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抬头看看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暖地照在身上,有几只鸟自由自在地飞翔。
突然,一股冷风刮过来,我打了个寒颤。对面花丛里有个人在冷冷地看着我,是那个小女孩。她笑得阴森可怕,头上披着一件奇怪的衣服,可能她是鬼胎,不敢见阳光。
我有些害怕她,人不人,鬼不鬼,这样的东西最难对付,很少有东西是她害怕的。
她满眼邪恶地看着我,冷笑了两声:“你不是要救我父亲吗?我带你去看件东西,你敢去吗?”
我摸摸怀里爷爷给的符咒,用怀疑地眼神看着她:“你要带我去看什么?”
她斜着眼冷笑了两声:“你是不是没有胆量来,你们人类最虚伪了,说一套做一套。”
“谁说我不去,你在前面带路吧!”她走得很快,我在后面都有点跟不上。但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冰冷气息,让人冷得打寒颤。靠近了,我才看清楚她不是在走,而是在地上飘。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地上没有半点影子。她也够可怜的,还没有出生就死了。
来到一处荒废的花园,四处残木断壁,一只只乌鸦呱呱地叫着,从树上飞起来。
她眼露凶光,伸出舌头,那只乌鸦惨叫着从天上落了下来,被她吞了下去,她嘴边流出了血。
我有些恶心,又有些害怕,转过身去。
她却得意地在我眼前晃悠:“怎么了?害怕了?放心,我知道你的血对我没用了,我是不会吃你的。”我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我的事?
她得意地看着我:“你想知道父亲的事,就过来吧!”
院中到处都散落着骷髅头,随处可以看到爬动的蛇和虫子,越往前走,茅草越高,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院子很大,能够想象当年的豪华奢侈,今天却是动物的栖息之地,到处是它们的粪便。
她扒拉开一丛茅草,里面露出一口枯井,她站在那里,斜着眼看着我:“下去吧!这里面就有你要找的答案。”
我不太相信地看着她,这个鬼东西,可是个害人精,我不要上了她的当。
她冷笑两声,阴阳怪气道:“原来你和那个女人说的话都是假话,还说父亲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现在就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是不是?下不下去随你的便,救不救父亲,你自己看着办。我可没有功夫在这里陪着你,你不下去我就要走了。”
那洞黑漆漆的,有点阴森恐怖,里面不断冒出白色的东西,我闻到了一股死人身上才有的臭味。
她看我犹豫不决,转身就走。我咬了咬牙,反正我也是死过的人了,还怕什么?大不了一死。闭上眼睛,跳了下去,上面传来她阴森森的冷笑声。
这口井也太深了,半天都没有落到地上。睁开眼,我看到无数冤魂野鬼,纷纷伸出手,拉扯着我,他们满眼是血,恐怖异常,可怜巴巴地贴附在墙壁上,他们看到我,就做出各种各样吓人的姿态来。
我知道他们都是些可怜的鬼,假如没有人救他们,他们只能在这口枯井里了,生生世世都别想投胎做人。有的已经是一缕白烟,飘飘渺渺,离魂飞魄散的日子不远了。难道这些人都是被他害死的吗?他也太残忍了点,这些鬼被困在这里,不能投胎做人,万一再被会法术的人利用,那可是不小的祸根。
终于,我落到了地上,全是碎石头,还有人骨头,就是一口废井,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我气愤地捶了墙壁一下,小丫头骗子!这可怎么办呢?这个地方平日是难得有人来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死在这里了。
我想起了冥王,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突然,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说不上来,但就是好像有人在说话。我把耳朵贴到墙壁上,却什么也没听到。
挨个儿敲敲墙壁上的砖,敲到第十三块的时候,和别的声音不一样。我摸了摸,好像可以活动,我把砖抽了出来,墙壁晃动了一下,我落在了一间石屋子里。
就像那个年老的婆婆所说,这里挂着无数个用人皮制成的灯,一个个奇形怪状,阴森冰冷,好像他们都在怨恨地看着我。是谁这么残忍?想要人皮的话,就要整张的剥下来,一定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用快刀从后背割开口子,然后把人用钩子挂住,顺着口子慢慢地剥下来的。这里的人皮每一张都完好无损,手指、头发都看的见。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想而知,他们当年受到了多么残忍的对待。我抬头数了数,总共有八十一盏,每一盏都做得很精细。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油,黑漆漆的,我突然想到了,太残忍了,剥了他们的皮,还要拿他们的身子来炼制油脂。书上说,人的油脂是最好的,做好的蜡烛,可以很长时间不灭。但是只有些邪门歪道的法师在自己圆寂的时候,才会炼制这样的油灯,放在自己的墓穴里。
我看这些人皮灯就这样随便地摆放在这里,也不像是什么阵法。我环视四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样邪气的东西?怪不得这个庄子这么邪气,就算没有他吃人的事,光这些东西摆放在地下,住在这里的人,也安生不到哪里去。
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个供桌,我快步走过去。只见上面摆放着三排阴森森的骷髅头,头顶的骨头都有一个洞,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碎的,我心里一阵难受,好怀念现代没有风雨血腥的日子,在古代,我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下面还并列着三碗黑色的血,我闻了闻,恶臭无比。其中一碗,里面像有东西在晃动,我靠近看了看。
突然,里面的东西飞了起来,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往旁边躲过去。
“啪”的一声,那个东西摔在地上,竟像长了腿一样,在地上蠕动着,顺着桌子腿往上爬。我呆呆地看着它,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它慢慢爬上桌子,又爬回碗里。
我再也不敢靠近它了,摸摸脸上,全是冷汗。
它好像在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定睛细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所看到的,是眼睛,一只女人的眼睛,在阴狠怨毒地看着我,闪着狡猾的光。
我后退了几步,怎么办?它会不会再跳起来咬我,看她那个样子,如果被它咬了,我就和它一样了。我拿起桌子上的窟窿头,它的神色变了,害怕地看着我。
虽然我知道它也很可怜,但它毕竟是个鬼东西,我不能饶了它,就怕我饶了它,它就不会饶我了。
我狠了狠心,使劲冲那只眼睛砸了下去,然后,赶紧跑开,里面的东西四散地飞出来,落在地上,化成了水,慢慢地消失了。
我再也不敢去看碗里有什么了,又拿起两个骷髅头,把其他两只碗也砸了。我大口地喘着气,手都有些软了。
旁边放着一个奇怪的法器,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发出阴灿灿的光。它不招惹我,我还是不要招惹它了,等将来有机会,再收拾它。
听那个女子说过,当年萧剑雪也是被人推下井的。难道说,就是这口井?假如是的话,那他也一定看到了我今天看到的东西,但他一定还碰到了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邪恶,但还不至于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一定还有其他邪恶的东西,我再一次肯定我的推断。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是有人在这里摆坛社局。看这布置的一切,一定是个法术高深的人,我还是要小心才行。
突然,好像有东西落在了身上,摸了一把,放到鼻子上闻闻,一股血腥的味道。我抬起头,看到暗红色的墙壁透着诡异,无声地变化着,不断有红色的东西从上面流下来,是血,暗红色的血。墙壁好像在慢慢地融化,血已经快流到我的脚下了,我动了哪里?产生了这样的反映。
我四下打量,发现了那只碗,一定是我破坏了局,才会这个样子。再看看这墙壁,一定是用人血刷过的。
爷爷说过,人死了是不能复生的,除非有高强法术的人为他招回三魂六魄。僵尸公主、冥王、还有萧剑雪,都应该是死而复生的人。难道这里的一切做法都是为了让一个人复生?那么,复生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我摇了摇头,算了,不要再想了,脑子都痛了。
这里的布局又和公主墓的布局不一样,这里的布局很阴险,复活的人虽然可以活着,但一定被下了诅咒。这又会是谁?看的出来,用这么大的法术来布这样阴险的局,那个做法的人绝对不是好人!
墙壁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感觉有人进来了,我赶紧躲在了供桌下。
“啊!”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然后看到一双鸳鸯戏水的金线绣花鞋,金丝玉制的散花裙。看着好面熟,对了,是僵尸公主。
我看了她一眼,吓了一跳!她的脸,一半没有了肉,另一半却完好无损,一只眼珠子挂在了外面,另一只桃花眼却水汪汪地眨巴着。往下看,她的一只手垂在衣服上,露出阴森森的骨头,另一只手却十指葱葱,嫩白润滑。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太狠心了。要么就把人杀了,把人弄成这样算什么?
僵尸公主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向供桌这边看了过来。我知道她们对血很敏感,能感觉到生人的气息。
我从供桌下钻了出来。她看到我时,刹那间呆住了,不相信地看着我。
泪水从她脸上流了下来,她扑在我的怀里,抱住我:“怎么是你?她说你死了,我还不相信,你那么鬼灵精怪,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了呢?”
天呐!她突然对我这样,我反倒不适应了,不会是又想着法子吃我吧?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捂住了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我有些心痛地看着她,拉住她的手:“怎么会呢?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是谁这么残忍,把你弄成这样?你快说,我找她算帐去。”
她突然惊慌地拉住我:“先别说话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来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她那么恨你,要是见到了你,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折磨你呢?”
我固执地拉住她:“你先和我说,是谁这样对你的?”
她擦了擦眼边的泪:“你不要管我,你要是真的想帮我的话,就把他救走,好吗?”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他是谁?”
“你跟我来,看到了你就知道他是谁了。”她拽动墙壁上的拉环,领着我走进另一个石室里。
一股花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大朵的牡丹开得正艳,还有其他无数的奇花异草,争相开放。中间有个很大的水池子,上面建了一个亭子,亭子里放着一口白色水晶棺材,好像有人躺在里面。与刚才房间的恐怖阴森相比,看到这里,真是让人心情舒畅,想不到地下还有这么美丽的风景。
僵尸公主拉住我的手,对我说:“你过来。”
我和她走到亭子里,走近水晶棺材,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事实,里面躺着的人,竟是冥王。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好像睡着了,让人看了心痛。
我刚想扑过去,僵尸公主拉住了我的手:“你不要过去,上面下了诅咒。”
我拉住她,着急地问:“是不是那个人皮怪物?可我记的你是被那个死去的皇后带走的。”
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皇后本来就是和她一伙的,皇后看管着衡王的尸体,我就被她带到了这里。”
我奇怪地看着她:“尸体?衡王的身体不是就在这里吗?”
公主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但我看过墓里,的的确确是他的尸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两个。”
我想起云离的话,难道衡王墓里的那个才是他的真身?是不是找到真身,他就可以重回仙界了?
公主满含深情地看着水晶中的冥王,一滴眼泪落在了水晶石上:我从小就喜欢他,可他总是那么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天都闷闷不乐。我长得那么好看,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可我偏偏喜欢他,他和我说上一句话,我就能高兴半天,我多想做他的妻子,那怕一天,也是好的,可不管我怎么对他,他始终对我冷冰冰的。
他最喜欢的就是发呆。他说他梦里见到了一个女子,他想娶那个女子做老婆。很多人都以为他喜欢水里的自己,实际不是,他说那个女子长的和水一样娇柔,和水一样纯洁,所以他就喜欢坐在水边,看到清澈的水,就好像看到她一样。我听了心里好难过,真想把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杀死。我加倍地对她好,心里想着他总要娶老婆的,我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也只有我可以配得上他,我每天都在翠水宫里做这样美丽的梦,有时自己都会笑醒了。
她转过头,悲哀地看着我:“可我没想到皇后她竟然……”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我搀扶住她:“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爱上他,如果不是他,你就可以好好地做你的公主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她摇了摇头,狠狠地说道:“我是后悔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地保护他,他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把皇后杀了,害得他死了都要受她的控制。”
我没想到她那么痴心,她笑着看我:“你能答应我吗?好好地照顾他,让他自由自在地活着,做他喜欢做的事。”
我点了点头:“只要我不死,就算拼了命,我也一定照顾好他。”
她惨然笑道:“那就好。”
她的手哆嗦着去碰水晶棺材,我觉得她有几分奇怪,想去阻止她,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整个水晶棺材都被染红了,她慢慢地倒下了。
我一把抱住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含笑睁开眼睛:“我想父皇母后了,好想她们。我早就该去伺候他们了,他们等了我太多年了。这个水晶棺木只有吃了活人的血,才可以开启。我不能保护他,也只能为他做这件事了,你快带他走吧!不然,皇后回来了,你就走不了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她充满柔情地看着水晶棺木中的冥王:“等他好了的那一天,你要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在下面也就安心了。”她眼里含着不舍和怜惜,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我的泪流了下来,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
我看着她慢慢地流干了血,身子枯萎了。我把她慢慢地放到地上,以前那么讨厌她,没想到她心里这么苦。
“我不会再替你杀人了,你找别人吧!这么多年来,你的救命之恩,我也报答完了。”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争吵声。
“想散伙可以,把你的命还给我。”一个阴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是那个人皮怪物的声音。我把公主的尸体藏到水晶棺材后面,自己也躲了起来。
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的那个正是人皮怪物,后面的那个是萧剑雪,他脸色苍白,狠狠地瞪着人皮怪物。
人皮怪物阴森森地看着他:“没有我的庇护,你能活到今天吗?好好想想吧!”
萧剑雪站在那里,满脸全是泪水,怒吼了一声,抬手一掌,把身边的石头劈开了,他神情悲愤,两眼呆木地从袖子里拿出匕首。
人皮怪物一挥袖子,打掉了匕首,冷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等我和冥王顺利地成了亲,你想怎么样我都不管,但现在不行,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你老婆和你女儿永不超生。”
他呆呆地看着人皮怪物,眼神里全是懊悔:“我为什么要上你的当?为什么要贪心?”说完,哈哈大笑,带着悲愤。
人皮怪物斜了他一眼:“我让你准备的人,你要尽快准备好,我要给冥王做法事。我要让他永远变不回冥王,永远顺从地陪着我,我要让他永远忘记那个该死的女人,永远,永远。”
她慢慢地朝这边走过来,我知道她很快就会发现我的。不知道我和她打起来,萧剑雪会帮谁?冥王还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为什么棺材都打开了,他还没有醒过来呢?我很担心他的安危。
我从怀里摸出刀子来,手有些哆嗦。她好像突然停住了脚步声,时间好像停止了,汗从我脸上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扶住水晶棺材,慢慢地探出头来。
人皮怪物正冷冷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还没有死,命可够大的,活着不躲得远远的,还敢来送死?”
我拍拍衣服上的土,从地上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舍得先死呢?就算要死,也应该是你这个妖怪先死,你害死了多少人,你还不悔过吗?”
萧剑雪看到我,吃了一惊,不相信地看着我,似乎在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嘟囔道:“你快走,你怎么来这里?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是因为恐惧。
我冷静地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你和我一起杀了她好吗?解救那些被她控制的人。”
他一把推开我,不相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杀了她?”他摇摇头,“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吗?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愿意帮你杀了她,她这个人我很了解,你不杀她,总有一天,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就会杀了你。”
他呆呆地看着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你认识她?你知道她是谁?”
我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她是怪物变的,我还知道,她叫白泽,以前是地府冥王的一个宠物。”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狠狠地看着站在旁边冷笑的人皮怪物:“我爷爷就是死在她的手里,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萧剑雪看着我,若有所思,而后,又有点神情恍惚。
人皮怪物拍着手冷笑,看着我们两个,说:“好一对鸳鸯,前世是夫妻,想不到这世还这么恩爱。”
我神情大变:“什么前世是夫妻?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疯狂地哈哈大笑,指着萧剑雪:“他就是凤王喜欢上的人类,就是冥王杀死的那个人类。你说你们是不是夫妻?不但是夫妻,还做了九十九世。”
我呆呆地看着萧剑雪,他也愣愣地看着我,怪不得我对他的感觉那么奇怪,原来他就是我前世嫁的那个人。
我冷笑了两声:“我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她恶狠狠地看着我:“不关我的事,要不是你们两个,冥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怨恨地指着萧剑雪:“都是因为冥王杀了他的前世,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所以,我也不能让他好过了,我也要把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然后,她狠狠地转过头,看着我:“今天,我也一定要杀了你,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没有想到她这么狠毒,连前世的那个凡人都不放过。
人皮怪物挥起了她的袍袖,一股阴森的旋风朝我扑过来。
萧剑雪拉住我的手,挡在了我的前面,用扇子挥开了她的衣袖。
带起的风重重地把我甩在了地上,我感觉胸口发闷,一口血吐了出来。萧剑雪赶紧把我搀扶起来。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们:“想和我斗,差远了,今天就是你们两个人的死期。”
我一把拉住他:“你说得没错,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快走吧!”
他一把抱住我:“你说的是什么话?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她冷笑着,双手轻挥,从地上飞起无数块石头,冲我们砸了过来。
他拉住我的手,飞跃着闪开,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握住手里的刀子,冲她扑过去,就算是死,也要拼一拼。
她伸出手,那只手越伸越长,带着腥气,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个人闪了出来,是那个小女孩。她站在人皮怪物的背后,冷冷地看着我们两个。突然,她跳了起来,咬住了人皮怪物的脖子,人皮怪物撒开了手,我摔在地上。等那个人皮怪物回过神来,那个小女孩却不见了。
人皮怪物摸着脖子,一块肉沾着血掉了下来。
我站了起来,那个人皮怪物脸色阴沉,向四处观看,她朝墙壁的一块石头砸去,那个小女孩落了下来,滚在地上,又不见了。
人皮怪物怒吼着抬起手,无数块石头落了下来,那个小女孩又从墙壁上落了下来,被石头砸中了,嘴里流出了血。
萧剑雪从地上站了起来,朝人皮怪物挥动扇子,很多刀子从里面飞出来。
人皮怪物拿袖子挥开,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张开嘴,对着他的额头,有无数白色的东西从他体内飞出。
我大吃一惊,扑过去,她一只手抓住了我,放开他,朝我吸去,我感觉自己的精气在消失。
突然,那个人皮怪物松开了我,我看到有个人,站在了她的后面,一把匕首插在了她的身上。
人皮怪物不相信地看着他,是冥王。
冥王也呆呆地看着人皮怪物,他的眼里有泪流了下来。
人皮怪物举起了袖子,却没有落下去:“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就真得比不上她吗?难道她害你害得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过了一千年还是忘不了她?”
她大吼了一声,刀子从体内飞出来,落在了地上。她阴森森地看着我,“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杀了。”
冥王飞起一掌,打在了她的身上,人皮怪物愣愣地看着冥王,黑色的血从她嘴里流出来,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转身飞奔而去。
冥王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我一把抱住他,眼泪流了下来。
他抬起我的脸,擦去我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梦到你,连我自己都好奇怪,我为什么会时常想起你。”
我又扑到他的怀里,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我又何尝不在想他?
身后,突然传来萧剑雪的惨叫声。我吃了一惊,才想起萧剑雪受了伤,回过头,却看到那个小女孩在吃他的肉,我看到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她眼里带着疯狂。
萧剑雪眼里含着恐惧,不敢相信地盯着那个小女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这么恨我吗?”
小女孩恶狠狠地看着他:“我恨你,恨死了你,都是你把我舅舅和我娘害死的,我才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以前,有那个人皮怪物护着你,我下不了手,现在她不在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完,双手死死地掐住萧剑雪的脖子。
我拔起插在地上的匕首。萧剑雪看着我,摇摇头,眼里含满了笑意,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有一道金光从入口飞过来,贴到了小女孩的额头上,她恐惧地把手松开了,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身子慢慢地变小了,最后化成了一股白烟,冲出洞口。
入口处,走进来两个人。我眼前一亮,是云离。他怎么会在这里?后面还有个穿青布道袍,满脸白胡子的老道士,他手里拿着一把青云剑。那老道士一伸手,收回了符咒。
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他,我又想起被人皮怪物害死的爷爷,要是爷爷在,他一定会保护我,我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我跑过去,把萧剑雪抱在怀里。他刚才受了人皮怪物的伤,现在又被那鬼胎喝了血,身体已经开始发冷,都是为了救我,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睁开眼睛,惨然地看着我:“你不要哭了,我造孽太深,早就该死了,我看到她们都来向我索命了。”他拼命地抓住脖子,眼睛开始往外翻。
我哭着跑到道长身边,拉住他的袖子:“道长,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
道长摇摇头:“冤孽,冤孽,我救了他,被他害死的人,又让谁来救,这是命里注定的,你还是让他安心地上路吧!”
我看着他痛苦地在地上来回打滚,把身上的衣服都撕破了,身上出现了一道道口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他。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眼里有深深的恐惧。
我从地上拿起匕首,慢慢地走到他身边,闭上眼,刺了下去。血喷到我的脸上,睁开眼睛,看着他嘴角挂着笑,感激地看着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使劲抱住他的身子,都是我,要不是我,人皮怪物也不会找上他。他一定在恨我吧,恨我让他活着的时候生不如死,死了又要受其他鬼魂缠绕。
冥王走了过来,痛惜地拉住我的手,把我搂到他怀里。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云离默默地抱起萧剑雪的尸体。我拉住冥王的手,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来到水晶棺木的后面,公主静静地躺在那里,要走的都走了。
冥王吃了一惊,他满脸伤痛地把公主抱起来。我不想和他说公主是为救他而死的,我想公主在地下也不希望我说出来。看他悲伤的样子,那他对公主并不是全然无情,只是命运捉弄。我想公主知道她在他心中是有地位的,知道她死后,他是伤心的,那么,她在地下,也就安心了。
我们几个人从狭窄的洞口走了上去。那个年老的管家和萧剑雪的夫人站在门口。
管家看着萧剑雪的尸体,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觉得他对萧剑雪的感情是不一般的,不然,那么多庄子的人,萧剑雪都杀了,唯独留下他一个外人,云离把萧剑雪的尸体交给了他。他满脸悲伤,脚步凌乱,紧紧抱着萧剑雪的尸体,朝前院走去,伤痛地说:“剑儿,你在老奴的心中,一直是个好孩子,我看着你长大,却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不归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辜负了夫人的厚托,你让我死了,怎么去见夫人啊!”他的声音格外的刺耳,让人忍不住想哭。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抚那个可怜的女人,这么多年,她天天活在恐惧里。现在,唯一的依靠也死了。我呆呆地看着她,她会恨我吗?要不是我,也许萧剑雪也不会死。一个人不管怎么样,对他的亲人来说,活着总比死了好。
她擦着眼泪,一把抱住我:“你不要伤心难过,这样也好,他终于解脱了。我知道,他这些年活得并不快乐,你来了以后,我才第一次看到他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快乐,我都有些妒忌你了,他从来就没对我那样笑过,去了也好,他就可以常常地笑了。”
我一把抱住她:“你不怪我吗?怪我害死了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她拿起手帕,擦去我眼里的泪:“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她抚摩着肚子,脸上带着奇异的光彩,“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这是他一直期盼的,就算死,他也能安心了。”
我紧紧地抱住她,心里好开心,我相信萧剑雪在地下,也会很开心的。
那个年老的女人从树丛里走出来,她痴痴地盯着萧剑雪的脸,眼里有深深的悲伤。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脸,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不管你是死了,还是活着,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我想,她还爱着萧剑雪,爱得那么深,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
她拔出了萧剑雪身上的刀子,仔细地看着上面滴下来的血。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想阻止,就看到她把刀子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落下一滴泪来,支撑着身子,看着萧剑雪:“我一直以为我恨你,恨你毁了我,可现在,我才知道,我爱你,胜过我恨你。”她紧紧地纂住萧剑雪的手。
我扑过去,抱住了她。看她笑着把自己的脸放到他的手里。隐约间,我仿佛看到萧剑雪穿着那件漂亮的梅花衣,含着温柔的笑,伸出手,看着后面向他越跑越近的她,然后牵住她的手,幸福地和她慢慢消失在空气中。我笑了,她们一定会幸福的,这说不定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云离返回身,一把火把地下的洞口烧了,我看到无数的蛇和虫子从里面爬出来,还有无数白色烟雾一样的东西从里面飞出来,消失在空气中。
我不知道哪束是公主的,在这个世上她没有一个亲人,为了一个深爱的男子,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我感到深深地痛惜,希望来世,她可以找到她自己喜欢而又喜欢她的男人。
冥王笑着把我拉到怀里,深情地看着我,他的手带着温暖,抚摩着我的头。我看到地上的影子,虽然是飘渺的,但是我能真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云离看着我,眼里还是有几分担心。那个鹤发童颜的道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冥王,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好一对前世今生的凤王,冥王。”
我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松开冥王,这个老道士,不说话也没有人当他是哑巴,老道士看着我的表情,哈哈大笑。
我开心地拉住云离的手,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云离笑道,向我讲述我们分开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日,我被几个僵尸追赶,好不容易把他们甩掉了,再回去找你,你竟然不在了,我又回到客栈里,还是没有你的影子。我就有些担心,你会不会被那个怪物吃了,心里恨自己,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了呢,还抱着个孩子。
我又想,你会不会去那个寺庙送孩子去了,我就一路找到了那个老和尚说的地方。谁知,那里早就是一片瓦砾了。
天又黑了,我走到一个村庄,看到那里很热闹,好像在办喜事。走进去,才知道原来是庄上的李员外纳妾,在施舍粮食。我又累又饿,就想先在那里住一晚,等天亮了再去找你。
那个李员外也够花的,刚死了个五夫人,又弄了一个,听说还是五夫人的妹妹。
我坐着吃酒,就听到有几个庄子上的人悄声议论,说这六夫人,有一天来看姐姐,正好碰上了李员外,这个妹妹长得竟比姐姐还要漂亮,这李员外就看上了,当时就和这五夫人商量,那知道五夫人坚决反对,可能她觉得自己进火坑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把妹妹送进来呢?
那李员外竟也横了心,仗着自己有钱,想着法把那女子给聘了来。那五夫人一气之下,就上吊死了,说什么活着的时候阻止不了你,死了我也要阻止你。
我听了,也觉得心寒,这样的人死了,怨气是极重的,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事。
那几个庄子的人喝完酒,也赶紧走了,只剩下一些和我一样,从外地来道喜的人。
这时,外面下起了大雨,一个闪电接一个闪电,我感觉要出事。
因为客人太多,没有剩余的房间,管家就安排我睡在灵堂外面。我也没地方去,外面还下着雨,我想,就算她要报复,和我这过路人也没有关系,睡在那里也没什么。
管家给我收拾好了房间,我多了个心眼,听爷爷说过,有些鬼趁人睡觉的时候,吸食人的精气,我就脱下衣服,把头包住了,实在是太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闪电一个接一个,风刮得越来越厉害,我感觉浑身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打了个寒颤,惊醒了,听到里面传来木板“咔嚓”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棺材板子落地的声音。
我想,坏了,一定是那个死人出问题了。但我不想惊动她,只是想看看她要干什么。我偷偷地朝里面望去,只见从棺材里坐起一个头发蓬松,挽着翠玉珠环,穿着翠绿荷花衫,大朵牡丹紫纱裙的女子,长得真是好看,只可惜,她脸色苍白,两眼呆木。
她扶住棺材,跃了出来,好像闻到了我的气息,朝我跳了过来,我赶紧屏住呼吸,她才转过身,朝外面跳了出去。
我随后起来,在后面跟着她,她头也不回地朝前院蹦跶,有两个打更的家丁看到她,回身就跑,她也不去追赶,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找那个李员外。
来到一个屋门前,她站住不动了。
里面传来娇滴滴的调笑声:“你真的把我姐姐给杀了,你可够狠的,你不说最喜欢我姐姐吗?怎么会舍得杀了她,你们男人啊!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接着是一个年老男人淫荡的声音:“小宝贝,我不杀了她,你怎么能进来?我喜欢她不假,可我更喜欢你。”
刚才说话的女子哀叹着说:“你喜欢我,也不用杀了她,好歹她是我姐姐,让我家里人知道了,他们可饶不了你。”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好了,别装正经了,还不是你那日勾引我,不然我怎么会把她杀了?”
女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当心姐姐回来找你算帐。”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天下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子,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姐姐害死了。
那个门外的僵尸,脸色也变了。一瞬间,竟然浑身长出了寸长的白毛,手指也黑了。
我心想,坏了!她本来就有怨气,这下更加厉害了,她一下子抓碎了木门,跳了进去。
我听到里面传来男女的惨叫声。等我冲进去的时候,那个僵尸竟不知道去了哪里,地上躺着一男一女,肠子都流到了地上,眼睛恐惧地睁着。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外面也传来了惨叫声。我想,是那个僵尸的怒气太大,已经发狂了。
我赶忙冲了出去。只可惜,我赶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了死尸,那个僵尸早已没有了人影。四处不断地传来惨叫声,我知道她杀的人越多,吸收的精气就越多,到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我紧紧握住手里的刀,过了一会儿,周围没有了任何声息,我觉得很不对劲,偌大的庄子,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的脚步声。我怀疑她会不会是把庄子里其他人都杀了!我在雕花的走廊里慢慢地走着,周围连个动静都没有,那样的情景还真得有些恐怖。
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诡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后面跟着我。我回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我把腰里的刀拔出来,看到地上多了一个女人的影子,木木地站着,冷冷地看着我,我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怨气。
她的声音恶毒怨恨:“你都看到了,他们那样对我,我杀了他们,难道不对吗?”
我转过身,她就站在我的身后,脸色竟像活人一样红艳艳的。我吃了一惊,知道这是她喝了人血的原因?假如现在不杀她,等她再学会了吸收人的阳气,那时候,恐怕普通的法师都对付不了她了。
月光照在她身上,我看到有紫气升起,她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僵尸大不一样,我心里也没底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的了她。
但她对我也心存顾虑,不敢贸然上前,我们两个就站在那里,僵持着。我想,只要等到天亮了,我就能对付得了她了。
她好像比我更着急,终于,她等不住了,带着冰冷的气息,伸出手,冲我扑过来。我赶紧躲开,差点儿被她抓中,她的身体刚刚复活,还不是很灵活,不然,我还真躲不开。
我想这个庄子她比我熟悉多了,我不能在这里和她耗着,转身就往门外跑,她就在后面死死地追着。我也不敢去别的农户家里,那样只会多添几具死尸。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把她引向南边的树林里,等到天亮就可以杀了她。
过了树林,我看到前面好像有灯亮着,跑近了,才发现是个破旧的道观,里面挂满了蛛蛛网,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我当时心里在想,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
那个僵尸好像很害怕似的,不敢进来,在外面打转。
过了好长时间,她好像还是不想放过我,蹦跶着追了进来。
我赶紧朝后院跑去,有个老道士躺在稻草上睡觉,那个僵尸好像对这个道士有几分害怕,不敢上前。
天快亮了,周围传来鸡叫的声音。那个僵尸的脸色变了,回身想走。一道寒光朝她飞过去,那个道长醒了,他用桃木剑把那个僵尸插在了墙上。那个僵尸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就化成了一堆水。
我心里还是很可怜她的,就请道长超度了她的亡魂,希望她能够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我又和道长赶回庄子,没想到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几个长了白毛,我和道长把他们都火化了。
后来,我和道长说了你的事,他就和我一起返回来找你。
走到离咱们失散的地方不远的村庄时,那里的人都奇奇怪怪地看我和道长,害怕得要命。
我就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告诉我说,有个妖怪把他们变成了蛇,多亏有个过路的小女孩杀死了妖怪,救了他们。我就想,这个人一定是你。
因为那里虽然妖怪除了,但怨恨不散,道长又做法超度死去的村人,所以,我们来到这里就晚了,也是因为碰到了管家,才带我们来这里,好在还没有太晚。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和云离分开后,他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好在大家都没有受伤。
当晚,我们留在“绿水山庄”,我们把萧剑雪和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女子,放到了前庭的灵堂里。
我独自坐在庭园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就好像做梦一样。
“你怎么了?不要再想了。”有人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回头,是冥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也有些冰冷。
我赶紧摸摸他的脸:“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摇摇头:“只是没有力气而已,没什么的。”
我低下头:“你一定是为刺伤她而难受,是吗?你是不是想去找她?”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她陪伴了我太长的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她在我身边。”他抓住我的手,“但是,她要杀你,我不能看着她杀你。”他遥望着天空,天空繁星点点。
我勉强笑着,试探他道:“那你以后想去哪里?”
他的眼睛在闪烁,像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刚说完,他就痛苦地“哎呀”了一声,抱住头:“我的头好痛,好痛。”
我赶紧站起身,搀扶住他,着急地问他:“你怎么了?”
汗水从他脸上流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诡异。
我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他平常的眼神。他一把抓住我,低下头去咬我的脖子。
我吃了一惊,想要挣脱,他抓得太紧,我使劲别过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两眼迷茫地看着我,松开了手。突然,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我是谁?我怎么了?”
我一把抱住他,眼泪流了下来,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人皮怪物到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法术?
我看到云离和道长急匆匆地从花园跑了过来,冥王眼睛闪着寒光,疯狂地挣脱我的手,扑向云离。看那样子,竟像疯了一样,眼睛呆呆的,动作和僵尸没什么两样。
道长从怀里掏出符咒,一个转身,帖到了他的额头上。
他软软地躺在了地上。云离搀扶起他,然后把他送回了房间。
我着急地看着道长:“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道长摇了摇头:“我想一定是有人拿他的真身在做法,况且,他的身子里面有太多的冤魂,才造成他每日都要喝人血,来维持生命,不然,他就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我抓住道长的手:“道长,那你说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救他。”
道长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只能设法找到他的真身,尽快让他归位,这样就没有人能再控制他了。”
我开心地看着道长:“我知道他的真身就在衡王墓,我听僵尸公主说过,她在那里见过。”
道长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动身,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好难受。
道长哈哈大笑:“放心吧!有我的符咒在,他不会有事的。”
我脸上一红,站起身,帮他塞好被褥,跟着道长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股冷风吹进来。萧剑雪走了进来,满脸是血,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全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惨然地笑着:“因为我在世的时候,罪孽深重,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我来找你,只是希望你看在我们前世的情分上,等到你归位的那一天,可以替我向冥王求情,让我转世做人。”
我的心都碎了,他在世的时候,只不过是受了人皮怪物的诱惑,为什么死了要受这样的罪?
他也流下泪来:“我作的孽太多,受这样的惩罚,也是应该。只是,地府刑法太过严厉,我天天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希望你能够救我。”
他的声音慢慢地变弱了,身体也像空气一样消失了。我想去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到。
我猛然醒了,才知道刚才是在做梦。周围的空气冰冷异常,应该是他真的来过。我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心里好难受,默默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去救你的,就算我不做凤王。”
窗户上有个人影闪了一下,我从床上坐起来,拉开门,一个白色的影子朝大门口走去,从背影望过去,好像是冥王。
我大叫道:“道长,道长,冥王他走了。”赶紧朝他追过去。
他来到大门口,门自动开了,他回过头,眼神诡异地看着我,我感觉到那不是他的眼神,冷冷地打了一个寒颤。
云离在后面大声喊:“凤儿,快回来,他不是冥王,他只不过是个鬼魂,你不要靠近他。”
我吃了一惊,停住脚步,那个鬼惨然地笑着,身体在慢慢消失,最后化成了水。
云离快步走到我身边:“冥王他没事,道长在守着他。我刚才听到你的叫喊,就知道出事了,幸亏你没有出去。这里有道长布的法,他们奈何不了我们,才想出这样的主意,引诱你出去。我想,那个人皮怪物就在周围,以后我们要事事小心了。”他拉住我的手,“我们快回去吧!不然,道长要担心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那个人皮怪物真是太狡猾了,这样的主意也能想的出来。如果不是云离,我就死定了,到时别说救萧剑雪,就是冥王,恐怕都……看来,以后我真的要像云离说的那样,事事小心。
回到房间,看到冥王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我的心放了下来。道长也在房间里,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着眼打坐。
云离冲我“嘘”了一声,指指空着的椅子。我们两个也不回房间了,坐在椅子上,过了一晚上。
小鸟唧唧喳喳的叫声把我吵醒了,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到道长和云离在整理行装。我摸摸自己身上,盖着冥王的白色云罗衫,我有些脸红了。抬头看到冥王坐在床边,嘴角含笑,默默地看着我,眼神温柔。
我冲道长使了个眼色,心里有些奇怪,感觉冥王又好了。
道长冲我摆摆手,和云离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我和冥王了。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小心冻着了,会生病的。”
我摸摸头,不好意思地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我一个人睡觉,觉得害怕,所以……”
他哈哈大笑,痴痴地盯着我:“那你不害怕我吗?我可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心痛地看着他:“放心吧!你会好起来的。只要找回你的真身,你就会和我们一样了。”
他抓住我的手,点点头。
云离站在外面,“咳”了两声:“你们先洗把脸,我们去吃饭吧!吃完了,也好赶路。”我的脸有些发烧,低着头,跟着云离来到前庭。
我们几个胡乱地吃了点东西。庄子上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现在萧剑雪死了,他们更没有了照顾我们的心情。
吃完饭,我们辞别了管家和夫人。夫人站在门口冲我们挥着手,她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萧剑雪的骨肉,她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她活得幸福,活得快乐。这样,萧剑雪在地下也会开心的。萧剑雪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夫人这么一个真正爱他的人了,假如萧剑雪还好好地活着,他们一定是让人羡慕的情侣,可是,世事无常啊!
我悄悄地拉住道长:“我们走了,要是那个怪物还来害夫人和管家,怎么办呢?”
道长笑着,摸摸胡子:“这些我已经想过了,已经让管家派人给我师兄玉道子送信去了,到时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我疑惑地看着冥王的背影:“道长,你觉不觉得冥王他好像好了似的。”
道长沉思地看着他:“我也不太知道,可能那个怪物只能晚上控制他吧。况且,他的身体里有了你的血液,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控制的了的,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儿,别又让那个妖怪有机可乘。”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总是那么孤冷寂寞,让人心痛。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让人感觉他像薄薄的烟雾一样,随时都会消失。难道他做冥王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开心吗?
道长看我怜惜地盯着冥王,叹息了一口气:“冥王也实在可怜,他小时侯曾被大鹏妖怪抓住了,那妖怪威胁老冥王,老冥王为了幽冥三界的生灵,没有答应大鹏妖怪的要求。他小小的年纪,就被囚禁在了水月山上,一去就是五百年,最后,还是老冥王王妃把他救了出来。但结果却是,老王妃为了救自己的儿子,魂飞魄散。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变得这样忧郁、猜疑,当他怀疑凤王爱上凡人的时候,才卤莽地动手杀了那个凡人,真是罪孽啊!罪孽!”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老是那么孤单的了。
他回过头:“道长、凤儿,你们也走快点,在说什么话呢?还不能让我和云离听。”
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纯洁,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我们一定能够拯救他的。就像公主所说,他要好好地活着,做他喜欢做的事,为了他的笑容,我愿意和公主一样付出生命。
当他听说道长、云离也要和他一起去寻找真身的时候,他的脸色变了,冷冷地甩开我的手,看着天上自由飞翔的小鸟出神,一句话也不说。
我拉住他的手,偎依在他的肩膀上:“你看,那些小鸟,它们多快乐,自由自在的。我希望你也那么快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回过头来,眼里有着淡淡的忧愁:“那里很危险,我不想让他们陪着我去,你也不要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道长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找回真身,不但是你个人的事,也是天下苍生的事,贫道义不容辞。”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道长,我想他还不知道自己另一个身份,地府的冥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道长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比较好,他现在还在受那个人皮怪物的控制,等有一天归位了,他自己就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我冲道长摇摇头,道长含笑点点头,我知道道长也赞同我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这样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好。
这里离衡王墓有三四天的路程,不知道那个人皮怪物会不会在路上做些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