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计拆都。叔孙施子自告奋勇,亲自率领军队,拆掉了都的三尺城墙。而都的叛徒侯犯两年前就已叛逃在外,虽又重新杀了回来,却得不到本邑百姓的支持。因此,计拆都的计划执行得非常顺利。
计拆三都,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按计划执行第二步:计拆费都。
计拆费都的举动惊动了盘踞在费都的公山不狃。他为了逃避被拆毁的厄运,先发制人,提前率领军队进攻曲阜的王公。叛军来势汹汹,箭如雨下,好几支箭都射到鲁定公的身旁,情况万分危急,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慌失措,孔子却镇定自若。因为对此他早已作了防备。
忽听有人大吼一声:“叛贼哪里逃?”只见申句须、乐颀两位大将率领部下,组织反击。公山不狃终因势单力薄,最后实在支持不下去,逃出了国境,到了齐国。
于是子路率领军队乘胜来到费都,把费都的城墙削低了三尺。
最后一步,就是计拆成都。
成都是孟孙氏的都城,它靠鲁国北边的边境和齐国邻接,所以孟孙氏的家里有人反对拆城,他们的理由是说把城池拆掉了。就没有了防备,假如这时齐兵来进攻的话,就没有抵挡的力量了。孟孙氏考虑到这一点,决定不拆城。
鲁定公见孟孙氏不拆城,想用兵强制执行,于是派子路率军全力攻成都。孟孙氏早有准备,只见守城战士个个骁勇善战,滚石俱下,子路的部下伤亡惨重。
转眼间,12月来了,天气转冷,鲁定公亲自率兵攻城。但鲁定公本人受不了寒冷的气候、简陋的营帐,想起此时宫内炉火正旺,并有歌舞作乐,于是便不顾孔子屡次进谏,径自班师回朝,回宫寻欢作乐了。
至此为止,计拆三都虽取得了些成就,但终因不彻底而以失败告终。
孔子计拆三都以失败告终,这是由于在进行过程中,三桓逐渐认识到孔子的目的是“强公室、抑三卿”,与他们的“弱公室、强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三桓在此之后,仿佛变换了一副面孔,每次见到孔子都很冷淡,尤其是季桓子的变化最为明显。
上文我们提到过,由于夹谷会盟的胜利,孔子的威望提高了许多,由此鲁国的实际执政者季桓子也极其赞赏和信任孔子。于是,在鲁定公十二年,孔子受季桓子的委托,处理鲁国的许多重要政务,担任了鲁国的大司寇。
其实,在小小的鲁国,在贵族统治集团中,除有名无实的鲁定公和掌握实权的季桓子,这时的孔子已跃居为第三号人物了。
但孔子和季氏之间的“蜜月”毕竟是不稳固的、短暂的。尤其是计拆三都之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显露出来了,“蜜月”当然也就消失了。
命运的转折是如此突然,眼前的事态发展超乎孔子的想像,就像前不久提升大司寇一样那么突然。孔子此时有了一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无奈。
孔子是一个坚定的人,他不会为权贵而改变自己的政治主张,屈从苟安。既然合作破裂了,又不肯听从季桓子的摆布,那只有辞官离鲁这条路了。
对此,他的弟子们各执一词。
子路说:“先生,您经常教育我们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人,不能为利益而放弃自己的思想主张。”
冉有争着反驳他说:“树立自己的政治观点是为了有一天能将它付诸实施。如果你的思想不得以实施,你的想法只能变为一纸空文,毫无意义。现在,我们暂且后退一小步,稍稍妥协一下。以后,我们得到机会,就能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了。”
正在孔子对此犹豫不决时,邻国的一个拙劣的政治阴谋,终于促使孔子下定决心,辞官离鲁。眼望着鲁国的繁荣,邻近齐国的担心与日俱增。夹谷会盟的诡计没有得逞,齐景公和相国等大臣还是不甘心。
于是,齐景公召集了家里商讨预防鲁国称霸的大策。
最后,他们利用美女和良马来收买鲁定公和季桓子,孔子反对定公沉迷美色之中,从而离间了孔子与鲁定公关系。自此定公一有机会便与美女鬼混,逐渐丧失了大夫们对他的信任。
孔子彻底绝望了。于是,一声不响地率领弟子们离开了故国。
途中,定公派师已追上孔子师徒,一再挽留,孔子没有明确回答,只以歌委婉地劝定公不应爱美人而不顾江山。
师己听了孔子的歌,了解孔子的意思,无法回答。
孔子基于济世救人的心理,还是期望定公能番然悔悟,不要再沉迷于女乐与文马之中。但定公却还没有回心转意。孔子只好坚持行程。
就要离开父母之邦了,看着故乡的山山水水,想起留在这里的妻子、儿女、学生,回忆着出位以来的风风雨雨,孔子不禁感慨万千。父母之邦让他难以实现抱负和理想,他仍舍不得离开他深爱着的这片热土。孔子下车,俯身抓起一把土,遥向家乡,深施一礼,然后重又登车赶路。
此次出走,孔子开始了14年的漫漫周游列国的旅途。
游说列国孔子师徒首先到达了卫国,卫国在今河南省境内,人口稠密,经济发达。
卫国位于华北平原中部,有几条河流流经全境。可以称得上水利资源充足,土地平坦、富饶,是农业生产和人类繁衍栖息的肥沃之邦。
孔子一行又渡过濮水,进入郊遂,即被沿途人烟繁盛的景象所吸引。
孔子认为在满足人们经济生活需要之后,要对他们施以礼教,这是孔子从鲁国出走后畅谈的第一条政见。
几年来的从政经历,让孔子更加关注政治经济环境对实施礼乐教育的重要性。他难以设想,当国家战争频繁,苛赋沉重,人民处于饥寒交迫之时,又如何讲究礼仪呢?不讲礼仪,又如何使国家繁荣而又充满文明、诚意祥和的气氛呢?“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他从前在齐国听到的这句话,此时此刻又回响在耳畔。
师生一行人又走了一些天,终于到达了卫国的都城帝丘(今河南滑县)。他们准备在子路的妻兄颜仇申家住下。
子路向颜仇申说明了来意,颜热情地表示,请他们留住在他家,并且对孔子说:“难得夫子光临寒舍。夫子英名,四海皆知,明天早朝我便奏明主公,他定能重用。”
经过几十天的焦虑、奔忙,疲惫不堪的孔子终于可以轻松下来。这一晚,他睡得又香又甜。
卫灵公听说孔子来了,十分欣喜。他很早就仰慕这闻名于诸侯国的先生。为了赢得一个“礼贤下士”的美名,便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孔子一行。
孔子走访灵公,卫灵公已经年近70岁,五短身材。见了孔子,说:“夫子博学多才,天下闻名。辅佐鲁君治理鲁国,成绩卓著。又有众多弟子,也都多才多艺,出类拔萃。今日来到卫国,我很是欣幸。”
卫灵公又问道:“您仕鲁期间一年拿多少俸禄呢?”
孔子回答道:“俸粟6万。”
灵公也照例给孔子6万。
一年6万俸粟,当然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这足以保障孔子一行近10人的生活所需。有这样一笔收入,他们完全可以有自己的馆舍而不必再寄宿于颜仇申家了。
孔子客居卫国,可以说是来逃难的,却得到如此的礼遇,不禁受宠若惊。孔子一再拜谢,感谢卫灵公的美意。
卫灵公说:“卫国自从先祖文公大治以来,历经6代而始终未能强盛起来。夫子来此,寡人必委以重任,请辅佐寡人,使卫国富强。”
孔子来卫之初,正值鲁定公十三年(卫灵公三十八年)。4年后,卫灵公去世。这段时期,卫国的政局和鲁国一样,也很不平静。
孔子来卫的第一年,就发生了公叔成事件。公叔成是已故贤大夫公叔文子之子,继父职任卫大夫。此人富甲一方又骄纵,卫灵公一向很讨厌他。
这一年冬天,公叔成试图清除灵公夫人南子的党羽而被南子告发。第二年春天,卫侯驱逐公叔成及其同党,公叔成逃到他的采邑蒲(今河南长垣县)。在那里发动了叛乱,不久又逃到了鲁国。
孔子非常欣赏公叔成的父亲公叔文子,对他多有赞辞。还曾经采访过他的言行,以教育自己的弟子。公叔成也向孔子的学生请教过有关丧礼方面的知识。
公叔成的问题败露后,一些无聊的人,开始根据这些情况告发孔子等人与公叔成交往甚密。对于这些谗言,卫灵公竟全部相信了。所以,卫灵公派一个叫公孙余假的人到孔子住所进进出出,窥探监视。
孔子去哪里,公孙余假便如影随行,似幽灵一般。虽然孔子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但这种被监视的生活,还是让孔子寝食难安,心境难平。
孔子师徒生到卫国已10个月了,虽拿灵公俸禄,却受百般猜忌,不能施展抱负,并且卫国政局不稳,于是孔子决定另谋出路。
离开卫国,孔子师徒一行赴着金秋艳阳踏上了去陈国的道路,一路上五彩缤纷的景致,给单调乏味的旅途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
忽然,一辆马车从对面呼啸而来,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全都集中在这辆马车上了。
来人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既斯文又善良。此人名叫公良孺,复姓公良,名孺,字子正,陈国人。他慕孔夫子大名,想找到他拜他为师。一个月前,他到鲁国,听说孔夫子到了卫国,等赶到卫国,又听说夫子又离开了。于是他便追到这里来了。
孔子看看这位生气勃勃,英俊而又有礼貌的青年人,从心里喜欢他,当即答应收他为徒。
于是孔子一行人又多了一个活跃的弟子。奇怪!还是那个金秋的季节,还是那个色彩缤纷的田野,还有黄土飞扬,还有那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可是,被公良孺的幽默、愉快所感染,大家都欢快起来。再抬眼望望,山岭之上,层林尽染,一片艳红,道路两旁,菊花点点,酸枣压枝,飒爽的秋风拂面,新鲜的空气,吹拂得人人舒畅,个个轻松。
再看看眼前这个师徒队伍,一行人分坐在7辆车上,成行成队,马足得得,威风凛凛,好不气派!
但是,在到陈国途中有一个叫“匡”的地方,孔子因长相与昔时在此为非作歹的阳虎相似,引起当地居民误会,遭到匡人的围困。后来,人们发觉他们言谈举止似乎不对,同时孔子一行人歌唱仁义和礼教,经我方打听才证实原来并非阳虎,实是孔子,便热烈地欢迎了他们。
孔子师生经历了匡地的灾难后,惊魂未定。于是,决定改变计划,不往陈国,调回头,重返卫国。这次卫灵公态度转好,表示热烈欢迎,孔子便想安定下来,暂不作远游。
孔子率众弟子住到了通伯玉家。平日里,孔子与通伯玉说古道今,给学生们谈诗论书,操琴授课,倒也逍遥自在。
鲁定公十四年(公元前496年)春,孔子正在给学生讲周公制作礼乐的功德公孙余假来到,说卫灵公夫人南子约见,请夫子速速登车进宫。
南子,宋国女子。婚前与家公子有私情而受到宋人讥讽,但为人聪慧机敏,年轻美貌,深受卫灵公宠幸。南子也因卫灵公对她宠爱有加,而对朝政有很大的干预力。她也景慕孔子的名望,想看看这位名人是个什么样子。因此,提出约请。
孔子虽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去了。南子答应,竭力向主公禀明为其谋一份职位,可是冬去春来,一切如故,孔子只不过是陪卫灵公读书,谈古论今和踏青罢了。这引起了人们对孔子的议论,孔子感到万分失望,离开了卫国。
孔子一行告别了通伯玉、颜浊邹等老朋友,告别了前后居住过5个年头的卫国帝丘城,奔向宋国。宋国是孔子祖先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他妻子的故乡。孔子作的这个决定,弟子们也都赞同。
连行数日,车马劳顿,终于来到了宋国境内,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阵雨过后,空气清新,凉爽宜人,风尘仆仆的师生顿觉心旷神怡,放眼望去,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有孩童在嬉戏,农民在锄草,妇女们在织布。这情景,与卫国风云突起的气氛正好形成鲜明的对照。孔子在车上舒展了一下身子,脸上绽开了久违了的笑容。
天气酷热,于是大家把车赶到了一棵大樟树下,各自找个荫凉的地方歇息去了。
过了一会儿,孔子见大家有了些精神头。于是对大家说:“这里地面平坦,凉风习习,我们就在这里演练礼仪如何?”
可是当他们刚坐定,一个名叫桓魁的人带了50多个武士来砍倒大樟树,将孔子师徒驱走了。孔子一行忙逃往郑国,司马桓鹏等人在后虚张声势,假装追赶。
孔子一行人在郑国汇合后,由子贡求见郑声公,可是此时年方20的郑声公却无心政事,成天沉迷于声色文马之中,看宫妓乐舞。郑君的昏庸让孔子师生失望而去,前往陈国。
陈国是南方的一个小国。相传国君是舜的后代,都城在宛丘(今河南淮阳)。孔子到了宛丘,便直奔陈大夫司马贞子府上。经过司马贞子推荐,第二天,陈国国君缗公便派使臣来请孔子进宫。
陈缗公以贵宾之礼相待,并与孔子谈论了国家强盛与否的问题,孔子认为国家强盛与否绝不取决于疆域的大小。
陈缗公听得很有兴致,又向孔子提出了许多问题,孔子都耐心地作了解答。陈缗公对孔子的为人才学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场的大臣也频频点头,交口称赞。
陈缗公惊叹孔子的才能,正巧司马贞子祖传九曲明珠的线已断了,孔子在缗公的许可下,将珠带走,约定3日后归还。
孔子带着九曲明珠去找泄庄的采桑女。其实,穿珠的方法很简单,“以蜜汗润珠眼,以蚕丝粘蚂蚁尾,同放在匣中,只需一夜功夫,蚂蚁定能引线穿珠。”当孔子还珠时,满朝惊叹!
自此以后,缗公时常请孔子到宫中求教各种问题。孔子便滔滔不绝地论讲天下事,陈公也从心里赞佩孔子。
陈缗公对孔子虽然十分敬重,但是,陈国毕竟只是一个小国,夹在楚吴之间苟延残喘,孔子的宏图难以施展,只得天天讲“礼”谈“乐”,研究学问,搜集各种资料,为以后的著书立说作些准备。
但是,好景不长,后来邻近的晋国、楚国及远在南边的吴国都相继来犯,陈国一片混乱。孔子在这种环境中,自觉长此待下去,也不是良策,决定离开陈国。
孔子打算应佛肸的邀请到中牟去。
佛肸,晋国范氏中行氏家里,任中牟宰。中牟为范氏中行氏采邑,离卫西北边境不远(今河南鹤壁市西约15里)。
鲁哀公元年(卫灵公四十一年)11月,赵轶率领军队讨伐朝歌(今河南鹤壁市南约70里)进攻范、中行氏。这时,佛肸中牟发动叛乱,归倾卫国,并向孔子发出邀请。孔子考虑应邀前往。
前往晋国去,这一直是孔子的心愿。晋是春秋时期最有影响力、号召力的大国,在那里从政,介绍自己的学说,其影响远非它国可以比拟。
孔子早在仕鲁之前,就对晋国的政局十分关心。眼下赵、魏、韩、知四族与范、中行氏的宗派斗争处于相持阶段,他期望会见担任执政的赵鞅,能够为缓和、平息晋国的动荡局势及其未来发展提供帮助。大约在11月,孔子便携带子贡等人赴晋。
卫与晋是邻国。从卫都东行,渡过黄河,再往西南,便至晋边境。使孔子意外的是,当走到黄河东岸,还没有离开卫境,就听到赵轶杀害了两位贤人窦呜犊和舜华的消息,他感到十分懊丧,于是决定不去了。
师徒一行,继续奔波在周游列国的旅途之中。这次目的是楚国。
一天,孔子师徒来到陈蔡之间方圆800余里的广漠地域。此地由于战争频繁,人烟又稀少,实际上是一片废墟。因此,当他们来到这里时,立即陷入了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困境。他们随身携带的粮食己经在路上吃掉了一多半,只有来些野菜,掺合着米粒煮粥充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