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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找生日

秦德龙

蹬三轮车的小锁,很孝敬老娘,一心想给娘过一回生日,可他却不知道娘的生日是哪一天,问娘,娘怎么也不肯说!

这事就怪了,当儿子的,不知道娘的生日,还算什么孝顺?其实,这也不能怨小锁。因为娘是他从大街上捡来的。去年的一天晚上,小锁正在街上蹬三轮,看见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就送到了医院。可老太太抢救过来后,问啥,啥不知道。身上连个证件都没有!没办法,小锁只好把老太太接回了自己的家。小锁想好了,老太太没人要,咱要!小锁自幼就是个孤儿,没娘疼,没爹爱,现在,捡了个老人回来,他干脆就认了干娘!

小锁人好,命不好,前年下岗了,老婆也跟着人家跑了,没办法,蹬起了三轮车。自从捡了个娘回来,小锁更辛苦了,每天起早贪黑,两头不见太阳。娘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脑子也不那么糊涂了,也知道帮着小锁做口热饭吃了。娘俩相依为命,过得还算凑合。有时候,小锁看娘的心情好,就试探着向她打听身世,提出要给娘过个生日。可娘一提起过去就流泪,更别说告诉小锁她的生日了。

说是在的,小锁很想让娘高兴起来,要不然,他不会张罗着给娘过生日。可娘总是说:“孩子,娘知道你的好心!可娘忘记生日了,也就别过生日了!”听娘这么说,小锁也就不问了。娘不肯过生日,其中必有隐情。

小锁悉心照料着老娘,像亲儿子一样。每个星期,他都要抽出半天时间,蹬着三轮车,带着老娘上街散心,不是逛公园,就是观街景。这天,正碰上电视台的记者在街头采风,很自然的,就把小锁和老娘给录到镜头里了。当晚,电视台就给播放了出来。播音员说,像小锁这样孝顺老人的年轻人,真是不多见!记者还着重介绍说,小锁的老娘,并不是亲娘,是小锁在街头捡的!电视台一播,一夜之间,小锁成了名人。第二天,许多人都来到小锁家,看望老太太。

临近黄昏的时候,来了个老头,也说是来看望老太太的。小锁把老头让进了屋,老头一看见老太太就哭了起来。老太太一愣,接着便和老头抱头痛哭!老头说:“老伴儿啊,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老太太也说:“老头子,你总算来了!要不是小锁救了我,我就活不成了!”两个老人呜呜地哭着,边哭边诉说缘由。原来,老太太是被自己的亲儿子给诳出来了,诳她说去杭州旅游,却在半道上把她给扔掉了!直到现在,老太太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兰州还是在杭州!老头说:“老伴儿呀,你既不在兰州,也不在杭州,你是在郑州!还是郑州有好心人啊!”老头说着,哭着,拉住了小锁的手:“孩子,多亏了你啊!”

两个老人哭够了,哭痛快了,小锁也在一旁听明白了。去年,老两口买彩票中了头等奖,得了五百万块钱,儿女们都想瓜分。老两口不依,把钱存到银行了,存折和身份证也都藏起来了。儿女们拿不到钱,就动了歪心,想把老人逼死,然后“合理合法”地继承遗产。他们先把老太太骗上火车,丢到了郑州。他们想,老太太身上没钱,又不通语言,不饿死,也冻死,杀她不留痕迹。干掉老太太,再想法子处置老头子。可他们没看住老头,老头带上存折和身份证跑了出来,走遍四方,寻找老伴。老头找老伴儿找得苦哇,上东北,下广东,走西口,奔华东,转来转去,转到了郑州。在郑州火车站候车室,老头在电视屏幕前,观看当天新闻,没想到,居然看见了老伴儿!

小锁听完了老头的诉说,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了。小锁擦了擦眼泪说:“娘,您看,大爷来找您了,我送您二老上火车站吧!不管怎么说,还是回家好!”小锁说完,起身就要去买火车票。

老太太一把拉住小锁,哽咽着说:“孩子,我不走了,我就在郑州安家了!你大爷也不走了,你改口叫爹吧,中不中?咱们一起过,先让你爹买一套宽敞的房子,再给你说个好媳妇!”

老头也连忙说:“孩子,从今往后,我就给你当爹!老家那几个兔孙孩儿,斩断关系,不再认了!”

小锁急忙说:“千万别这样,我怎么能花您二老的钱!孝敬老人是应该的,我可以当您的儿子,但我还是蹬自己的三轮车!”

老太太说:“小锁,我和你爹都是实心实意的,没有半点渣子!过去,虽说你救了我,可我对你还不放心哩。你问我叫啥名字,我都没告诉你;你问我的生日,我也没告诉你。对不?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连亲儿女都害自己的老人,何况干儿子!你也别怪罪娘!过去,娘装糊涂,那是不得已!谁让娘和你爹中奖中了五百万呢!这一年来,娘和你住在一起,看清楚了,你真是个好孩子,你有资格当娘的儿子!现在,娘就告诉你,娘的生日是哪一天。不过,娘更想在今天过生日,因为,今天,娘最高兴!”

老头也乐了,拍双手赞成:“对,我看就今天给你娘过生日!走啊,咱们上饭店!”

小锁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恭敬不如从命,蹬上三轮车,拉上二位老人,奔了饭店。小锁春风满面,哼上了小调:“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其实,小锁心里有个秘密,还没和两位老人说呢。今天,也是小锁的生日。还是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伯伯摸着他的脑瓜,给他找了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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