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身子靠过来,华笙连忙自己把身体倾过去,只听太后在她的耳边道:“商城之事只怕是与前朝有关的,还牵连到灵巫一族,此事熠儿还不知晓,但是事关重要,哀家不得不先说与你知道,你明日就要离开皇都,一路之上多有危难,必要以性命为重。”
华笙郑重地点头。
心中想到了太后口中的灵巫一族,她原来在书中看过,灵巫一族隐在天南,从不涉世,此次竟然也会牵连其中,想必是商城之事太过紧要了,之事她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华笙忽然之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开口问道:“太后看来,此事是否会与前朝有关联?”
太后闻言皱眉,不是十分的肯定地道:“你的这种猜测不是不可能,往往朝代的倾覆,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只是此时事关重大,而且证据太少,就是哀家一时之间也不能做出论断了。”
华笙点着头,道:“确实如此,只怕是要等到了商城,查处了些端倪之后,才能做出判断了。”
两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些不是十分的重要的事情,等时间过得超不多的时候,华笙起身告辞。
“承蒙这些时日以来太后对华笙的恩宠,此去商城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太后即便是一心为祁凉着想,也要先孤寂自己的身体才是,否则,祁凉保住了,太后却为此伤了自己的身子,他日先帝在九泉之下也是难以心安的。”
太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华笙,道:“虽然名义上你只是哀家认的义子,但是这些日子一来,你待哀家的心意,哀家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此去凶险,你要小心,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华笙点着头,同太后告别,转身就走出了清宁宫。
华笙慢慢走着,看着清宁宫周边的一草一木,此刻已是初冬之时,草木枯零,没有春日时的繁华妖娆,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在。
华笙一边走着一边赏着这别具一格的景致,耳边传来清宁宫那边的声音来。
太后伤心地叫着,“把陛下给哀家找来,哀家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可以承欢膝下了,他却总是与哀家作对,竟然将子夜派去那般凶险的地方。你们都给哀家滚,把陛下给哀家找来。”
华笙灿然一笑,这一生,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她的身边能有这样的一些人在,已经就心满意足了。
人生在世,能有这样的一些人常伴身侧,不管是富有还是贫贱,不管是疾苦还是安康,总归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华笙这个顶着恒王殿下身份的人,和司空熠这个祁凉的帝君总是不对付的,在离别之前的七日之中,华笙不管是最为那一重的身份,总是没有想过要去见一次司空熠。
她知道,有些人,若是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就是你不刻意地去靠近,也总是会遇见,有些人,若是命中注定不能相遇相聚,纵然是你费劲千万般的心思,最后的结果也总是一样的可悲。
华笙走着,脚下的道路慢慢变得熟悉起来。
她脚下的道路通向的地方,就是当初她住过的芷兰宫。
华笙缓缓地走着,拢在宽大得袖袍中的指尖摩挲着袖袍中的请帖的边缘,纸质的请帖,就是再怎么精良的纸,在长久的摩挲之后,边缘的地方,都已经起了毛边了。
远远的,长长的巷道里,华笙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却陌生的景色,心中是空的。
还未到到芷兰宫的门前,宫门前早就候着的宫婢,一个立即转身进了宫门,一个立即快步走上前来迎接。
那秀丽宁静的宫婢走到华笙的面前,俯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娘娘已经在里边等着了,还请王爷随奴婢前去。“
华笙点着头,宫婢得了华笙应许,起了身,落落大方地走在前面为华笙引路,就像是华笙真的从来没有来过芷兰宫一样。
去的地方,并不是华笙所知晓的,许贵仪从前住的主殿,而是原来华笙还在的时候住的偏殿。
宫婢将华笙引到门前,行个礼,转身走开了。
华笙看着这个十分熟悉的地方,抬起步子,轻轻跨进屋子里面。
这个地方,曾经承载着她许多的情绪。
初进宫的时候,是被迫的,心里有不甘有怨恨,也有被爽约的失望。
在这里,有结识知己的欣喜,也有为自己生活的担忧。
在这里,她同样有在知道了真相之后的失望和痛苦、愤恨。可是,那些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就像是一个做了梦的人一样,一转身的时间,就烟消云散了。
华笙的脚步停在珠帘之外。
珠帘之内,许贵仪正在烹茶,小火炉上的瓷壶中,沸腾的热水升腾起一片白色的水雾,模糊了周边的一切。
许贵仪已经察觉到了华笙的到来,手中正在高压冲泡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而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
”许久不见,你我倒是生分了。“
听见许贵仪出声,想着她话中的意思,华笙轻轻一笑,打起帘子,抬步走了进去,坐在了许贵仪对面的小榻上。
她的身份,对方早就已经知晓了。华笙不知道本来毫无牵扯的两个人,会因为什么而牵连在一起,她不知道许贵仪的目的,保持着沉默。
许贵仪也是一言不发,神情专注地泡好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华笙。
两个人,明明是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的,却像是两个相知已久的故人一样,相坐对饮着香茗。
茶品过了,许贵仪自始至终笑着的脸这个时候满脸的严肃,她忽然伸出手了,紧紧地捏住华笙搁在木桌上的右手手腕上,力道之大,让华笙觉得自己的手腕几乎要被捏断掉。
许贵仪满脸的厉色,眼中透着深刻入骨的恨意。
”我们彼此都明白,我请你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请求你一件事情而已。“
华笙平静异常地看着明显十分得激动得许贵仪,轻轻挣开自己被捏住得手腕儿,看着自己白透的手腕儿上一圈儿乌青色的痕迹,不动声色地隐在宽大的袖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