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熠哀声一叹,“实非我愿。”
许蕙兰无奈摇头,这时门外悄然进来一个人,先在两人跟前行了礼,司空熠见到来人,立即挺直了身体,“如何了?可有什么不妥?”
跪在地上的人看见司空熠的手势,端稳地起身,微微低垂的面容赫然就是已被华笙视作心腹之人的芸纤。
“回禀陛下,小主并无大碍,只是白日里受了惊吓,此刻已经回缓,晚些时候还用了金丝枣泥糕。”
司空熠挥手让芸纤退下,默然坐着,视线焦在一处,许蕙兰看得内心焦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么拖着有什么意思?不如直接告诉她,你也不要小看了她,我看她可不像是你口中说的那样的一味要人疼宠的闺中娇朵。”
司空熠摇头,沉声道:“不可,现下不是时候,时机未到,若是这个时候说破,便是害她。”
两人话不投机,司空熠坐了片刻,便走芷兰宫内许贵仪精心侍弄的小花园中一处假山后的暗道回了汾阳宫。
翌日清早,华笙同庄舒媱一同前往凤临殿请安,
自那日临仙楼上之事后,华笙除却每日早早便去皇后的凤临殿外请安,便真算得上是足不出户了。
可是这一日,太后身边的春茵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华笙所居偏殿的厅堂之中。
春茵屈身行礼,身上一同上一次一般的不卑不亢,“华选侍,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接华选侍往清宁宫拜见太后她老人家。”
华笙心中不明,但是太后懿旨,岂能违抗。好在此次前去,并未要求只能一人前去,华笙遂将丝荧带了去,将云筝和芸纤留了下来。
三人到的清宁宫主殿之位,丝荧被拦在了殿外,华笙独身踏入殿中,一位笑眯眯的小宫女立即屈身行礼,“奴婢拜见华选侍,太后娘娘正在偏厅,请华选侍随奴婢一同前往。”
“有劳了。”太后身边的宫女,不论品级大小,都是不容小视之辈,且眼前这位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宫女,长相甚是讨人喜爱,圆圆的脸,一双水光盈盈的杏仁眼,脸上总是带着笑,实在是叫人生不起丝毫厌恶之心来。
似乎每一次见到圣光惠德皇太后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慵懒闲事地歪在华贵无比的朱榻之上,就像此刻一样。华笙恭敬有礼地跪地请安,太后挥挥手,华笙依意坐到榻边的一张绣墩上。
一位长相清秀的二等宫女端着红漆的托盘走上前来,跪在太后榻前,华笙立即将托盘中的那盅凤髓血燕羹端起来,亲手侍候太后食用,一边的春茵眼中透出一股赞赏之意。
太后用了小半盅凤髓血燕羹便对着华笙摆摆手,华笙依意将手中的绘着凤纹的瓷盅放到一边已经上前跪在一边的宫女手中被举过头顶的红漆托盘之中。
华笙在另一位宫女端上来的雕花金盆中净过手,便又是照常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忽然听见太后透着掩不住的愉悦的笑声,华笙不禁抬起头来朝太后望去,一眼便见到太后并未被时间雕刻出多少印记的脸上娴静的笑容,不禁心想着,这位大权在握的太后竟然也会露出这样与在身前完全不同气质的笑容来。
“你不用过于紧张,哀家今日找你来,只是想同你说说话,在这宫里待得太久,心里藏了无数的秘密,如今竟也到了想找个人说说话的地步。”
华笙听出太后话中不尽的沧桑无奈之感,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想要相信的感觉来,“太后想要说什么,只管说,只把我当成一只花瓶就是了。”
太后闻言大笑,就是华笙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不觉间就说出了这样小女儿意味十足的话语来,又在不觉间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来。
太后因为这一句已经少有听见的话语而牵出的愉悦感显然只是一瞬的。不过是下一个瞬间,华笙便看见太后仍旧十分年轻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角因为大笑而泛起的皱褶被牵平。
只听得太后目光望向一边的长几上的一只双耳青花瓷樽,幽声一叹,“先帝去后,哀家从皇后变成了皇太后,膝下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不在少数,而自哀家成了这皇太后之后,却再不曾一享儿孙绕膝之福。就是原本一直与哀家十分亲厚的现今的帝君--哀家的亲儿子、熠儿,也与哀家几近成了仇人。”
华笙闻言,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来,她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太后肯因为这个事情召见她,那便是因为太后的心中已经有了那样的想法,只是还不能完全下定决心,所缺少的,就是一味催化剂,帮助她下定决心。
于是她起身走到榻前跪下,道:“华笙斗胆一问,太后对如今朝中情势可是了然于心?”
“那是自然,哀家虽未临朝听政,但是对于朝中如今的情势还是十分明白的。”太后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仍然回答了华笙的问题,也并未露出要怪罪她的意思来。
华笙抬起头直视着高出自己许多太后,“既然如此,陛下是太后的亲子,自然是与太后亲厚无比,而如今太后与陛下二人之间到这种田地,却是太后一手造成的。”
太后听见华笙这样一番大胆而不加掩饰的话语,心中生出一股不快来,面上自然也十分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华笙见此也明了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语有多么的冲动和不理智,然而,现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只能朝前行,往后退,必然是粉身碎骨的后果。
于是,华笙更加大胆地高声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华笙自知此时之言必然使太后心生不快,即便如此,华笙也希望华笙此番言语能够化解太后心结。”
太后果然因为华笙这番话而舒缓了之前不快的心情,华笙又道:“朝中三权鼎足,陛下身在帝君之位却因此而处处受制,即便心中有着对太后的孺慕之情,可陛下也是这祁凉天下的帝君,他心中更要装着祁凉的万里山河和祁凉的万千子民。太后不肯将手中大权交到陛下的手中,陛下因着对太后的一片真情,便只能对太后敬而远之了。否则,以陛下当年在众多的皇子之中被选为下一任帝君的才智与手段,要从太后手中夺权,又有多难呢!不是陛下不能,而是陛下心中不愿,无论如何,太后都是陛下的生生母亲,养育之恩,重于泰山,可是,太后您,怎么就不理解陛下对太后的一片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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