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对顾姜阑的爱,的确带着其他因素,几年前的那件事,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的,当时顾姜阑之死,本就是顾家上任家主设计的,他一心想让他的夫人快乐,甚至为了她,不惜毁掉自己的亲手骨肉,可是常常事与愿违,即便她最后因顾姜阑之死而开心了,自己也没有活过明天,死在了梦魇中。
而顾家那个家主夫人,就是他的亲身母亲!
他并非钟离夫人亲生,钟离夫人抱养了他,之后他便成了她的儿子,在她身边承欢膝下。说起来也是上辈子的恩怨了,顾家家主顾烁少年时便喜欢他母亲,后来因为他父亲才迫不得已放手,好不容易他父亲因为某件事赶她出门,顾烁便借机接了她去顾家,别说顾姜阑,就是顾姜阑的母亲,都是被顾烁弄死的,他做这一切,为的都是那个女人!
而他,钟离筠看着远方,嘴角挂着一抹讽笑—顾姜阑爱了他那么多年,他即便是不爱她,单看她对他付出的那一切就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更何况是故意引她出去。
顾姜阑当时已经算是顶级高手了,顾烁最多跟她打个平手,而且还有个李家毅在旁边守着,他不可能杀的了她,所以顾烁用计利用他掉开了李家毅,李家毅深爱顾姜阑,自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李家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走开他并不知道。
他那次去见顾姜阑的事甚至有些无厘头,他约的是他母亲,后来来的却是顾姜阑,在他还没搞清楚状况,正准备和顾姜阑道别的时候,顾烁来了,他故意伤他,让顾姜阑误以为顾烁要杀他,也迷惑了李家毅,若是顾烁直接对顾姜阑出手,最后一定不会得手,但他伤的是他钟离筠,顾姜阑那时候爱他胜过爱自己,又不想出手伤了她的父亲,于是,她替他挡了,那剑沾了顾家特制的:“烟末。”具有极强的毁灭性,几乎是一沾血就爆炸。
顾烁如此心计,费尽心机,算计了所有人,为的竟是毁了自己的女儿,谁都不敢相信,而李家毅,至使至终都认为顾姜阑之死是因为钟离筠。
其实他自己也始终这么觉得,若不是顾姜阑爱他,若不是顾烁看中了这一点,顾姜阑不可能死。
那天血丝飞溅,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感觉一直环绕在他心头,直致今日,他依然不能忘记!
为了心底那丝愧疚,他给自己编了一场戏,戏里他深爱顾姜阑,想执她之手,与她偕老,骗了李家毅,骗了所有人,甚至骗了他自己。
他最初让旗录去保护她,让旗录看出她的特别,然后又趁机让旗录劝他去近身接近,经过了几年后,在旗录的眼里,他对顾姜阑的感觉也从最初的稍微感兴趣到了最后的深爱,然后再是设计让钟离渊抛弃她,把她送到筠王府来,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对她的爱持续升温,之后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发现他并不傻,再就是密切关注她的动向,到最后在半路把她从李家毅怀里将过去,这一切都是他故意设的情节,故意导的一场戏,目的就是骗过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他不曾爱过谁,也没有想过要爱谁,女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同类生物,就连他的亲生母亲宫婉,他都没有太多的感情,在以前毫不在乎的爱情世界里突然遇上了顾姜阑,说实话,他心底多了一丝牵绊,现在这牵绊却乱了,纠结在一起,乱了他的思绪。
或许,他需要时间来沉浸。
“旗录。”他眼神飘渺的看着远处积雪,“我先离开一阵子,你守在她身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钟离筠,不再是我的护卫,你只要保护好她就行了,其他的事,你想做便可以随心去做。记住,若是你敢伤害她,那么誉国,将不复存在!”
“是!”
旗录捂着腹部从一旁的树后出来,看着钟离筠消失的背影,他抹了把额迹的冷汗,在心里吁了一口气—从今以后他自由了,却也要尔虞我诈了!
“旗录!”那边花满夕突然叫道,“主子让你进来!”
旗录点点头,扶住胸口,艰难的的在雪地中迈动脚步,蹒跚着步伐慢慢往洞里走去。
花满夕并没有过来扶他,她传完话之后就进去烤火了。主子说了,任何事都必须让旗录自己承受,除非他快死了,否则她们任何人都不许帮他!谁烂好心就会受惩罚!
“不错!”顾姜阑又擦了一下手中的火石,点头赞道,“绝对的服从命令,这就是你们要学的第一点!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最重要的就是服从上级命令,我就是你们的上级!我的命令于你们来说,就是圣旨,不听话就滚蛋!”
“是!”众人大声喊道,“我们绝对服从主子的命令,任何事以主子马首是鞍!”
“错!”顾姜阑纠正道,“那个”任何事以主子马首是鞍:“给我忘掉!我要的不是毫无知觉的傀儡,而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下属!如果有些事我做的不对,或者不合你们的意见,你们可以提出来,只要理由充足,我改!”
听了这一番话后,所有人的表情都有点呆愣,他们怔怔的看着顾姜阑,有点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的旗录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作为誉国皇子,他清楚的知道掌权者的权限,一个掌权者最重要的事就是让属下听话,彻底的服从自己的命令,以自己马首是鞍,只有这样才能增强办事效率,而不是你一言我一言想朝堂里无聊至极的满朝文武百官,一点点小事也要你一句我一句吵翻天,什么你附议我附议的七嘴八舌,乱的不得了。然而,顾姜阑竟然要给属下说不的权利?给属下调侃主子的资格,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很容易耽误一些事吗?
顾姜阑撇了一眼定格在门口,一身狼狈的旗录,淡淡道,“进来烤烤火。”
“呃。”旗录看了眼顾姜阑手中那擦来擦去始终擦不起来的火石,问道,“这火石是用来干什么的?”
“煮饭!”顾姜阑简练的回了句,便专心弄火石去了。
旗录无奈,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里面走去—李家毅因为主子的事对他下手忒狠,几乎是毫不留情,要不是看在顾姜阑的面子上,估计他现在已经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