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松开他:“大叔你莫怕,我是好人家的女儿,随家人路经此地,中途遇上强盗,大家逃散了,我认不得路,在这林子里越走越深。奔波一夜,缺水少吃——大叔,难得碰上你,烦你发个善心,带我出去,一定重谢。”
我可没白看那么多小说,编起瞎话来,一溜一溜的,事实这种借口都烂掉牙了。
老头揉揉眼,仔细再看看我,摇摇头:“莫欺负我老汉眼睛不好,你这身板,明明是个小子,怎说是女人!”
柴火也不要了,后退想走。我忙又一把扯着他:“大叔,人家天生平胸,你管人家身材作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你不肯带路,给我指个方向也好啊!”
(这老头不是看他岁数大,真想扁他几拳!)
老头没奈何,手指一指:“从这条路下去,往南有两段石梯。左段是通往衮洲岩殿城的,右段是往沧州景渊山的,你走哪条?”
我呆住:“衮洲?沧州?那——那晋县在哪里?南商呢?”
老头道:“啥晋县?你说南商啊,离此少说四百来里,往右,穿过岩殿城。凭你两条腿,怕不走个五、六天哦!”
我大吃一惊!暗想:魔殇那妖怪,竟能夜行千里?一会工夫,就把我扛到别的洲郡了?!思忖间,老头悄悄闪人了,我看着他遗弃的柴火,生出种无力感。没办法,忍饥捱渴,还往他指的方向去。
又行半日,来到一处山坡,山坡一户人家,不见人影,想来忙活路去了,隔着竹篱张了张,院子衣架搭着三五件旧衣服,都是男式的。我犹豫小会,偷偷钻进去一把捋走。在草丛里蹲着换了,还把自己不伦不类的裙子给他搭上,第一次干这勾当,脸红心跳,手脚发抖,惟恐被主人回来拿个现行。明看到井台边沿放瓢水,也没胆子再去喝,飞速离开,逃下坡去。
坡下,果见一段石梯,踩过去,前方一条大道,道路尽头,横亘一脉玉带般的城池。熙熙攘攘,有人马从那门进出,两边林立黑甲滚黑边的的军士,仔细盘查过客。
我摸摸头发,抻抻衣裳,放着胆,走将去。
“通行牌呢?”一个士兵翻着眼皮把我打量一番,摊开手。
我楞住:“通行牌?进个城还要通行牌?”连周谨汤成玉那都不收啥牌子。
士兵道:“这几天戒严,来往进出的,都得有严太守签发的通行牌。你没有,不能进城!去去去——”他把我搡在一边:“下一个!”
靠!都这节骨眼了还叫我哪去?
正踌躇,只见一个女子,二八年纪,老婆婆牵着,军士捏了把脸蛋,掐了下小手,就笑嘻嘻挥手放了行。我忍不住怒道:“喂!她没有牌子,怎么可以进去?”
军士白我一眼:“我说你这小子是外地来的吧?刚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为我家太守选秀的,一个是邻近村县贡献来的合龄美女,你怎与她们比?!”
“选秀?”我惊奇。来这世界这么久,头遭儿碰着这桩闻名已久却不曾亲历的事,不觉大生兴趣:“大哥,你让我进去吧——我又饿又累,急于进城找家客栈落脚,以后有了钱,必定重谢你!”
军士恼怒起来,喝道:“你这小子咋这么烦?!太守有令,都是好胡乱违逆得的?走走走——再多话,一索子捆你进衙门,有你哭的!”
我左忍右忍,此刻终忍不住了,他手里枪杆倒过来戳人,我一手握住,稍微运力,那硬木头做的枪身化为一把把木屑,从指缝洒落!
军士攥着两拳空气,目瞪口呆,瞧那另截枪头掉在地上。
四下目睹的人鸦雀无声,我冷笑:“我现在还不可以进去?”
军士与我眼睛一对,激泠泠打个颤,往旁一缩,我大摇大摆,穿过岗哨,进入城去。身后一干人乱着跑上跑下,报告当值守将,我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