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殇的声音似梦似幻,若一曲诱人仙乐,指甲再一挑,我仅存的遮羞物化为片片蝴蝶,飞散弃体。我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吓得眼泪不知何时涌了出来,狂乱摇头:“不——不!我不干——我没答应!我不要你的财宝——一分钱也不要,放我走!”
躬着身,想冲出屋去。
魔殇一把拽住我,剩得一只手,窘得我遮了上面挡不住下面,羞惭得只拿脚踹他:“放手!放手!”
“你怕我不能带给你快乐?!”魔殇眯缝着眼,邪魅的红唇,挑出危险的弧度。
“不!我是不喜欢你!”我全身血液直冲头顶,耻辱,早让自己忘记恐惧,声嘶力竭咆哮。
魔殇怔了怔,道:“你说什么?”
我发着抖,咬着牙,再次重复:“我不喜欢你!你——你也未必喜欢我吧?!我们才见面,才认识,你连我名字都没问过——不要对我说啥可笑的‘一见钟情’废话!相互不喜欢,又怎能做夫妻?!”
魔殇一对红眸,熠熠生光,看我,半响,突然一笑:“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吐血——转念看狼狈的自己,还是先不吐好了,切齿答:“殷——殷还秋!”
“还秋——”魔殇笑悠悠地:“那么,我再带你去看个地方。”
我用力挣手,蹲在地上缩成一团,魔殇顿一顿,倏地哈哈大笑,边笑,边抹下身上的黑披风,递给我。我恶狠狠瞪他一眼,使劲拿披风包裹自己——笑!最好笑死你个老妖怪!
转到另一条甬路,来到两间石室,这又比刚那间大了不少,魔殇推开门,一股浓郁香气扑面而来,我差点打喷嚏,定睛一看,惊得目瞪口呆!一屋子的美女,燕瘦环肥,莺莺娇娇,或坐或立,仿佛全天下的奇葩俱绽放于此。不同只是,少见欢笑,少听言语,个个都痴呆呆的。
“这些,是因我人来的,”魔殇淡淡说,举手推开另一道门——还是一大群女人:“这些,又是爱上财宝,不肯离开的。她们皆心甘情愿被我豢养在此,任我随时取食,还秋,你说,你比她们又如何呢?”
我张口结舌:“你!你——你把她们当身牲畜——养着——养——”面对魔殇阴森的笑容,我打个寒噤,没能说出下文。魔殇自己接了口:“没错。她们只配作我的‘食物’。你呢——”他轻轻摸我脸:“还秋,我愿意把这一切都与你分享,同享永生,你怎还说,我不喜欢你呢?!你是我千年来邂逅的第一个同类,算半个也罢,我真喜欢得紧呢——你留下,陪陪我吧!”
语到后来,化为浓浓一抹幽伤。那对赤红美眸,哀怨深邃,我没来由心悸了悸——他,也当真是寂寞了上千年呢!
魔殇关上门,拉起我,又回到前厅,看着桌上那杯没动过的血,我颤颤身子,咬牙道:“要我答应你也可,你先把那些女人放生了!”
魔殇笑:“我要吃人,哪里抓不来几个?放心,明天一晚,我就把她们全撵出去。”
他手伸来扯我的披风,我拼命裹着,手一掀头发,露出少了耳朵的地方:“看这!——你还说,不嫌弃吗?!”
魔殇真地呆住,凝注我伤残地方:“谁——是谁敢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根根黑发,无风自动,猎猎狂舞,两个眼睛,生欲涔出血来!那般可怕怒气,竟是从未见过,我反吓了一跳,忙放下头发:“很久前的事了!哎——我是说,我这么一个不人不鬼、不怪不魔,还是一级伤残的女人,你不嫌吗?”
魔殇慢慢放松身子,拥住我,托起我一缕头发嗅了嗅,浅笑吟吟:“我——喜欢你的味道。这味道,让我觉得很安心。”
他手指一点点抚摩我脸,还有本该有耳朵的地方,声音低如游丝:“还秋,你放心,失去的东西——我会加倍为你讨回来!”
他鼻间的气息热热呼到颈边,痒酥酥的,五指寸寸抹在肌肤游移,带来令人颤粟的快感,不知不觉,披风滑下地我也未觉。魔殇那张美伦美奂的脸异常精致放大眼前,隐隐不怎么怕他的红眸了,喃喃道:
“讨回来?怎样讨回来?——便算你杀了她,我也还是个残废,一辈子也再美不起来啦!”
积郁已久的泪,夺眶而出。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却在这似人非人的怪前,油然泄露自己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