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东西?被挖掘一空的墙角什么都没留下。
两人又反复找了一遍,终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金嬷嬷是因为墙角的东西才死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沈沁柔摇头否定了自己想法,金嬷嬷一个疯傻之人有什么值得人谋图害命的。
金嬷嬷所住的小院太偏僻,平时就没什么人经过往来,她去的那晚,连夜的暴雨之下更是不会有什么人往那去,所以尽管曹娘子一口咬定金嬷嬷是被人害的,在没人证物证的情况下,没人相信她的话,当然除了沈沁柔。
尽管对金嬷嬷的死因有疑,沈沁柔也没法子,死的是个无依无靠的老奴,而她是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对于很多事,她都是有心无力,那就是现实。
在许多人的唏嘘声中,金嬷嬷的事暂且落幕了。
八月十二,在临回府的前一天,一声惊雷过后,乌黑天空满布的电痕照亮了天迹。
因着金嬷嬷的事,沈沁柔一连几天都没睡好,她睡眠本就浅,这道惊雷彻底震碎了她的睡意,她幽幽转醒,唤了一声,“柳绿。”因没睡好,声音还带了一丝咽哑。
唤了一声却没唤来柳绿,她顾目四盼,皱眉揭开薄被起了身。
房里的灯火幽微,似乎随时都快熄灭的样子,她走到桌边倒水自饮,“嗯。”她忽然发现了一张压在漆盘下的纸条,“小姐,大小姐说有金嬷嬷的消息,我且去瞧瞧,柳绿留”她照着纸条念了出来,是柳绿的字迹。
姐姐有金嬷嬷的消息?沈沁柔皱眉,不可能。
她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因为她们那天去过金嬷嬷院子回来后沈沁雅就得了风寒,当晚就发起高热,一连几天身子虚弱,床都没下,安屏又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怎么在这时候与大姐姐提金嬷嬷的事?
摇曳的烛火,击窗的雨帘,幢幢的木影,狂风暴雨之下,密林终于显现出与平时不同的面貌,从宁静中蕴育出来狂暴的漩涡,格外可怖。
沈沁柔放心不下,趿了双鞋子,撑了把油花伞往沈沁雅住的院子去。
沈沁雅住的小院名唤荷香院,以满塘的荷花而闻名,夏天垂柳遮荫,荷香为伴,意趣别致。
三醒居本是一位富商修建的纳凉静养别院,为纳凉,将别院修在了一座山林之中,而为了静,每个院落都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当沈沁柔人到荷香院的时候,已经被狂风扫来的雨珠沾湿了半身,那把与她随行的油纸伞显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两匹伞骨已经在几中夭折,堪堪陪她到荷居院便已就地阵亡。
她将纸伞立在门前,一阵狂风扫过伞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去了,沈沁柔也好不到哪去,一头的青丝被风吹散,身上的衣物全数染湿。
荷香院檐下的灯笼被吹的东倒西歪,晃荡个不停。
她拍门,门是虚掩的,没费什么劲就推门直入了,随之而入的狂风吹熄了外厅的灯火。
“安屏。”沈沁柔喊人,却不见有人应她,“姐姐。”她又喊,还是没人招呼她,想到沈沁雅因病虚弱的身子,她有些着急,摸着黑进了内间。
内间一片漆黑,狂风透过窗外猛灌进屋中,沈沁柔摸黑走到了床的位置,被子已经被掀开,床上一片空荡荡的,人不在,沈沁柔皱眉,究竟人都去哪了?
她叹气,见着被风吹的哐哐当当窗户,径直走了过去准备关窗,一道惊雷照亮天迹,窗下那片被什么压断的荷叶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眼尖的发现离窗下不远的荷塘处有什么别样的颜色,是布料的颜色,粉紫色的,这颜色有些眼熟。
心头猛的一凸,额头上布满虚汗,那布料她在沈沁雅的衣柜里见过。
“来人。”她扯着嗓子疾喊,回应她的只有震天的雷声。
怎么办,她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手心而不自知。
塘里的人也许是她大姐姐,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犹豫,她从窗口纵身一跳,噗通的一声,荷塘溅起一朵水花,人就淹没在荷海当中。
荷塘的水不高,刚好漫到她的脖颈,明明到脖颈的水怎么会?她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可眼前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她急忙朝浮起的衣物处艰难的走去,荷塘里全是淤泥,每走一步都不容易。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是不是陷阱,她必须往前走,因为她透过惊雷还发现了另一物,一块手帕,蓝色的手帕,她不知道是不是简东送给沈沁雅的那块蜀锦,可是她不敢大意。
终于,经过艰难的“行军”,她到了那处被压断的荷叶丛中。
老天半点没有照顾她的意思,天气一如既往的糟糕,雨珠顺着她的头发流到下巴尖再滴落荷塘中,原本白皙红润的粉面已经发白,嘴唇皱成了鸡皮样。
她伸手去抓,粉紫的衣物下居然是人!
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人翻了过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瞳孔猛的一缩。
是她姐姐,“喂。”她喊人,沈沁雅没有回应,一口腥臭的荷塘水和着雨水灌入她张开的口中,她顾不得恶心,急着将人抓住往岸边上带。
她没伸手往沈沁雅鼻子下探,她不敢,她害怕!
心头发慌,脚下有些打颤,可她使劲了力气的搂在沈沁雅的腋下,眼往岸边看,快了,快了,再走几步就要到了。
此时岸边已离她们不远了,只要几步,再走几步,既然快到岸边,她心头依旧不敢松动,她简直不敢想,如果沈沁雅今天命丧在此该怎么办。
她忽然想到死去的金嬷嬷,心头忍不住一阵悲凉。
再走两步就快到了,忽然上方什么东西,她抬头还来不急看清,便被一根竹竿打到头上。
经过一番折腾,她早就精疲力竭了,这一杆子落下来,无异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前一晕,她眨了眨眼,雨珠模糊了她的眼帘,岸边站着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为什么说她是女子,她看到了珠钗的反光,临了的最后一个念头,她终于沉沉的闭上眼,随着沈沁雅一起沉入荷塘之中。
一口一口的腥水灌入口鼻,落下的雨水还带了些天然的热气,这一幕,似乎很熟,似乎曾经在哪发生过,来不及再想,她已经失去意识。
惊雷照亮林间,几道黑影在林中穿梭往来。
“追,不要让他跑了。”身着玄衣的少年隐在林中,雨水滑过他坚毅的脸庞,他的声音冷硬如冰。
几道身影在林中翩飞,他双眼微的一眯,提气,足尖一点,借力在一颗颗树上来回穿梭,“还有谁?快出来。”
“还有个人。”他微皱了下眉,身影一动,便消失林中。
几道身影很快折返回来,“跟丢了。”他们束立而立,一脸羞愧。
少年冷哼一声,“前方有个院子,你随我去看看。”他点了个人。
那人跟随着他的步伐,向前方的院子疾飞,两丈高的院墙就像他们脚下的踏板,完全没给他们造成一点麻烦影响,两人一瞬就进了院里。
两人隐在黑幕之中,那人眸子一动,侧身道:“前方有人影闪过。”
少年的眼微微的眯了下。
如果沈沁柔此刻见到少年,她应该能认得出来,这就是她在温瑜府里见过的那个躲在高树上的少年。
两人很快到了荷塘,塘里有人!韩将眼扫过,身侧的人目询,“可要救人。”塘面有微小的气泡,人应该还活着。
韩将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我们是出门执行任务的,不要牵扯进别人府上的隐私。”
那人点头,又回到他身侧位置,两人足尖再一点,便消失在荷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