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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赤脚走在雪地里的阿勇

夜已经深了,雨不紧不慢地下着。

在K12上转了几圈,没有什么新鲜内容了,就下来了。夏夜,人是难以入眠的,听着雨滴的声音,一个身影不经意间又跑到了我的脑海中。早就想写写他了,但一直没有动笔,今夜就遂愿吧。

他就是阿勇,我以前的同事和室友。5年前,他和我一起被分到目前的这所乡村中学。

刚工作的时候,我的天空是灰色的,心情是苦闷的。老教师瞧不起我,领导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我看。清晰地记得一次开会迟到了,我低头想往会场里走。“站住1校长粗暴地命令道。想走开吧,刚进校的,毫无根底,肯定会被严厉的校长扫地出门。想想衰老的父母,想想贫寒的家境,想想寒窗16年刚到手的工作……我挺住了,那一刻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我就站在会场门口一直到散会……那是怎样一个漫长的时光呀!

“屋漏偏遭连夜雨”,因家境的穷困,在大学谈的女朋友,在其母亲的压力下,也与我疏远了,提出要分手。我想到了李白的“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李白还有剑来挥舞,我有什么呢?

在那段苦闷的日子里,是阿勇给了我些许快乐。阿勇知识渊博,性情豁达,和他在一起总能忘记痛苦。我们在一起总能找到许多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共同讨论着,他的智慧常令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阿勇是南京师范大学地理系毕业的,但他的知识视野极大地越过了专业的范畴。他自费订阅了英文报刊,他曾私下跟我说,学校里的英语老师的口语水平太低了。他几乎每天读英语,听录音。他说暑假里有段日子他天天听英文磁带,沉浸在英语的世界中,想开口说汉语竟然都忘了。最让人佩服是他的电脑技术,我校老师的电脑几乎都是他去帮着买的,哪个配件多少钱,他一清二楚。后来听说,其实早在上大学的时候,他们班上的电脑课就是由他讲授的。他哲学的功底也令我这个学哲学的人觉得汗颜,甚至文学底蕴也令人折服。除了这些,他对最新科技以及心理学也很是关注,自费订阅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就连普通话,他也是一级乙等。在我眼中,他就是知识的代名词。

我深深地知道这缘于他的勤奋,在相处两年的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哪一天是凌晨1点之前睡觉的。经常是到了凌晨3点左右,在我睡意蒙眬的梦中,他才从办公室回来。记得是毕业的第一年的冬天,有一天外面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凌晨时分,他从办公室回来了,我也正好醒了。他抱歉地说:“把你吵醒了呀?”

“不是,我正好醒了。”

只见他脱下袜子,穿了双拖鞋,走到门口,然后赤着脚跨出门外,走进了雪地中……一会儿回来了,我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洗脚呀。”

“天哪,白雪洗脚,真有你的,看来你是懒到家了。”

“呵呵,这多方便呀,省得去打热水。”

阿勇是个对生活要求很低的人,共处的两年中,他从来没有买过新衣服,穿的全是旧衣服,有些还是他修摩托车的哥哥穿过的旧衣服。他也不喜欢洗衣服,一般来说,他哥哥一个星期开摩托车从50里外的老家来学校一次,用蛇皮袋装好脏衣服,回去给他嫂子洗,然后再送过来。

好笑的是,有一次他哥哥去帮他修皮鞋,鞋匠说:“这肯定是泥瓦匠的鞋子。”

“哪里呀,还是教师的鞋子呢1

“是教师的鞋子?哈哈,师傅,你真会开玩笑呀。”

……

阿勇有个习惯,就是不论什么学生家长请客,他是从来不去的。吃饭,对于他来说似乎仅是生存的需要,能充饥就行,好像没有想到过要“色、香、味”。他常常在办公室看书,回来晚了,就吃我煮剩下的米饭,加点水,再泡点脆饼,没什么菜一样吃下去了。我跟他说:“最好能有个什么生物能量芯片植入你的皮肤,就好了,省得你吃饭。”

“是吗,那太好了,不过这个发明会实现的。”

这就是阿勇,和我一起生活过两年的阿勇。他渊博的知识并没有赢得高层的青睐。他辞职了,考取了研究生,专业仍然是地理方面的。

上次我到南京学习,特地拜访了他,他却在和一个生物博士做一个无毒河豚的研究课题,还在给本科生编写网络教材。后来,他把我带到了一位正在攻读教育博士的朋友处,大家讨论了半天关于社会、教育的话题。这位博士,就是师从中央教科所所长、全国知名心理学专家朱小蔓教授门下的侯晶晶博士,江苏省十大杰出青年。以前只是听阿勇说过,很敬佩她的毅力,双腿残疾,自学中学课程、英语大专和本科课程,取得了南京师范大学英语研究生学历,目前攻读博士已有一年多了。她年长我一岁,风趣的谈吐、秀丽的容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有机会去南京看望她,但和她经常在网上联系。

阿勇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帮助也是很大的,特别是在那段苦闷的日子里。我没有被任何困难击倒反而顽强地站起来了。几乎每次交班考试成绩都是第一,我也用自己的真情赢得了那些瞧不起我的老教师的尊重。工作5年来也为学校赢得了一些荣誉,我在《中学政治教学参考》《思想政治教学》《中学生时事政治报》《教师报》《教育导报》《教育时报》《江苏教育报》(旧版)《湖北教育报》《南通教育研究》《南通师范学院学报》等发表了近三十篇的文章,还帮学校申请了一项省级科研课题、两项市级科研课题,今年还参与编写了一本教学参考资料,已经公开出版并已销售了。这些成绩跟阿勇当初给我的影响是不无关系的,也让我坚信——有实力才有魅力。

阿勇,我想真诚地说声——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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