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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嘴

大嘴从小就爱学腔,他爸只要一骂他,刚转身,他立马就会背着他爸学腔:“你呀!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只猪!”他妈一听这话就会嗔他一眼:“看你别的本事没有,学话还挺像的。”大嘴转舌又学着妈的腔调补上一句,惟妙惟肖,让全家人捧腹大笑。

大嘴见有大人赏识,更是顺着杆儿往上爬,有事没事就会跟着电视里面的各种人物学,尤其是名人伟人。长大后,他真的没考上大学,倒是凭着他这张学谁像谁的嘴,进了一家文工团。大嘴心中窃喜,自己干的是一门绝活,三百六十行里也找不到这一行。于是,他暗下心思学会了各种地方语言和方言。上得台来,常常掌声不断。

这天,某县搞招商引资,一公司把他们文工团请去了。请去是要给演出费的,如今的文艺团体上面拨款甚少,基本上靠自己挣钱发工资。刚到这,就有人找他,大嘴一看,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叫林活,现在一家公司当经理。

林活说:“我想求你办件事。”

“求我?啥事?”

林活说:“给你们团长打个电话,勉了我们这几场的演出费用。”

“我算老几……”

“你就是你,你小瞧自己了,我们就想利用你这张嘴。”

“什么意思?”

“让你用你们文化局长的声音给他打。”

大嘴明白了:“马局长的声音?这……”

“打吧!老同学,我不会亏你的,现在都是市场经济。”

大嘴从没做过这等事,在老同学的再三催促下,他接过了林活递过来的电话。他刚开口说话,对方就听出了声音。

“团长团长,团你个头哦!这些日子,你又跑到哪去了?只怕又在哪里找到了小秘?”

大嘴还第一次听自己团长说话这么柔,听这语调他意识到这马局长同刘团长的关系还真不一般,他立马赔着笑打着马虎眼,同她谈起了正事。

“哎呀!我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给多拨点款就行了,我也有个交待!哎!上次你说的那基建包工头的钱怎么还没打过来,弄得我天天往银行跑,你可别骗我哟!这可是咱们……”一听到这,大嘴心里“咯噔一下,”他意识到了此事的复杂性,舌头一转,假装电话中不便说此事很快地结束了这个通话。

打完电话,大嘴出了一身冷汗。自然,同学的事是办好了,可后来的事就麻烦了,纸终将包不住火,露馅后,刘团长在暗查,最终还是怀疑到了大嘴,可又没有证据,只有找个茬,把大嘴给炒了鱿鱼。

下了岗的大嘴整日无所事事。这天,他正在职介所转悠,猛听见背后有人喊:“哎哟!我的大嘴,我整天找你不见人,你还在这里瞎逛!走走走……”

大嘴扭头见是老同学林活,便问:“走……上哪?”

“跟我走!”

“跟你走?”大嘴疑惑了:“干吗?”

“我聘请你为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

“当经理?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不是那个料!直说吧!又有啥事求我?”

林活一把把他拽进了车内,来到公司办公室,指着一大办公桌说:“从今天起,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大嘴似信非信地望着林活:说“你是在可怜我?说实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从不怨谁!”

“你呀!说话言重了。我早看你是个天才,你跟着我一块干!”接着,林活关起门来同他密谈了好一阵子。

听完林活的话,大嘴似乎从中明白了一点什么,他惊讶道:“你还让我做那事?算了吧!老同学,你饶了我吧!”

“你呀,根本就不是个大男人!自己让别人耍了,踢了,屁也不敢放一个!你怕什么?她们身上能有你干净?她把你给开了,证明她心虚……”

听了林活这一番带刺的牢骚话,大嘴傻乎乎地愣住了,他沉思地点了点头……

“这次我给你提供一个重要信息,你没听说吧,你们马局长同刘团长之间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听说已有人告到市纪委了,这次只要你出面,咱公司不仅能拉到生意,而且你还能重返文工团,弄个一官半职。”

“有那么神?那如何出面?”

“……”林活又在他耳边咬了半天的耳朵,大嘴一听,犹豫地说:“这能行吗?”林活拍了拍他肩膀,说:“照我说的去做吧!准有好戏看!”

这天中午,文化局马局长一觉醒来,看表己4点多了,遭了!中午喝多了别误了事?他拿过手机一看,果真有一个陌生电话未接,要平时,不认识的号码他懒得理,可这区域不一般,808打头的,是市委新区那边的,他立马回拨,对方立即有人说话:“你找谁?”“我……请问这是哪里的电话?”“市纪委。”“哦!打错了打错了!对不起!”

一听说是市纪委,马局长心里就直犯嘀咕,纪委他谁也不认识,谁会找他呢?正想着,电话又响了,是刘团长打来的,开口便问:“纪委认识人吗?”马局长紧张了:“什么事?”“上次电话那事,听说有人捅到了市纪委了。”“没凭没据,你怕他干吗?”“听说还有录音呢!”“就你笨!”听了这事马局长显然不高兴把电话给关了。

这日,这808打头的号码又响了,马局长赶紧问:“你找谁?”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马局呀!”听音调显然是老熟人了。马局长赶紧点头:“我就是,我就是,请问你是?”“我是冯彬。”马局长疑惑了:“冯彬?”对方已经意识到什么:“你不是马成?”马局长明白了,他这是拨错了电话,马成是广电局局长,便说:“我没听错的话,你就是纪委的冯大科长,我听过你的报告。”对方问:“你是……”马局长立即回答:“马健,马健。”“哦唷唷,马局长!看我……把你们二位的电话都弄错了?”马局长赶快解释:“这不怪你,打错的人太多,谁要我俩的号是连着的,就差一个数字。”“那不好意思,不打扰了……”

见对方要放电话,马局长赶紧换个口吻说:“冯科的电话能打到我这儿,这说明咱们还是有缘,如有空,改日想请冯科赏个脸吃顿饭。”对方认真地说:“吃饭就免了吧!这些日子机关天天抓纪律整顿吃喝风,还是少吃点为好!”马局长陡然醒悟,忘了他是纪检干部,连忙赔笑:“那是,大吃大喝应该抓,抓得好!咱这可是私人小聚。”对方也马上改口:“那是那是,现在我都弄得有点三句话不离本行了!”

两人寒暄一阵以后,马局长想从他口中探出什么,可他却是滴水不漏,倒是他局里马上要建的办公大楼古貌风格设计引起了他的兴趣,马局长马上来了个投石问路:“如冯科感兴趣,可参与一道研究研究。”“我不行,我有一个朋友是专门搞这个研究的,有时间让他给你们出出主意。”马局长见粘上了,赶紧说:“那麻烦您给我电话,我明天就上门求教。”

第二天,马局长按照冯彬给的电话一联系,才知这还正是一家有资历的民居设计研究和工程公司,看了他带来的一些设计图案,马局长颇感兴趣,立马拍板签约就把办公大楼的设计与招标全交给了他们,最后他说:“有机会请冯科长出来坐坐!”“没问题,等他最近把机关整风告一段落吧!”在酒席上,马局长还特意召来了刘团长作陪,刘团长是市内文艺界的一枝花,有她在,不仅气氛不一样,而且还给他脸上贴金。

谁知马局长是个花心萝卜,他与刘团长的关系忽明忽喑、忽隐忽现,刘团长要傍着他这棵大树,马局长却是垂涎于她的美色。

这日,市文化系统组团赴广州考察,自然少不了马局长,刘团长也欣然前往,心想这无形中给她二人提供了一次极好的旅游机会。那天,是考察团自由活动的时间,刘团长本想叫马局长不出去,可一问他,他说要见市里的文化局长,无奈,刘团长只有一个人逛街了。正逛着,接到马局长打来的电话,说他在沿江路78号二楼5号房间等她,要她马上过来。一接他的电话刘团长格外兴奋,同他悄悄地相聚、偷情,这是她早预料和希望的,于是她立即打车来到了这里,刚进来刘团长有些诧异,心想他怎么选这么一个地方?像是按摩院。可没想到的是一上楼她被人拦住了,问她干吗来了,她说是5号房间的人叫她来的,一敲门她惊愕了,发现马局长在同按摩小姐调情。

见她的突然出现,马局长也惊呆了:“你怎么来了?”一见此情景,刘团长气得把门一摔:“你这人真缺德!做这事还电话召我过来看……”“电话?”马局长知道不妙,立即穿好衣服追了出来:“谁……谁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打电话,鬼知道你在这?”马局长一听头都大了……

自这以后,刘团长似乎重新认识了马局长这个人,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依旧是那个声音:“刘团长,我电话告诉你并不是捉弄你,而且想让你看清楚马局长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还年轻,靠自己的实力还大有作为,现在退出泥潭还来得及!”刘团长连连点头应道:“非常谢谢你的提醒,请问你到底是谁?”对方不采,放下了电话。

就在这时,马局长也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马局长,你用公款嫖娼,咱回去市纪委见!”马局长一听急了:“这位兄弟,咱有话好说,为什么非得上市纪委呢?”对方又不采,放下了电话。马局长无奈,怕扩大事情影响更糟了,立即拨通了市纪委的电话,想先给市纪委冯彬科长先打个招呼,可电话拨了半天没人接,于是他直拨不停,最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欣喜若狂,立刻问:“请问冯科长在吗?”对方问:“你要哪儿哟?”马局长问:“这不是市纪委吗?”对方说:“神经病!这是公用电话!”马局长一听,立即摊软在了床上……

回来后,一切都应验了林活经理说的那句话,刘团长身边又多了一个中层干部,那不是别人,还正是大嘴。

原来这幕戏的背后策划是林活,上台表演的却是大嘴。这不仅让他们那公司轻松拿到了文化局办公大楼的工程,而且还拯救了刘团长这个人。这一切让马局长是哑巴吃黄连,真是应验了那句话“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不知咋的,自这以后,马局长收敛许多,走上了正道。大嘴呢!别人再怎么诱惑,他也不卖弄这张嘴了,还是好好演戏、好好做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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