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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九话 两岁城

睡梦是缓冲区,第一世界‘现实’与第二世界‘梦’相互碰撞的地方,睡梦是保持两者畅通的缓存区域,人们从第二世界回到第一世界的时候,在睡梦的残存画面中逐渐醒来,在这里,这个短暂的世界,睡梦的世界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至少本来应该是美好的东西,会飞的纸飞机,会一直飞在空中的纸飞机,一些会说话的器具,一些悬浮空中的雨露,在纸上跳动的、自由行走的字符,云中的歌曲,在诗意的漩涡里,合弦出最动听的乐章,不是撕裂身体想要逃出限制的冲击,更符合心中原本的那个声音,安静、舒缓……

“节奏最能欺骗人心,对不对?”海华丝扰动着云中浮动泉水,泉水改变了原来的节奏和流向,顺着手指的漩涡变成了圆的节奏。

“这些节奏总是变的不是很好,对吗?”两岁城的主人,蝴蝶公——重阳,梦世界的管理者。一身长袍素衣,简单冰清绢蝶点缀,披散着白色长发,束起的部分头发坐落在头顶,不似儿童总角,却像个直指云中的权杖,规整着饕餮阳文。年轻俊美的面容中晕染着安逸祥和,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符合容貌的神态。

“不知道,但是第一世界变的糟糕起来了,干涩的令人……”停下了言语,一身华丽着装的海华丝瞅了瞅身上的衣着,一些消沉意志,“也许因为每个人都适合他自己的那份节奏,所以,喜好才不一样……所以,世界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成什么样子了呢……”温和的脸上,一个慈祥长者淡漠的神情。

迎面而来的,那种尘俗不染的精神感染,海华丝顿时有了些豁朗,“哈……也许只是因为不是我喜欢的旋律,所以才看到了不喜欢的模样……”

“古老的旋律已经消失很久了,由古老旋律产生的人类已经越来越少,墨与纸产生的魔法越来越少,笔与墨的香气也正在第一世界里消失。”

“我的错,对吗?……如果我没有打破笔的烧瓶,父亲就不会把它封印在我身体里,第一世界的笔与墨就不会消失,第一世界的文字和图腾就不会消失,文字与图腾没有消失的世界就会一直产生美丽的乐章,引导出古老的旋律……世界的魔法就不会消失,人们的内心就不会产生虚无与空洞……”

“魔法的图腾是星星的轨迹,那是既然存在的旋律,只要用心去感受,无需依赖笔和墨,它们也会继续存在在那里,你打破只是释放魔法的一种方式,也许人们到了该学习用其它方式释放出魔法的时候了。”

“所以我会被原谅吗?”

“不会。”

“哈哈……真是不幸。”

“所以你付出了代价。”

“所以我从未想要变成人类,也从未想过救任何人、任何世界,我只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接受它带给我的惩罚。”

“等你再长大一些,大到有不再想去依靠别人的时候,就把这个噩梦忘记吧……”

“嗯。”

海华丝站了起来,看向了远方。蝴蝶公和两岁城已经开始消失,海华丝开始离开第一世界与第二世界的缓存区,开始回到第一世界。

“你的父亲已经醒来,新泛雪大陆已经开启,世界将要被重塑,你需要尽快教会他们觉醒魔法的方法,海华丝,去努力打开第二世界的大门吧……”

“我做不到,重阳老师,我从来就没有那种力量。”

“文字在你手中是曲线的柔美也是折线的刚强,这种节奏很美,是不是?你的天赋就是这个,海华丝,你天生是织梦者……”逐渐消失的影像,蝴蝶公重阳给了海华丝最后的言语。

海华丝在两岁城里的时间里,第一世界在黑暗色中沉默,第一世界变得糟糕的时候,第二世界存在的旋律就会变得杂乱无章,存在于第二世界的生命就会挤着想要离开那个世界,然后天空总是很多雨,很多很多的雨……

以自己的主观愿望单一的认定某些事的必然性而构建理想国,当还未看清理想国存在的时候,现实的的碰撞让人总是沉沦于重复的悲哀中,然后陷入从理想构建理想的漩涡,排斥与厌恶充斥着生命的全部,自己的梦境在世界的缝隙中破碎、崩坏。幸好,在海华丝来到人世的时候,泰罗给了她礼物,为她引来光的漩涡,一种力量,一种不是人世旅途一帆风顺的祝词,而是人世逆境中能让自己平安度过的力量,海华丝终于看见了理想国。然后,形成了某种默契,理想国与现实,两个世界互不打扰,相互依存平行而往,如今已经丢掉了理想化等现实的这种包袱,觉得世界已经变得不那么糟糕了,一切变得坦然如故,再转身过去,往事所有,行同陌路,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大雪原里,让醒来的海华丝并不是乌鸦的作用,是大魔王。大魔王干扰了海华丝的梦,把她从两岁城中拉扯了出来,紧握双手。

但醒来的海华丝,谁也没有见到,大魔王不在,乌鸦不在,没有两岁城,也没有雪精灵,没有大海蛇,只有一望无际的雪原……

但她还是有了些决定,她要去找到奇幻森林,去寻找大魔王和龙女了。曾经,门敞开的时候,小时候的她,在与土地碰撞的触觉里见过第一世界里最美好的一些东西,那是生命最动听的诗歌,仿佛自己就是那诗歌存在的本身。

门已经坏掉很久了,世界也已经关闭很久了,她要去找大魔王——安德鲁,她需要他的帮助。只有安德鲁知道的那道门,必须依赖自己的力量去修补它,她这样想着。与熊与狼与树与魔法……已经分开太久了,她需要把他们从门的那边带回来,从黑暗的漩涡中解救出来,这是她最初的愿望,当然,也必须小心瑟吉欧的力量回归安德鲁那里。

每个故事都有个大魔王,故事的最后,那个大魔王总会出现,故事的最后,魔王又总会再次消失或者死亡,但是当某个大魔王爱上死神的女儿——女巫海华丝的时候,一切似乎变的不一样了……

《安德鲁的童话世界》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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