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俄国召聘了许多外国专家,其中包括一名英籍医师撒缨·可林斯。他于1661年到达莫斯科,职务是皇帝的专用御医,他对俄国人最深的印象是:“俄国人畏惧学问,像畏惧怪物或鬼船一般。”他在这种落后的社会度过了9年的时间。当然,这只是几个欧洲人的个人见解。
今天的俄国,提到“西伯利亚”便使人想到阴狠残毒的劳动集中营,和在其中惨死的数不清的政治犯。撒缨医师居俄期间,尚未有公开的西伯利亚集中营。俄人称呼此地为“希密露”,和现今“西伯利亚”之意迥然不同,它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名称。
对大多数的俄人来说,希密露是中国长城可到达之广大未知领域,虽然危机四伏,而许多财富宝藏正埋在这个边境地域。
俄国的潜在市场是广阔的,但只靠英商单薄的力量是难以挖掘的。想要征服西伯利亚,需要具有能适应这种土地的壮健体格以及富有旺盛精力的人方能成功。
波斯探险
当哥萨克人横越西伯利亚,进行快速的攻击时,欧洲一些探险家和商人,也以不屈不挠的精神,打开了位于西南亚,由里海和波斯湾所围绕着的波斯王国,即今日的伊朗的大门。
这是一块由险恶的山岳、陡窄的峡谷、高峻的高原和灼热的沙漠所构成的不毛之地,和西伯利亚相同,波斯也是个杳无人迹的秘境。
1500~1600年间,波斯对欧洲的旅客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因为它正好位于东西两大洋的十字路口。只要一想到将来可能有的贸易盛况,欧洲商人就感到兴奋,再者说这个国家完全是块未知的世界,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力。
1500年以前,波斯在欧洲人头脑中还只是一片空白。而后几百年间,回教徒独占了东方贸易,又封锁波斯至地中海间的商队路线,不准他国进入。
回教徒把印度和东方的宝石、香料运到地中海市场经由的陆路和海路,都是以波斯为中心点。
波斯本土生产生丝、颜料、葡萄酒、香料,也是细致美丽的图画和绣了玫瑰、郁金香、百合花的绢织品等各种奢侈品的产地。因此,波斯在欧洲人眼里一直是一个神秘的东方黄金屋。
然而由于回教徒的势力,以及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欧洲人不敢轻易的到东方冒险、旅行。
1500年起,葡萄牙人逐渐打开波斯的门户。葡萄牙人通过新发现的非洲南端海路,进入波斯湾。1515年占领了荷莫兹港做为战略根据地。
对葡萄牙人而言,得到控制波斯湾出入的港口权,就等于打开了财富和香料的宝库,也是踏入东方各国的起点。
葡萄牙人的举动增加了欧洲商人进入波斯的信心和勇气。他们想,既然葡萄牙人可以从南方避过回教徒的攻击,那他们也可以用同样的迂回方式采经北部路线,而且应该有相同的效果才对。
最先效法葡萄牙人的是英国商人。1561年,莫斯科公司的董事认为在俄国的商业基础已相当稳固,于是派了一批人员前往波斯寻找新市场,这批受命前往波斯的先驱就是由安东尼·詹肯生所率领的船队。
1558年,安东尼·詹肯生先沿窝瓦河寻找中国,然后由莫斯科到布拉格。他这次的任务是印证“和俄国盛产亚麻一样,波斯有丰富的生丝”的传言,并且激发波斯人对发展贸易的欲望。
由于俄皇的好意,詹肯生从莫斯科经由陆路到阿斯特拉罕,并乘船到里海南岸。然而船队去阵海上遭到了暴风的袭击,并且触礁,7天后,船长决定不再前进,而转至西岸登陆。詹肯生只好另雇队商经陆路向南前进。
詹肯生首先到达了波斯小国夏马哈的首都西路邦,领主是阿布多拉·卡恩。领主住在华丽的帐幕里,地上铺着金银线绣成的地毯,侍臣围绕在四周,从这儿就可看出东方的富裕。
领主得知詹肯生已经到达本国,便热情地召了他。詹肯生描述领主的模样“身上穿着丝织品做的长袍,上面针织着金丝,还有很多美丽的饰物,戴着金耳环,王冠上镶着两颗美丽的红宝石。”
领主视其为贵宾,招待他住了几星期,每餐都准备堆积如山的好菜,有时菜肴的数目竟达290种之多。领主喜欢喝咖啡,这种饮料在欧洲是价钱昂贵的上等饮料。
詹肯生觉得这种豪华的生活虽然很舒适,但过于奢侈。尤其是后宫那些众多的妃妾,全归阿布多拉·卡恩所有。而这种一夫多妻制对王宫是很危险的,因为,妻妾太多了,造成孩子过多。
詹肯生还洞悉到,由于兄弟姐妹非同母所生,所以彼此之间很难产生感情,有时还容易滋生仇恨和残杀。事实上,这种事情在波斯王宫中是常见的,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把要继承王位的男孩留在后宫,让他独自学习指挥军队、治理国家的方法。
结束了在夏马哈的访问,詹肯生接着往南方波斯首都贵士文出发。走了480公里才到达目的地。沿途他碰到许多游牧民族,这些民族常年住在山上,并在河谷中移动放牧,他们仅有的财产就是家畜群和破旧的帐篷,和那些生活豪奢的领主比起来,他们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贵士文的宫殿生活比阿布多拉的更为豪华,波斯国王塔夫马斯布态度并不友善。他起初并不肯接受伊莉莎白女王让詹肯生转交给他的委任书,后来勉强收下却又以疑惑的口气问詹肯生:“你信奉哪一种宗教?”
詹肯生回答:“我是基督教徒。”这个回教的国王马上非常生气的说:
“你居然不信回教,我从来没有和异教徒交往过。”然后命令詹肯生立即离开宫殿,并吩咐大臣把他所走过的地方,用新的沙子盖上。”
虽然传言国王要砍下詹肯生的头,送给土耳其王当礼物,但詹肯生坚决不离开贵士文。是终还是阿布多拉出面和解,才使波斯国王改变主意并应允英国人在本国内进行贸易活动。所以,1562年年底,詹肯生买进了很多绢布、绵织,还有美丽的颜料和贵重的宝石等高级商品,高高兴兴地回莫斯科。
以后20年,莫斯科公司又分别派了使节团六次前往波斯,但没有一个人有比詹肯生更突出的表现,反而有许多人丧生异域。在往波斯的途中,有里海强烈的暴风雨、海盗,还有南方盛行的传染病,这对欧洲旅客是一项艰难的考验。所以,1581年,英国人改由中东开辟了另一条新的路线。
1581年底,英国商人约翰·纽贝利首先横越现在叙利亚的伊拉克沙漠到达幼发拉底河,然后沿河南下至波斯湾,再沿波斯湾的东岸往下走,到达荷莫兹港。他在这个地方住了6个星期,研究当地交易习惯,并到附近旅行,搜集相关资料。然后回到英国提出报告,说明波斯各地的特产以及交易的情形。
可是,由于这支路线必须穿越沙漠,因此后来就没有人愿意再走。波斯再度成为英国人的探险目标,则是1598年后的事。这次组织探险队前往波斯的并不是商人,而是被称为“绅士”的英国贵族,以雪利家族为主,由安东尼爵士和罗勃爵士两兄弟领队,共有28名队员。他们参加此次活动的目的并非贸易探研,而纯粹是追求一种刺激和浪漫。这些英国绅士先抵达巴格达,然后越过札格洛斯山,准备到波斯首都贵士文晋见皇帝。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贵士文时,正逢波斯的新统治者阿帕斯一世远征住在北方的好战民族凯旋归来。皇帝举行了盛大而壮观的凯旋典礼,队员约翰·邦威尔曾描述当时的情形:
“凯旋军的前锋有1200多名骑兵,每人手持的枪尖上都悬着人头,那些人头用绳子穿过耳朵挂着。国王手执枪带领着司令官和2万多名部下成半圆形前进,他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是体格健壮,肤色黝黑。”
典礼结束后,雪利兄弟代表探险队拜见了皇帝,并说明自己是英国的骑士,盼望能为皇帝服务,接着又呈上了宝石和酒杯等贡物。皇帝在高兴之余,也回送了他们40匹马,其中2匹马的鞍上镇了很多红宝石、土耳其玉,另外的38匹马也配备有完整的装束。
英国探险队的队员,大部分只停留了几个月就返回欧洲,只有雪利兄弟留下继续其探险。1599年,阿帕斯一世命安东尼·雪利以大使身份到欧洲访问,希望能让波斯与英国结盟以对抗共同敌人土耳其。不幸,这项计划完全失败,安东尼不肯再回返波斯,而留在波斯当人质的弟弟罗勃则处于很不利的地位。他写了封信给安东尼,信上说他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可能逃出波斯国的希望。然而,实际情形没有想像的这么糟,因为罗勃认识了波斯公主泰丽莎,不久两人结婚,皇帝从此重视罗勃的各项建议,甚至启用他的军事作战计划,重新改编军队,使用欧式的战术,使得士兵的作战能力大为提高。
为了感谢罗勃·雪利的协助,波斯皇帝又派他为大使。1609~1627年间,罗勃夫妻不停地到欧洲各国宫廷访问,并向各国表示希望能建立军事同盟,可惜任务并未完成。于是罗勃回返波斯,继续效忠阿帕斯一世。慢慢地,波斯成为罗勃的第二故乡,更和皇帝结成密友。然而,忠心耿耿的罗勃并没有获得好的下场。
1628年,已经年迈的罗勃雪利被帕斯一世公开逐出境,理由是他已年老力衰,毫无利用价值了。就这样,为波斯王国竭尽忠诚的罗勃·雪利就从此被流放国外。气愤悲伤不已的他,在过度伤心的情况下,不到一个月便去世了。
阿帕斯一世天性残酷,常做出许多令人战栗的行为。他对待罗勃·雪利的态度和他对亲生孩子的残酷比起来还算客气。他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很受民众爱戴,便心生嫉恨,下令将其杀死,并取回其首级以为证据。他的第二个儿子病死,而第三、第四个儿子后来也都不幸因为触怒了父亲全被处死。
虽然阿帕斯是个很残忍的父亲,但却是极为精明而又肯求进步的君主,只要是利于政治的事,他毫不马虎。当了皇帝后,他马上进行架桥、修路等工程,借以开拓连结偏僻孤立的地区,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波斯北部的“石头地毯”道路。
然而,阿帕斯一世留给子孙后代的产业,却只有伊斯法罕城。此城位于波斯少有的河流畔,位在王国的中心,公元1760年,成为波斯的首都。此城完全按照皇帝命令的形式重新改建,成为东方最美的都市之一。波斯人以他们的新都为荣,并自诩“伊斯法罕占了全世界的一半”。
伊斯法罕城正中央有美丽的林荫大道,道旁不仅有茂盛的绿树,还有很多小花园。喷泉在阳光中喷出晶莹清凉的泉水。另外,城内还有由波斯人开设的数百个摊位,这些摊位出售有香料、印度钻和阿拉伯制细密精巧的金属加工品,另外,也有波斯原产的各种上品,充满了浓厚的异国情调。卖花和水果的摊位,使中央广场看起来像座花园,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桃、杏、抽子、玫瑰、紫丁香、风信子和茉莉的芬芳香味。
在中央广场“莎尔美”旁边,有两幢巍峨壮丽的建筑物。一幢是伊斯法罕大回教寺院——鲁道夫兹拉寺,巨大的拱形屋顶,由蓝、绿石头铺设而成,墙上嵌有一点一点的碎金。正对面的是全部以昂贵的大理石为材料建成的威严的皇宫,墙上均以雪白的石膏、象牙和黑檀木装饰,每个房间都挂着奇美的画,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家具全都用金镀过,整幢建筑物在阳光下显得金壁辉煌。
1627年,在波斯旅行的英国青年托玛斯·哈巴特爵士曾慕名前去参观伊斯法罕皇宫,他震惊于那种慑人的美,甚至不知如何来赞美。这位年轻人在5年前曾经把葡萄牙人赶离荷莫兹,而在波斯湾岸建立了英国的据点。所以当托玛斯访问波斯时,是乘船在荷莫兹港北边的阿贝士登陆。托玛斯也是一位“绅士兼冒险家”,他带着美丽的梦想和满腔热忱来到波斯,并特地前往里海,以便有更多机会来观察波斯人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
令托玛斯印象最深刻的是波斯贵族阶级优雅的生活内容和有礼的态度。这些贵族们只生活在他们的天地中,对波斯以外的事一点也不关心。偶尔,他们会和托玛斯聊聊欧洲,但不外乎只想知道欧洲哪国有美女、好酒、骏马和名剑等等。托玛斯认为,他们完全沉溺在波斯美酒和鸦片中,此外,诗歌成了他们最重要的慰藉,他们对诗歌是充满着喜悦的。
但是,并非所有去过波斯旅行的人都像托玛斯一样对它具有好感。1600年中期,法国商人约翰·夏丹,就写下了他对波斯的恶劣印象:“不仅奢侈、放纵、好色,更自以为是的不追求真理,再加上迷醉于文学,使得波斯人堕落。”
另一位英国人约翰·福利耶在1600年中期访问过波斯后,认为彼斯恶劣的气候是产生风湿、麻痹和周期性热病的主要原因,同时认为波斯人居然相信到公共浴室洗澡可以把所犯的罪洗掉的思想,荒诞不经。福利耶对费瑟王“隐藏在洞穴深处像暴君”尤其无法产生好感。其实,费瑟王只是沿袭阿帕斯一世后代每个皇帝的习性,一点也没有进取心。他在后宫以欺负妃妾为乐,把看不顺眼的人捉来,挖出眼珠,是极暴虐无道的一位皇帝。尽管波斯王荒淫残酷,但在1600年访问波斯的欧洲人,多半对这个国家保存有如玫瑰色般柔和的印象。
17世纪末期,有很多国家的商人定居波斯,有些人以波斯为中心,定期的往印度旅行,他们对波斯人的生活习惯有深刻的印象,并异口同声的称赞波斯,认为此国是东方最优秀而文明开发最早的国家。
欧洲人对波斯的兴趣在1600年末开始减弱,葡萄牙人在东方的势力快速萎缩,而英国、法国和荷兰商人则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印度和远东地区。
1700年初,波斯国内不断有动乱发生,外国人想进入波斯是件不可能的事,欧洲人也不再关心波斯。1722年,东方的阿富汗族突然侵入波斯,那特尔王经14年的坚决抵抗,才赶走了阿富汗人,结束了这场动乱。接着国内又发生叛变,叛徒卡加尔族想推翻那特尔王,而引来一场激战。
莫斯科公司选择此非常时期,派了一位英国商人约那斯·汉威前往波斯,希望他能重新打开通往波斯的旧北方路线。不幸,汉威途中遭遇强盗劫掠,身上财物全被洗劫一空,后来又被卡加尔族俘虏,关在后宫,度过了一段痛苦而绝望的可怕时期。虽然后来获释,安返英国,但他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1700年末期,波斯的和平显然无望,卡加尔族杀死了那特尔皇帝,建立了新的统治权。此时,一度极为繁忙的波斯绢布贸易已难以恢复旧观,那些寻找东方香料和财宝的欧洲商人,也不再寄望于波斯。
曾努力开拓往波斯路线的英国商人,这时也已不再关心波斯,只有在1800年的武力外交,才拉回了英国人对“东方门户”的注意。
欧亚探险
18世纪末期,英国人一直打着印度的主意,从而忽略了波斯。
英国商人已经拥有了印度的财富,而位于亚州角落的波斯提不起他的兴趣而且当时波斯国内正处于一片政局混乱动荡不安的处境。后来由于局势有所好转,从而阻碍了英国人对印度的侵略,而此时,英国人才注意到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