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远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思。而刚刚在外面还很嚣张的苏宁月,现在突然委屈的哭了起来,而且直接就哭成了一个泪人,那么柔弱,那么可怜,让人有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
苏宁月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紫苏,你怎么可以这么污蔑我呢,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为什么要害洛公子?你有什么证据吗?”
上官舒说道:“证据我倒是没有,不过我会找到的。至于你有什么目的,你自己知道,你别在这装可怜。”
苏宁月看着洛安远,哭着说道:“洛公子,你不要听她瞎说,您待我这么好,我没理由这么做啊。”她又看着上官舒问道:“你凭什么说这些是我做的?你是不是嫉妒我才故意诬赖我的?”
上官舒立刻解释道:“嫉妒你?我说这些当然是有理由的,这几天一直是你亲自照顾着大公子,可是大公子却一点也不见好,我问过大夫,大夫说按照他开的药,大公子早就可以下床了,为何大公子还是这么虚弱的样子,是不是你为了霸占着大公子,故意又做了手脚加重他的伤势?”
苏宁月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她还以为上官舒只是一个没什么心思和胆量的傻丫头,没想到她的诡计现在竟然被她给揭穿了。不过,她还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仍然委屈的哭着说道:“没有,我没有,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仰慕洛公子,看不得他受苦,想要好好的照顾他,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说我呢。”
上官舒见她一再的狡辩,一再的装无辜,装可怜,也很是无奈,要她承认还真是困难,可是为什么洛安远一句话也不说呢,这让她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了。上官舒对着苏宁月说道:“你不要再狡辩了,你这样是没用的,休想再继续伤害洛公子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一直没说话的洛公子,厉声斥责道,他一直沉着脸看她们两个人在那吵着,心里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看着上官舒,呵斥道:“月儿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我,我难道还会不清楚吗?什么时候轮到你到这来斥责她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大公子……”上官舒急切的想要解释,为什么洛安远子就是不相信她呢?他们那么多日的相处,他还不了解她吗?竟然抵不过他和苏宁月这几日的相处。
洛安远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冲着外面喊道:“来人,紫苏今天大吵大闹,太没规矩了,先把她给我关起来反省几天。”
立刻有人进来,准备将上官舒带下去,上官舒心凉了,她这么关心他,他竟然这么对她。上官舒心痛、失望的看着洛公子,而苏宁月却冲着上官舒露出了胜利、得意的微笑,又对洛安远展现出委屈可怜的表情。
上官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洛安远对苏宁月露出体谅的微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跟着进来的侍卫们出去了。
夜半时分,月弯如钩。
苍白、凄冷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将书房的窗框裹上了一层雪白。
此时此刻,洛安远正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一本不知封面残旧的古书,虽然身体还是消瘦脸色还是苍白,但是与白天卧病在床时的样子已经完全是判若两人了,只是幽深的眼眸中情绪深沉,让人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吱呀……书房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一直跟在洛安远身边的小厮拿着一盏明亮的烛台走了进来,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到了洛安远的桌子前面,将燃着五支新蜡烛的烛台放在了洛安远的近边,满脸带笑地说道,“大公子,换一盏灯吧,您桌上的这盏蜡烛都快烧完了。”
“嗯,知道了。”洛安远的回答平淡无奇,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就允许了那个小厮的作为——毕竟,没有一个人喜欢在黑暗的环境中看书……不是吗?
得到了洛安远的同意后,那个小厮就将桌上已经变暗的烛台拿了起来,将上面还微微燃烧着的小火苗“噗……”的一下吹灭,然后一手拿着烛台,一边恭恭敬敬地想洛安远行了一个礼,准备和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出去。
“等等。”
还不等那小厮后退三步,他就重新被洛安远叫住了,顿时一愣,连忙停住脚步,再次转身,恭敬地看着洛安远,微微弓腰,呆在那里等着洛安远的新的吩咐。
可奈何洛安远说完那句“等等”之后就像是入了定一般,再也不说出一句话,顿时就让他小厮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的冷汗,颤颤悠悠地问道:“大公子还……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嗯?”洛安远此时才像是回过了神一样,将手中的书合上,“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也不和那个小厮拐弯抹角儿,直接地问道,“武江回来了吗?”
“回大公子,还没有。”那小厮见洛安远终于说话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您这都问到第五十三回了,可是武侍卫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嗯,知道了。”洛安远又应了一声,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那小厮总算是舒了一口大气,拿着手中的烛台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洛安远的书房。
刚刚一到外面,那小厮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凉爽的夜风,舒爽地深呼吸了一下,刚准备回去睡觉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那小厮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来人正是刚刚洛安远问过的武江,便连忙将手中的烛台放在了窗台上,朝那武江迎了过去。
“武侍卫啊!你可回来了!”那小厮小跑到了武江的前面,飞快地说道,“大公子他刚刚还问过你呢,快点进去汇报吧!我看大公子的神色,像是等急了的样子,你不回来,他准得整夜的等你,都不会去歇息了。”
“知道了,”武江对着那小厮笑了笑,又极其隐蔽地从袖子中滑出了一小块儿银子,不着痕迹地放进了那小厮的袖子里,笑道,“多谢提醒,我这就进去。”
说着,武江就越过了那小厮,举步朝洛安远的书房走去。而那小厮则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而此时此刻的书房中,洛安远见自己刚刚问完,武江就回来复命,顿时将心中的不悦消了些,脸上不露什么表情,冷冰冰地问道:“都有什么收获?”
“回少主的话,”武江一拱手,恭敬地说道,“属下查到了不少的东西,基本上都和少主所料想的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哦?”洛安远的尾音微微上挑,眼睛微微一眯,眼中也划过了一丝寒芒,饶有兴趣地说道,“仔细说,把你查到的都告诉我,也把你找到的证据都给我摆上来。”
“是。”
那武江应了一声之后,就伸手探进了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被一块儿白绢裹了起来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展开,放在了洛安远的桌子上。
只见那白绢当中放着的是一块儿黑色的条状物,颜色发黑,又有些偏棕,皱皱巴巴地缩在一起,看起来只有一根小拇指那么长,摸样十分的难看。
“启禀少主,”武江摆好白绢后就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恭敬地对着洛安远禀告道,“白绢中的东西是一种中草药材,这种药材并不难得到,甚至不需要去药店买,只要派人去郊外的山上找一找,就能找到很多这样的东西。”
“嗯,然后呢?”洛安远问道。
“属下拿着这个药材去找大夫问过了,”武江也十分识趣儿,不等洛安远详细地询问他事情经过,他就已经十分自觉地说了下去,只是语调中加了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兴奋,毕竟揭秘谜底的时候自然会让人觉得热血沸腾,武江接着说道,“那大夫是个老实人,又见属下一直冷着脸,所以根本没敢跟属下撒谎,属下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那这种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洛安远再次问道。
“这种药材如果直接入药,那就是最普通的退热药,有驱寒的功效,”武江在心里回想了一遍那个大夫的说辞之后,确认自己没有记错,才小心翼翼地对着洛安远说道,“但是那个大夫还说了,如果将这种常见药材采来,再加上几种热性的药物加以炮制,那等上几十天之后,这种药材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棕黑色,而此时,这种药材也从原本退热药,变成了能够改变人体脉象的药材。”
“哦?”洛安远的语气中又增加了几分兴趣,追问武江道,“怎么改变人体的脉象?能将人体的脉象改变成什么样子?”
“回少主的话,”武江一低头,将大夫的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只要把这种药材熬成水,然后随意的加在任何一种药物里面,就可以让人体的脉象变得虚弱,好像大病未愈,元气缺乏的样子一般。”
说完武江就自动自发地闭上了嘴。
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苏宁月,用这种药材谋算他们的少主,既可以得到亲密照顾少主的机会,同时让少主喜欢的紫苏姑娘因为关心而自乱阵脚……一箭双雕,不可谓不是一个好计谋。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