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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轻松的早晨。细腻浮云飘荡在蔚蓝的天空中。在远处,秀丽的阿尔卑斯山,仿佛是更换了淡蓝色春装的少女,屹立在云雾的彼端。远远望去,终年积雪的山峰在旭日的照耀下,脱去了素来昭示于世人的银装,取而代之的是朝霞掩映中的粉红色。如是的景观已经不知延续了多少个世纪。然而,当真的面对如此的景象的时候,你依然会为她的美丽而神往,被她的婀娜所征服,那实在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奇迹!

虽说那样的美景站在日内瓦的高楼上也能够观赏个大概。但却绝对抵不上在山脚下,举目四望之时,观赏得那么生动和深刻。在如此美景的映衬之中,来自十面八方、各个星球的观礼贵宾们早早便步入了装饰得富丽堂皇的BYLI中央礼堂,准备见证新一代青年领袖的诞生过程。

毕业典礼在上午的九点二十分准时开始。按照惯例,毕业典礼由布罗姆纪念基金会荣誉主席、约翰·布罗姆的第十三世孙卡拉扬·肖恩·布罗姆勋爵主持。尽管不断被稀释的股份,早已令布罗姆家族失去了对纪念基金会乃至整个财团的控制权,但出于对建校之父的尊重,主持毕业典礼的荣誉被永久授予了约翰·布罗姆的后人。不过,对于那些熟识毕业典礼规程的人来说,这一次的毕业典礼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不仅全体校董事会、校务管理委员会的成员全部出席,就连杰出校友联谊会里的头面人物也几乎悉数到场,有些人甚至是从火星或金星乘坐私人太空船专程赶来的。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来宾就是年逾百岁的校董事会终身名誉主席,曾经连续执政18年的联邦前总理的赫尔梅丽夫人。

然而,当毕业典礼正式开始后,很多人都大失所望,根本就没有什么称得上惊喜的事情发生!无非是讲讲话、表表决心、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寄语,总结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罢了。稍微有些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届的毕业生达到了两位数,共有14人之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届学生对BYLI的营收贡献率是比较低的。

随着仪程的进行,典礼来到最高潮——学位授予仪式。几百年前的那些学位获得者们往往都要穿上特制的服饰,列队走上台从师长手中接过象征学识和能力的证书。时至今日,虽然在一些历史悠久的高校里,这样的仪式依然被象征性的保留。但BYLI的授予仪式更类似于战士的受勋。每个毕业生依照学位等级和所属学部的不同,会获得一份硕士学位证书和一枚不同质地、花色的,类似勋章造型的大师胸章。每一届毕业生的胸章都是由享誉星际的珠宝公司闪烁之星的顶级设计师精工打造,价值不菲——当然,这个并不另行收费。每一位BYLI的毕业生都以能够佩戴胸章为荣,不只是为了突显身份和地位的不同,更是荣耀的象征。另外,镶嵌在胸章内超微型机算机系统储存有所有者的全部个人信息,兼具防伪和信息查询的双重功能。

按照常规,首先上台接受证书和胸章的是文艺学部的三名毕业生——这一届文艺学部算是放了卫星,通常情况下,能从文艺学部毕业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常有文艺学部无人按期毕业的情况;随后是法政学部的六名毕业生;最后是经贸学部的四名毕业生。此时,依然有一份学位证书和一枚大师胸章还没有发出。一些敏感的来宾开始意识到今天大名堂一定就在这里。

此时,主持毕业典礼的布罗姆勋爵再次走到演讲席上,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口吻对在场的每个人说:“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校友,亲爱的同学们,大家都知道我的先祖约翰·布罗姆创建这所学院的目的就是要为星际社会培养最杰出的青年领袖。在他看来,科学研究固然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动力,但是真正左右社会进程的却往往是所谓的‘社会精英’。不幸的是,长久以来,人类无法像训练科学工作者一样培养真正优秀的社会管理者和运作者。于是,我的先祖以他财富和热诚创立了BYLI,并让她成为了世纪名校。感谢造物主的护佑,从BYLI走出了众多的经贸大师、法学大师和文艺大师。诚如你们所知,获得其中任何一个头衔都是相当不容易的,而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同时获得三个大师头衔的无疑是世所罕见的精英中的精英。今天坐在贵宾席上的赫尔梅丽夫人就是这样一位杰出人物。而她之所以亲自来参加这次的毕业典礼,是因为在这次毕业典礼上,BYLI将向我们的一位非常优秀的毕业生,颁发我们学院所能给予毕业生的最高荣誉。而无论是基金会还是校董事会都认为,让曾经得到这一荣誉的一位校友来向它的获得者颁发是在恰当不过的了!”

说到这里,坐在下面的许多人总算搞清楚了其中的蹊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我知道了,是那个学位!”“没错,一定是那个。”“和赫尔梅丽夫人的一样。”“上帝呀,真的没想到会有人能够拿到它,真是奇迹。”“拿到的人是谁?”“不会吧!”随着布鲁姆勋爵的发言,台下听众纷纷的议论起来,整个会场的气氛异常的热烈。

面对如此的情景,勋爵先生马上举起双手,向在场的众人作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于是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随即,勋爵继续他的发言:“那么,现在就请尊敬的赫尔梅丽夫人为BYLI历史上第四个甲级优等威廉·斯坦德“注释1”政经与文化硕士学位的获得者——罗明先生,颁发学位证书与杰出大师胸章。”

勋爵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在这些掌声中除了一般意义上的礼节因素之外,更多的是无比的羡慕和深刻的嫉妒。其实,也实在难怪人们会有如此复杂的感情因素交织其中。因为这个学位虽然在名义上仅仅是硕士,但是它的获得难度远远的超过宇宙间任何一所大学的博士学位。当然,苛刻与困难同样也意味着含金量的提升,事实上,这个学位的前三个获得者,包括赫尔梅丽夫人本人在内,都在从政后的十年之内当选为联邦总理,而且迄今为止,赫尔梅丽夫人是获得这一学位的唯一女性。因此,当她的母校邀请她为新一届的政经与文化硕士学位获得者颁发学位的时候,老人非常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在众人的掌声中,一名身着笔挺礼服的青年从台下走了上来。当他登上主席台时候,人们有再次发出了一阵唏嘘声。虽然BYLI是以培养青年领袖自诩,但走上台的这个人也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似乎还不到二十岁年纪。事实上,罗明的实际年龄是二十周岁零两个月。不过,这个明显有着纯粹华人血统的青年身上有着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气,这让他原本就十分清秀的外表更增添了一种英武的感觉。曾经有人说过,倘若罗明不是就读于BYLI,而是就读于国立火星戏剧学院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了少年少女们仰慕的偶像明星了。然而,有经验的职业政探们却清楚的知道,BYLI的求学生涯给予了这个注定要成为政坛后起之秀的年轻人更多的是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与干练。相对于那些政坛的老手而言,眼下的这个在他们看来还是“孩子”的人,所拥有的最大的资本(或者叫做个人魅力)就是年青。高强度的专业训练已经造就了他足以独当一面的个人能力,事实上,即使是现在就让他担任内阁部长或者是政团领袖,他做的也绝不会比那些年长的人差。“注释2”

此时此刻,走上台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表现的十分的兴奋,反而是写在他脸上的出奇的平静,让所有注意他表情的人都感到一丝困惑。当赫尔梅丽夫人在一位礼宾小姐的搀扶下,走到那个年轻人的跟前,准备把象征荣耀的“勋章”授予他的时候,被人们称为“铁娘子”的老夫人突然从对面的年轻人眼中,看出了一丝淡淡的忧郁和哀伤。于是,老夫人并没有急于给他带上胸章,反而用她那已经变得有些干枯的手,轻轻的去抚摸对方的脸,就如同是母亲抚慰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我的孩子,”老夫人说,“为什么你的眼神那么的忧郁,难道你已经获知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命运将不得不改变?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为那些虚幻的崇高字眼而彻底的放弃自己的幸福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当真是比当年的我,要成熟的多了!不过,这不是逃避的理由,我的孩子,既然选择了就不能逃避,勇敢的去面对吧!……告诉我,你会比我更出色吗?”

听到这里,罗明轻轻的抬起手来,握住了老夫人抚摸着他面颊的那只手,慢慢的放到唇边,行了一个吻手礼,接着说道:“尊敬的夫人,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总有一天,我要让您,为我而骄傲——以我为荣的。”

闻罢此言,老夫人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在这个过程中,台下的掌声始终不绝于耳,但此刻的掌声却仿佛格外热烈。

“注释1”世界联邦首任总理

“注释2”专门为政党发掘“政治明星”的职业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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