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伊娃挣扎着，"但是现在，感觉就像你也住在我们家里似的。"
"不，不，我不住在那里。"
伊娃叹气，这个反驳令她的情绪激动。"你是的！你一放学就过来！你一直待到我们赶你走！我们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我是有很长的时间都跟你们在一起，但是我不住在那里。"
"你想要！"
"我喜欢跟你们还有宝宝在一起的时光。"
伊娃放下叉子，她觉得头昏。安在婴儿椅上扭动，一根汤匙被她拨到地上，发出巨响。"我的宝宝，"伊娃说，"她是我的宝宝。"
莎拉对她眨着眼睛，"可是，这是开放式领养。她是──她是我们的宝宝。"
"呗，呗，呗！"安尖叫，伊娃和莎拉转头看她时，安大声地笑起来。伊娃搔了搔宝宝的脸颊，转回去看着莎拉。
"莎拉，不。我们领养了安。可我们没有领养你。"伊娃看见莎拉的身子缩了起来，她略为迟疑。"并不是因为你不是个很棒的女孩──"她说，"亲爱的。这个月底就是上法院的时候了。也许──我想我们可以拟一份新的领养协议送交法庭。如果你也同意的话，我们用书面的方式，跟领养机构一起来跟我们谈，寻求他们的帮助，尽可能地厘清一切问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新协议？"
"我的意思是，你应当过你自己的生活，不是我们的生活。你不想为上大学做好准备吗？你不想约会吗？"
安用她的汤匙敲打椅子扶手，伊娃握住安的手阻止她，眼睛继续看着莎拉。
"我会上大学，"莎拉说，"没人说我不要。还有，我要跟谁约会？那些在我走过时做出吸吮声音的蠢男生？"
"莎拉，亲爱的，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跟我们相处对大家都没好处，对你也是如此。只是你现在还太年轻，看不出这一点。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不，不，这对安好，对我也好。"
"听着，不如──不如先减少次数，嗯，譬如说一个礼拜过来一次？"
"一个礼拜一次！"
"嗯，试试看吧，"伊娃重述一次，"之前先打电话过来，确认我们在家。我不希望你浪费时间地大老远跑来。"
"浪费时间？这不是浪费时间──"莎拉喃喃地说。
伊娃设法让语调显得轻快，"到时大家再一起出去走走。你觉得如何？"
莎拉低头搅动着盘子里的食物。伊娃感到精疲力竭。这次谈话中唯一保持心情愉快的只有宝宝，她忙着对每个往她这边看的客人开口笑。
服务生走了过来，"女士们，还有任何需要吗？"他问，并朝宝宝点点头。"我想我爱上这个小宝宝了，"他说，他看着莎拉然后再看看宝宝。"嗯，你妹妹跟你好像！"
"噢，她不是我的──"莎拉想澄清。
"买单，谢谢。"伊娃说完，伸手去拿皮包。莎拉很安静，安却越来越吵闹，当伊娃把安手上的汤匙拿走时，安用手拍打婴儿椅的托盘。
"她通常很乖的。"伊娃说。她拿起外套，将安抱进婴儿背架。宝宝咿呀地叫不停，伊娃的微笑变僵。
"因为她看到我很兴奋。"莎拉这么说。伊娃停止动作，轮流看着宝宝和莎拉，看见安无法将目光移开莎拉的模样。伊娃轻触安的脸颊，宝宝的目光愉快地转向她。"嗯，我的小宝贝！"伊娃说。
伊娃开车送莎拉回家，"我明天可以过去吗？"莎拉满怀期盼地问。
"我再打给你。"伊娃说。
莎拉站在人行道上，迟疑着。"我不要安被送到托育中心。"
伊娃将头发往后拨。"我再打给你，"她强调，"我会打的。"然后她往前开，直到莎拉在她的后视镜里越变越小，最后再也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