过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之后眼界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只见一块宽阔的空地之上,三十匹骠肥身高的滇马全部待在这里,一个手持钢枪的魁梧男子傲然伫立于众马之前,当他眼见到赵飞云一行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便立刻迎了上去,微笑着道:“方兄弟,幸不辱命,都办好了。”

“谢谢。”赵飞云微微一笑,转头四下看去,疑惑地问道,“吴大哥,你的手下镖师在哪里?还有那些镖局的人员都安置好了吗?”

“方兄弟你放心吧。”吴猛笑道,“镖局上下所有的人都已经从别的城门出城等待了,而跟我一起压镖的镖师也已经被我打发去和他们会合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候方兄弟你,也算是做个全始全终。”

“好。”赵飞云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燕王一行道,“王爷,万事俱备,你们可以回去了。”

燕王朱棣感激一笑,立即领着手下诸将翻身上马,马上的装备非常完美,所有鞍具一应俱全,还备上了不少干粮和清水,足够燕王一行回到北平所用了,赵飞云想事非常全面,该准备的全都准备好了。

燕王朱棣马上回首,双眼凝望着伫立于地上的赵飞云,英伟的脸上露出了不舍的感情,诚恳之极地喊道:“赵兄弟,跟我们一起走吧!和本王一同回北平,去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呵呵。”面对着燕王朱棣的再次招揽,赵飞云却是心如止水,淡然之极地回应道,“王爷,人各有志,赵某胸无大志,难堪大用,还是就此作别,后会有期吧。”

“嗨。”明白到赵飞云心意已决,自信者燕王朱棣也终于放弃了,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以后,燕王朱棣就只能惋惜地挥手作别,率众绝尘而去了。

“爹,娘,还有我自己。”看着燕王一行逐渐消失在眼界之中,赵飞云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叹道,“你们的恩,我自己的情,今天终于还清了,从今以后,我赵飞云再也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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