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身体思维极力排斥。看见你，眼睛光线特别耀眼。明知道那些只是借口幌子，一颗心只想为你跳跃。
——湛曦的犹豫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么晚他打电话干什么？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想打骚扰电话吗？
脑袋里迅速飞出一连串问号，正想质问到底，他却有条不紊缓缓说话。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那么平稳，不像从前那样蛮横，很轻柔，宛如羽毛轻轻飘落在光滑的丝绸床上。
“是我，湛曦……你睡着了吗？”
当然啦，哈喇子都流光了，要不是你该死的半夜来电，我早已经开始烤红薯了！
“我的红薯全被你吵飞了！”
话筒另端传来他的轻笑声，敲击我内心坚硬的岩石块，没有和我争辩，反而继续保持平稳的声音说话。
“百水晶……”
“嗯。”
怎么会那么自然？
“好乖啊～和平时的你太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任何时候都是我，有屁快放！”
“哈，好象又回到了平常那个凶婆娘了。”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打电话该不会是特意找我吵架吧？我可没你那么好精神！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你报完后就记住了。”
“快点从脑袋里删除，删除吧！我要睡觉了，睡觉～～～”
“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
“你的道歉真诚吗？”
“当然了～～不相信就算了，我要挂了！”
太气人了，我千方百计寻找时机费劲心思向他道歉，他却以为我在说笑，正想挂电话时，话筒里传来他的笑声，轻松，毫无任何烦恼。
“我接受……你的道歉，上午十点，海洋馆，不见不散，爽约就当对方没有诚意。”
我怔住了，抱着手机发蒙～～～
海洋馆？我和他？可以吗？真的可以再次回到从前的相处时光吗……
可是海洋馆的票很贵啊～～～
“我先申明，如果我请客，只能带你在门口望几眼啊……”
“啊！真是的，费用全部包在我身上，你别管！带上你自己就行了，先说到这，你睡觉吧。”
“喂，我再次强调，我真没钱，半个子儿都没有，明天身上不会带一文钱去的，你听……”
还没等我说完，手机另一头已经挂了。
半夜三更打电话邀我去玩，我难道很像那种递根棒棒糖就跟人走的笨蛋吗？啊，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起码要用十根棒棒糖才能把我拿下！一根不够，远远不够～～～
想起刚才，他的方式十分和平，可又的确是他，极力想让人明白自己的真心，却又害怕被人一眼看穿，好矛盾啊……
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啊～～～疯了，思索他的事情，自己反而睡不着了！假装很困很疲倦，抓乱头发仍然请不来睡神，睁着酸涩的眼皮，好难受。
他交代完自己的事情，我却傻了，再也无法回到刚才那个梦里继续烤红薯了，啊～～～
对了，给尉迟金兰打个电话吧，突然之间很想他，想他，就算只听见他的呼吸声也可以……
啊哦，没料到他的手机竟然没有关机，彩铃声飘入耳内，眼皮吃力地耷拉下来。
“老婆……”
听见他的温柔声音，我迅速清醒了，甚至激动的从床上坐起身，却被冰凉刺骨的空气激回被窝。
糟了，没料到他真接了～～～被打扰睡梦，他会不会恼怒成羞，有点担心。
“哈，是，是我。对不起，按错号码了，本想打给吉彩儿的，没想到打到你那儿了……”
“哦，没关系，我还以为是打给我的。”
是，是特意打给你的……
耳尖地听见里面的嘈杂声，我挺好奇他身处何处。
“你在哪里呀？”
“打工的地方。”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你不休息吗？”
我激动及了，他却依然平静的和我说话。
“我还不困，不用担心。”
“啊，可是……”
可是很晚了，不能不睡觉啊，三点时肝脏开始正常排毒，倘若不好好休息，会影响健康。
他轻轻说话，尽管他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疲惫。
“困吗？”
“咦？”
“早点睡吧，晚安。”
“可是……”
可是我还没说完啊～～～
怎么每次都这样？不喜欢听我说话么，还是我太太太罗嗦？
他的声音依然很轻，听见了呼吸。
“抱歉，我该进去了，下次打电话给你好吗？”
“哦……”
“刚刚好象下雪了，可惜没落下，只是下了一点雪子而已。”
“啊，下雪了？真的吗？”
“嗯，下次……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吧，在这个冬天最特别的一天。”
“唔？唔……OKAY！”
“呵呵，晚安。”
“嗯，拜拜……拜。”
“我会想你的。”
说完，手机传来轻轻的挂机声。
我也是，我也会想你的……
啊～～～
再也受不了自己极度容易受诱惑的心，踏在干净的方块理石地面，朝肩膀拉了几回提包的我精心打扮一番，项链被改成饰品别在腰上，果冻唇膏被来回涂抹又擦掉。
经吉彩儿提供的多方情报资料，这周海洋馆正在举行一个盛大的幸运游客选拔赛，胜出的前三名可以免费周游巴黎三天且观赏时装表演。
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我差点将面碗都吃下去了，姑且不管谁请我去海洋馆，就算阎王爷的左右得力助手牛头马面带我参加大赛，我会义不容辞地积极参与！巴黎，巴黎时装表演～～～
我来了！
啊，真是的，虽然不太情愿和那小子同游海洋馆，但今天他穿了件深色连帽羽绒夹克和黑色牛仔裤，吸引我的眼球片刻以至于无法移开。人帅穿什么都好看，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所有的美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其他人却是缺陷多多。
其实早就看见我，却扭头望向别处，听见我的脚步声，湛曦转过头望了我几眼。
“你来干什么？”
什么？分明就是他凌晨三点打电话吵死人，现在怎么能矢口否认！
“不是你打那个死电话让我来的吗！怎么，想装蒜？”
“让你来就来？是不是随便说点什么，你就照做不误？”
“臭湛曦你耍人玩吗？你这个死鱼骨头烂白菜叶儿！”
“哈～开玩笑的，何必那么认真，傻丫头～喂，谁让你穿成这样？”
湛曦的黑色眼睛移向海洋馆门内，丢下话，不顾自己的话语引起我的五官微小移位，转身朝里面走去。
此刻他的身后卷起了一股不小的龙卷风，由我的抱怨、口水、卫生眼组成。
“喂，我穿什么了？严重碍着你吗！看不顺眼就别看啊，没人强迫你的眼球向我看齐！你……啊～～”
回过头，他将手中一张折成长条形状的东西扔我脑门上。
“你的票，接着。”
“喂，我的额头是口袋吗！伸下递给我，你的手会立刻断掉吗？”
将票递给验票员，他站在一门之隔的对面望着我。
“把票拣起来，快点进来。”
我愣了下，弯身拣票。看见我走进来，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独自走着。
哦……好奇怪，从今早接到电话，他就变得很奇怪，不像从前那样针锋相对，就连刚才我的满腹牢骚也不计较，他怎么了？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默默走在砾石铺砌的道路上。冬季的太阳很大，很耀眼，却一点温暖都没有，微风吹拂在脸上，仍然感到寒冷。
“说，说话……别不说话，太闷了。”
沉不住气的我开口打破沉闷，他插着口袋径自向前走，依然半晌无语。
“哎，等你一个字一句话几乎要等到地老天荒～～你不是请我出来玩吗，总得说点什么啊，比如介绍一下这家海洋馆有什么特别……”
“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家海洋馆。”
“我是打比方，你干嘛如实回答～～没什么特别？扫兴～～你让我出来干什么？挽回友情吗？”
他停住脚步，微微睁眼有些茫然，又继续向前走，转过头时已经恢复了满脸轻松愉快。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出来。喂，你干吗出来？昨天你的尾巴不是翘到天上去了吗？是不是今天有人请客，你就什么都不考虑跑出来了。”
“谁说的！我就想，不和你在一起该多好！”
话刚出口，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湛曦呆呆望着我，脸上浮起略微诧异，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真是的，总管不住这张嘴，每次抱怨他说话不经大脑，原来自己才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不不，我是指每次遇见你，总是以说话开头吵架终止，就是这个意思这个意思，没别的意思……”
希望他能听懂，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能懂吗？
“我也觉得是这样。”
他眨下眼睛，稳步走着，回头时与我偷偷打量的眼球撞个正着，他立即取笑我仓促避开的惊慌失措。
“你看什么？想看帅哥直接说嘛，干吗这样偷偷摸摸的。想看就看好了，反正长的帅就是帅！”
“还不如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说什么！”
“我，我又没点名道姓，你干吗努力承认啊？世界上就是因为太多你这种强词夺理的家伙，才会那么杂乱无章！”
他白了我一眼，没有继续争执，眼睛盯着前方，好象在看天际一线，又好象坚定自己的方向。
“两个世界……或许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当然啦，当然啦。”
“你那么急迫搭话干什么？想挨揍吗！”
“不是的，我只是……”
“如果……我们真是两个世界，希望你的世界离我……最近。”
呃？什么意思啊，又开始风言风语，痴人说梦了。还没等我理清头绪，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跑了起来。
“去水底世界！快点，时间差不多到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哎哟，跑什么，用走的不行吗？”
“快，晚了就看不见了。”
“别跑呀，哎～～～呀～～～”
这家伙几乎把我拽到现场，停下脚步大口呼吸，而我却双手紧抱住老弱残专用栏杆拼命喘气。这家伙疯了，到底是什么稀世珍宝停在那里向他招手不要命跑，是不是准备摔成鼻青脸肿面对馆长！
“哈哈，赶上了，快开始了。喂，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没出息啊？才跑几步你就累成傻样，到底是不是吃白米饭长大的，一点用也没有！”
“呼……呼……你，你是男生我是女生，怎么可以比较呢？呼……再说，我的脚没你长，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别人啊？”
“这么说，你承认不如我了？哈哈哈，原来你也有这一天啊！”
“我才不承认呢，永远都不承认！呼呼……别总以为自己很棒，夜郎自大这个成语送给你这种青蛙，狂妄的时候记得念一念啊！现在……有本事你别喘气，别喘啊！啊呼呼……呼……”
“哈哈哈～我带你去参观海洋世界的PARTY，走吧。”
“PARTY？有餐桌吗？动物们会端着盘子优雅的走出来聚餐吗？”
湛曦放慢脚步，不可思议望着我，顺势用手指头敲了下我的脑勺。
“什么感觉？”
“痛啊～～～”
“还好，你有点正常人的知觉。”
“干吗打我！你为什么打我呀！”
“你以为看科幻片吗？那只是普通的海洋生物，又没格外到外太空培训过！你以为是什么？端着盘子聚餐？哈，想笑死地球人吗？脑袋被烧坏了！”
“我，我……”
尴尬地抓住衣角，拧紧又松开，我跟着那个一脸讪笑的家伙直朝前走。
停在巨大玻璃视窗外，站了老半天，除了几根绿油油的海草飘来飘去，什么都没看见。
忽然，眼球扩大，视线不断向前蔓延，扩散着……
好多，好多五彩斑斓的不知名海鱼摆着尾巴从面前游过，通过蓝色海水的反射，眼睛瞬间沉浸在一片缤纷世界，视觉充满快活的新鲜感，原来海洋如此美妙，真是棒及了！
向前走，一大群海洋游泳能手游来游去，许多长相独特，只在书中才能见到的生物陆续登场，畅游在深蓝色海洋。
“看见那块礁石上面的海星吗？”
他指着珊瑚礁上面伏着的某个东西，我立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焦距缩小又扩大，找了老半天，他索性用手推下我，歪了下脑袋的我终于看见了，只是有些模糊，一只红色的微小生物，形状像星星。这么不易被察觉的生物被他一眼看见，眼力真不是一般厉害。
“嗯嗯，真好看，要是夹在头发上，肯定很漂亮！”
“那你等着头皮被啃光吧，它食肉的。”
“不会吧？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凶残，别骗我啦～”
“你和我说实话，你小时候是不是被海星咬过脑袋？”
“没有，干吗？”
“怎么那么笨啊，你真是人类吗？”
“想死吗？你才是异类呢！”
他笑起来，脸上充满开心俊朗。这家伙本来就该开怀大笑，在我面前装什么酷耍什么帅，宝一个！
继续向前移动脚步，他指着一只熟悉的海洋成员问道。
“海马，见过吧？”
“好象……在书里面见过，不过这倒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哇，身体和头成直角呢，好厉害！”
“我也帮你拧成那个角度怎么样？”
“不要！”
“哈哈哈，胆小鬼～世界上只有海马才是唯一产子的雄性生物，雄海马的尾部腹侧有育儿囊。”
这家伙懂的东西还挺多嘛，看来成绩优异也不是浪得虚名。
看见两只奇怪的东西，形状有点像水牛，我赶忙避开目光。
“那个家伙好奇怪，好丑啊～～～”
“那个？哦……你们女生不是都想变成美人鱼吗，怎么？看见真实的却不敢面对～”
“你说什么？那个是，那个是？骗人，那不是真的！”
“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错。美人鱼学名儒艮，体型有点像女人，喂奶时用粗壮的手拥抱孩子，头部和胸脯全部露出水面，酷似水中游泳的人，故有美人鱼美称。”
“流氓！”
湛曦莫名其妙瞪大双眼望着我，我也回瞪着他，脸有些微微发热。
“它，它喂奶，你看什么看！不，不要脸！”
“喂～～我只不过将书里看到的东西告诉你，就是流氓？不要脸了？啊～说你这丫头不正常，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傻！它非得长成那样，你让我把眼睛放哪？戳瞎吗！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你这种脑袋不开窍的原始人！”
“啊，海豚，海豚来了！人类的好朋友——海豚来了～～～”
我赶忙转移话题，偷看几眼身旁气的头冒青烟的人，指着几只悠然自得的海豚试图吸引他。他却朝其中一只格外欢快的小海豚走近一些，转过头大声命令我。
“闭上眼睛！”
“为什么？海洋馆又不是你家开的！”
“那只是我老婆，我要和她KISS，你不是很传统很保守很在意这些吗？不准看！”
“什么，那只海豚……是你老婆？哈哈哈～～～当然当然，我能理解你如饥似渴的感受，慢慢亲吧，哈哈哈！”
我大笑着，腰快直不起来了。他狠瞪我一眼，转过头不理我了，走近一些靠着玻璃喃喃自语。他的嘴唇不停蠕动，具体说些什么却听不清楚。小气鬼，还怕我偷听回去向谁打报告吗，那么隐蔽干吗～
一会儿，我惊讶得睁大眼睛看他闭上双眼，温柔地和对面的小海豚KISS……
隔着厚厚的玻璃，一种奇特的感觉萦绕在我的心头。如果那不是一只海豚，他会这么亲昵得吻自己的恋人吗？感觉一刹那，他和那只海豚真的建立了深厚感情……
睁开白皙的眼皮，他的脸上挂满笑容，小海豚兴高采烈在周围不断徘徊，优美的潜水姿势让人耳目一新。
“好莱坞即将产大片了！继《大白鲨》《泰坦尼克号》后，一部贺岁大片马上诞生！”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看过《人鬼情未了》吗？根据这个情节稍微改改还是能创下高票房的，导演百水晶，主演湛曦，海豚，名字——《人鱼恋》，不不，还是来个更加吸引眼球的……《一个叫湛曦的男生爱上一只海豚，从此以后两人过上公主与王子的幸福生活》！很好很好，就这个，你觉得呢？”
“一堆烂**！百水晶，我算是死心塌地承认你是傻瓜先锋了！”
“是不是觉得名字太长，不符合电影要求？没关系，再换个《坏男爱上美人豚》怎么样？”
“啊，疯女人～～走开，别在我耳边嘀咕！吵死了！”
我不住地打趣他，两人顿时融入和谐的气氛中，心中不断涌出一种叫做快乐的泉水。
我极度羡慕他和小海豚的深厚感情，虽然不怎么抱希望，还是向身旁脸部表情极其丰富的湛曦提议。
“我……也可以亲它吗？”
他转头看了我几秒，点点头允许了。脸上挂满和煦笑容，他朝小海豚勾勾手指头，小海豚立刻游到他跟前，调皮的翻转着身体，海水咕噜咕噜冒出气泡。
他示意我过来，我立即站过去，抬头望了他一眼，隔着玻璃板他作势抚摩一下小海豚的脑袋，小海豚乖乖地顺着他压下的手势向下游一点，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摆。
望见眼前一张突然放大的海豚脸、嘴巴、眼睛，我吓得赶忙闭紧眼睛，心里依然回想小海豚的模样。真的要亲吗？可是我好害怕，害怕呀～～～
数分钟后我依然紧闭双眼，临摹木乃伊最高境界。身旁的人却沉不住气了，不用睁眼也知道他的头顶一定窜出了火苗。
“胆小鬼，你好了没有？”
“等，等等，马上就好……好了。”
“快点，死慢死慢的！”
“不要催我，催什么催啊，都想上厕所了～～～”
安静……
忽然砰的一声，我的额头没由来撞在玻璃板上，嘴巴也结实地扣在玻璃上，不知道有没有成功KISS小海豚……
可是为什么听见了笑声？湛曦的笑声越来越大……
笑什么？睁开眼，我吓得猛后退一屁股摔在地上，一只老海龟正停在我刚刚KISS的位置，好象，好象很享受……
小海豚不见了，那么，那么我亲的是，是，是这只笑眯眯的老海龟？！
啊～～～～～～～～
“哈哈哈！和王八KISS，哈哈哈，百水晶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