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宿，第二日天还未亮透，小墨三人便急急赶路。
落日前抵达，三人早已是疲惫不堪。进城之时，小墨找了个隐蔽地方，将鬼面带上。以防万一。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
小厮兴奋的嗓音穿透相府。
闻声赶来的众人瞬间堵满了相府大门。
小墨抬眸望去，身子一怔。莫老翁竟然也在。
那宫中……
诸多疑惑，却碍于人多，不便询问。只得先暂且压下了。
红衣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时，悬挂多时的心，终于落下:“相公回来了！”
小墨点头，先是到莫老翁跟前行完大礼。莫老翁微笑着让她起身。小墨复才拉起红衣，仔仔细细打量着:“怎的脸色如此苍白？”
红衣本就体弱，前些日子被红衣人打伤，恢复得较慢。乍听小墨回来，暗地里慌张的扑了胭脂，没想到竟然被她一眼便看穿了。
红衣左盼右顾，似乎有顾虑。莫老翁立即开口:“进屋说，都杵在门口作甚？”
暮春，紫苏二人回了小院。小墨硬撑着疲惫，随莫老翁进了主屋。
“您……”怎么回来了？
莫老翁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未等她开口，立即抬手阻止。转眸望向红衣:“你先将少爷不在这些日子里，府里发生的事说与她听听。”
红衣点头。
“你追寻红衣盗贼离去之后的第二日夜间，便有身着红衣之人闯进府中。起初，妾身以为是相爷回来了，便前去查看。却不料惊动了歹人，不慎被打伤。后寻思着事情有蹊跷之处，便请朱雀前去寻你，可惜错过了。”
四大夜卫，她回来却不见踪影！莫非真出了什么事？
“被打伤了？”小墨急忙起身查看，红衣娇笑着睨了她一眼:“早好了！”
小墨这才放下心来，红衣或是暮春都是她重要的家人。一生不嫁，誓死守护，这份恩情，她永远也无法偿还。
凝视眼前二人，莫老翁脸色一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红衣。小墨这是玩火自焚！红衣瞧着她时的姿态或是神色，分明就是瞧着意中人时的意向。
唉。。
是福是祸，他也尽力了！偏偏这孽子就是不听劝，这造的都是些什么孽缘啊！
“我与墨儿有话要说，红衣先下去吧！”
小墨神色一紧，红衣恭顺退下。
莫老翁长叹一口气，直直望向小墨：“她们都未曾有半点怀疑吗？”话中之意，自然指的是夫妻同房之事。
小墨是女子，他自然知道。就算与这些名义上的妾室共处一室，她也无法履行夫妻之实啊！
“您说呢？”俏皮歪头，人畜无害的模样呛得莫老翁愣是半天答不上话来。直接一甩衣袖，懒得搭理。
见他真动气了，小墨讨好的拉了拉他衣袖，撒娇道：“老爹，老爹！”
懒得搭理！
小墨继续死皮赖脸的拉扯着：“老爹！”
嘴唇微动，莫老翁憋了半天，僵硬的从牙缝之中挤出两个字：“孽子！”想他活了大半辈子，自己女儿，外孙都未曾这般令他操心过。真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活该找气受。
小墨半蹲与地，熟练的替莫老翁捶着腿。脸上笑意暖和，师傅未曾打骂过她，冰冷得甚至连多余的话都不愿与她多说。
李公公待她极好，却是一再强调她是公子所救，应忠诚于公子，永不背叛。
相处两年，莫老翁未曾要求过她半分。随和的长者，令她养肥了胆子。时常顶嘴，恶意作怪。娶暮春与红衣之时，更是气得他跳脚。
可她知道，正因如此，莫老翁才是最无私之人。将她当作普通孩子一般对待，她气归气他。心中确实万般喜爱这位慈祥老者。
若非师傅之命，她必须唤他爹爹。否则她真会幻想，自己也有一位像莫老翁这般慈祥的祖父！
孩子细致的动作，暖了老者心房。一时万般情绪涌上心间，莫老翁伸出手怜爱的拍了拍小墨头顶：“孩子，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实在不必为掩饰身份白白毁了人家姑娘清白啊！”
就算有名无份，谁又还会迎娶下堂之妾。
小墨敛下眼睑，难得乖巧的沉默。小手力道恰到好处，一下一下敲着白发老者的膝头。
红衣乃是异域调香奇女。家破人亡，不幸沦落青楼。她见着可怜便救下了，谁知红衣誓死不嫁，愿终生追随侍奉左右。无奈之下，她道出了自己女儿身之事。只记得当时红衣呆愣了许久，后提出愿嫁她，替她掩饰身份。
暮春嫁她，却是为情所伤。报复男人之余，更是提信自己，永生不再信任男子！
说起这两庄婚事，她实在有苦无处诉说。两人拿着刀架着脖子，她若拒绝，便多了两道亡魂。
后想，她们求的也不过是个安顿之地。丞相府总比尼姑庵好。莫少将妾室的身份也不会委屈了二人。
顺便还能替她挡去诸多麻烦。各取所需，何乐不为？免得媒婆踏破了相府门槛，竟是些朝中权贵。莫老翁一大半年纪，左右为难还瞎操心。而立之年，尚无半个妾室侍奉，她一不小心便成了众人眼中无不良嗜好，值得托付终身的乘龙快婿。
“老爹多虑了，暮春与红衣皆知晓墨儿是女儿身。她们只是在为墨儿掩饰身份而已。”
闻言，莫老翁一愣，随即急急问道：“她们可信么？”
小墨点头：“暮春是师傅的人，断不敢将墨儿身份肆意张扬。至于红衣，她的命是墨儿所救。不幸沦落风尘，求一份安稳，度过余生罢了！”
“对了，您老怎么回来了？宫中。。”
“皇上已然回宫！”莫老翁长叹一口气，接着道：“皇上并非失踪，而是独自出去游玩罢了。”
龙傲天大摇大摆的回宫之时，随意说辞：孤王只是觉得闷了，出去随意走走！傻了一干人等！
小墨表情凝重，皇上虽说晚年沉迷酒色，但还不至于昏庸到如此地步！红衣舞女之事姑且算作巧合。可消失的御林军去了何处？
还有夜袭相府之人是谁？目的何在？
越想小墨脸色愈加苍白，皇上若是自己偷出了宫。那便证明青龙放了假消息给她，故意引她前去塞外！
到底为何？
暗影晃动！
黑色身影无声掠进屋子。小墨同莫老翁皆是神色一紧，小墨甚至暗藏好了银针。待看清来人之时，两人紧绷的神经才稍有缓和。
黑影下跪：“属下拜见主子，相爷！”
这声主子，令小墨自嘲不已。冷眼看向青龙：“这声主子小墨实在担当不起！”
青龙身影一窒，不过很快恢复以往沉着冷静：“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好一句听命行事！
“意图为何？”四大暗卫只听命于一人，当今至高无上的天子。只是她不明，皇上为何故意借用失踪幌子，引她前往塞外。
青龙身子一动不动，并未作答。
小墨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亏得他们一个个作戏般的尊称她为主子，整整两年！
“滚！”
青龙身子晃了晃，头依然垂得很低。龙傲天冰冷的话语瞬间从脑中滑过：她不是你能肖像的！谨记自己本份！否则。。
否则之后的话语虽未说出口，他却清晰无比。
“皇上有令，明日命绝王携带妾室进宫面圣！”
小墨一窒，随后故作镇定：“此话应该带到绝王府才是，你好像来错地了！”
青龙依然垂首半跪在地，看不出情绪。听闻小墨疑问，缓缓抬起头来，眸色坚定无比：“皇上之意，是要看到绝王妾室！”
莫老翁也是一惊，拍案而起：“绝王已经回朝了？”
青龙不可置否！
莫老翁则是脸色怪异，他怎会回来？这个时间他怎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