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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绝笔

汽船山是有名的杀人坑,行经阿拉斯加高速公路的卡车司机莫不小心谨慎,如临大敌,尤其是冬天,山路弯曲盘绕,冰滑的路旁即是险峻陡峭的悬崖,无数的卡车司机葬命于此,而且还会有很多人重蹈覆辙。

有一次,我行驶在这条高速公路上,遇上加拿大皇家山警,几个救难人员正从陡峭的山壁吊起卡车一半的残骸,我把装备放好,走过来一群卡车司机,他们正看着吊起的卡车残骸。

一个山警向我们走来,低声地说:“我们发现司机时,他已经死了,可能是前两天恶劣的暴风雪来时跌下去的,没有很多痕迹。”说着,他把手伸到防寒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也许你该看看这封信,我猜他在冻死前还活了几个小时。”

我从未看过警察流泪,我总以为他们已看尽了生离死别,应该早就免疫,但他把信交给我时,还一边伸手去抹眼泪,我也边读边流泪,每个司机默默地读信,然后静静地走回他们车上。信的内容深烙在我的记忆之中,多年之后,它仍像我当初拿在手中一般鲜明。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老婆:

大概没有什么人会愿意写这样一封信,我却庆幸自己还有时间能借它告诉你我多次想说却因为太投入工作而从未说出的话:我爱你。以前你常跟我开玩笑,说我爱我的车胜于爱你,因为我跟车在一起的时间太多。我的确爱我的车,它与我栉风沐雨,历经艰难。不过,我更爱你,你是我的生命支柱。

现在,我伤得很重,已走到人生最后一步了。我想起自己曾错过不知多少次结婚纪念日及你的生日,以及因为我在路上奔忙,使你必须独自去观赏孩子学校的戏剧和球类比赛。

我想到那些你独守家中的寂寞夜晚,不知我人在何处,事情是否顺利……想到我总是惦着要打电话跟你问个好,却不知怎么地,总有各种理由而没有付诸行动。现在,那些理由都不再重要了。

这一生我犯了不少错误,唯一做对的事就是娶你为妻。我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一直开车,但那是我的生活方式,而你却嫁鸡随鸡,从无怨言。

我的身体很痛,但我的心更痛。当我即将结束人生旅程时,你却不在我身边。从我们结婚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孤独。我觉得很害怕,也极需要你,但却为时已晚。

可笑的是,现在我所有的只是这部车。这辆支配我们生活这么久的可恶的车,这块我住了这么多年,但现在已扭曲变形的废铁,它无法回报我的爱,因为只有你能。

老婆,我想大概就这样了。我的天啊,我非常爱你!我觉得你与我同在,虽然你我相隔千山万水,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你的爱,我无法单独面对这最后一程……告诉孩子,我也爱他们,叫他们永远不要学开车。

亲爱的,我想大概就这样了,我的天啊!可是我非常爱你啊!好好保重,照顾自己,永远记住,我爱你甚于生命中的一切,我只是忘了告诉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爱你的比尔路德·肯达尔

生命感悟

这是一段震撼人心的真情告白,是一个平凡的人在生死交接时的真情流露。他在过去的生活中因忙碌而忽略家人,当他在面对死亡的最后时刻,突然醒悟过来,用不一样的眼光回顾一生,反省生命的得失,抒发生命的遗憾。此时此刻,他深深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去爱,然而,生命是不能逆转的,后悔也不能弥补过去所有的亏欠。

假如我们的生命也只有最后一天,你会想些什么呢?往者已矣,来者亦不复可追。珍惜你拥有的,不要空留遗憾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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