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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四川保路运动

是1911年湖南、湖北、广东、四川人民反对清政府向帝国主义出卖路权的爱国运动。在收回利权运动中,粤汉、川汉铁路已收回商办,铁路所经省份绅商以至人民群众已经筹集相当数量的股金,有的路段且正在修筑。但帝国主义不甘心失去对中国铁路的控制权,千方百计要夺回已归商办的铁路,其主要方式就是迫使清政府借债筑路。而清王朝为解决严重的财政危机,也只有以路作抵举借外债。1908年,英、德分别要挟张之洞签订粤汉、川汉铁路的借款合同。次年,英国汇丰银行、德国德华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组成三国银行团,与张之洞签订湖广铁路借款草合同。美国不甘落后,一方面与英、德交涉,一方面对清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参与借款;英、德在相互对抗中,都想争取美国的支持,于是经过多次谈判,三国银行团变成四国银行团,并于1910年5月23日与清政府订立协定,规定清政府向四国银行团借款600万英镑,修筑粤汉、川汉铁路。1911年4月,清邮传部尚书盛宣怀与四国公使议定了借款合同细节,俟各该国政府批准后正式签字。但要批准这个出卖路权的合同,清廷必先将商办铁路收归官办。于是清政府在5月9日即皇族内阁成立次日,正式下达铁道干路国有的“上谕”,规定“干路均归国有,定为政策”,所有1911年以前各省分设公司集股商办之干路,延误已久,应即由国家收回,赶紧兴筑。12日,盛宣怀与四国银行团正式签订《湖北湖南两省境内粤汉铁路、湖北省境内川汉铁路借款合同》,首先劫夺了粤汉、川汉两大干线。清政府所谓“官办”,即是官卖,“国有”实为帝国主义所有的真面目暴露无遗。首先起来反抗的是湖南人民。“铁路国有”的消息传到长沙,湖南商办铁路公司即致电军机处、外务部、度支部、邮传部,表示湘路“力能完全自办,毋庸另借外债”。长沙各界连日集会,一致反对“铁路国有”政策,要求湘抚杨文鼎代奏,望清政府收回成命,否则将“全力抵抗”。湖北谘议局紧接湖南之后,召开了有数千人参加的大会,与会者纷纷演说路权丢失之利害关系,“大呼救国”。革命党人詹大悲主编的《大江报》发表以《大乱者,救中国之妙药也》为题的“时评”,揭露清政府的卖国罪行,鼓吹革命。湖北境内数万名川汉铁路工人也群起响应。在广东,粤汉铁路公司于6月6日召开有千余人参加的股东大会,议决“万众一心力争商办”,在公司内设立争路机关部,致电邮传部要求“撤销国有令,以昭大信”。市民们拒用官发纸币,挤兑现银,以此抗议广东地方当局的阻挠破坏。海外华商会馆致函粤路公司,声明“粤路国有,誓死不从”,“政府虽欲卖国,我粤人断不能卖国”。

争路斗争最为激烈、规模最大的是四川。起初立宪派绅商还试图通过护理四川总督王人文奏请清廷收回成命,但清廷不仅置若罔闻,反而于6月1日由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和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端方联衔致电王人文,声称川汉铁路公司已用之款和现存未用之款,一律换发国家铁路股票,概不退回现款,若川省表示异议,则“必复借外债,必以川省财产作抵”。这不仅是剥夺商办铁路的权利,甚至连商办公司的股金也要加以吞并,因而深深地激怒了四川广大人民。6月17日,川汉铁路股东代表1000余人集会成都,决定组织四川保路同志会,推举立宪派蒲殿俊、罗纶为正副会长,确立以“破约保路”为根本宗旨,派员分赴各州县宣传鼓动,发起成立保路同志分会,于是四川保路运动蓬勃发展起来。

当时全川142个州县的工人、农民、学生和市民纷纷投身于运动。不到半月,保路同志会会员已逾10万人,及至“夏秋间,保路同志会遍布全川”。立宪派力图将斗争局限在集会请愿的“文明争路”范围内,规定了诸如“防止暴动”、“不可自由行动”、“不应怨枉朝廷”、“不必集矢外人”等种种清规戒律。但是在同盟会影响下,人民群众很快冲破了这些禁令,不断将运动推向深入。

7月以后,对保路运动持同情态度的王人文被清廷革职,素有刽子手之称的赵尔丰接任四川总督。他一上任即强行收回川汉路宜(昌)万(县)段路权。消息传开,群众异常激愤。8月24日,保路同志会在成都举行大会,通过全城罢市罢课的决定。传单一出,成都万众一心,百业停顿;接着,四川南自邛雅,西迄绵州,北近顺庆,东抵荣隆,千里内外,府县乡镇,一律闭户。风潮波及全川,捣毁经征局、自治局、巡警分署、外国教堂等事件接连发生。9月1日,四川人民宣布不纳正粮、不纳捐税、不负担外债。在铁路公司股东大会上,有人发出《川人自保商榷书》,提出川人“共同自保”、“共挽时局之危”的号召。

在清廷一再严责下,赵尔丰以《川人自保商榷书》中有“隐含独立”的思想,于9月7日诱捕蒲殿俊、罗纶等人。两天后又查封了保路同志会、铁路公司、铁路学堂和鼓吹保路的报刊。赵尔丰的蛮横手段,激起了成都人民的强烈反对。就在蒲、罗等人被捕的同一天,数万群众有的头顶光绪牌位,有的手握香烛,潮水般涌向总督衙署,要求放人。赵尔丰竟然命令卫队开枪扫射,当场击杀30余人,伤者不计其数,制造了著名的“成都惨案”。

为了向全川人民揭露清廷的残暴行径,号召人民起义,同盟会员龙鸣剑等裁制数百木片,上书:“赵尔丰先捕蒲、罗,后剿四川,各地同志,速起自保自救。”然后在木板上涂以桐油,制成“水电报”置人锦江。水电报“乘秋潮顺流,不一日几传遍川西南”。各地群众闻警,纷纷揭竿而起。

本来保路运动兴起后,革命党人即积极投人运动,并乘机加速革命在四川的发展。7月6日,同盟会员邀哥老会各路首领在资州罗泉井召开秘密会议,决定组织武装起义,改同志会为同志军。“水电报”传警之后,各地同志军相继响应,只有几天,逼近成都周围的起义军已达一二十万之众。赵尔丰惊慌失措,连电清廷求救;清廷急调鄂、湘、陕、黔、滇、粤六省军队援川,命端方率鄂军迅速兼程西上,加派前两广总督岑春煊会同赵尔丰“剿抚兼施”。但是已成燎原之势的革命烈火,再也无法扑灭了。同志军围攻成都10余日,因装备不足,缺乏统一的组织,最后决定撤围,分兵攻略各州县。

9月26日,哥老会著名首领侯宝斋率南路同志军自成都回师,与反正倒戈的新军周鸿勋部在新津会合,在这里坚持战斗半个多月,抗击和牵制了四川清军主力,推动了全川革命形势的发展。哥老会首领、同盟会员秦载赓统率的东路军从成都转向华阳中和场一带,有众20余万,与新津遥相呼应。除这两支主力同志军外,整个四川几乎处处有同志军起义,汇成了推翻清廷在四川反动统治的巨流,其中同盟会员吴玉章在荣县宣布独立,成为全川独立的先导。

吴玉章,原名永珊,字树人,四川荣县人。1903年赴日留学,先后参加拒俄义勇队、同盟会和共进会,创办《四川》杂志,鼓吹反清。1911年,他奉命回川开展革命工作。当荣县同志军向成都进军时,吴玉章在荣县发动群众,训练民团,筹集粮饷,为夺取荣县政权打下了基础。当同盟会员、四川东路民军副统领王天杰从成都转战返回荣县后,吴玉章不失时机地提出了推翻旧政权的建议。9月25日,王天杰召集各界开会,吴玉章发表演说,宣告荣县独立,是为革命派在全国建立的第一个县级政权。此后,四川各州县纷纷效法,从而促进了全省的光复。

保路运动揭露了清政府媚外卖国的罪行,有力地推动了革命运动的发展,最终导致了武装推翻清王朝的革命运动。而鄂军人川,则削弱了湖北的兵力,有利于革命党人在武昌举义,促成了辛亥革命高潮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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