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洛晨所料,就在林桓前脚刚踏入,夜空忽然亮起一抹光亮。破风声响起,两名中年男子缓缓落在房门前。
为首的中年男子面相与林桓有八分像,虽然岁月在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仍旧不难看出脸上的风流,身着一身青衫,面色阴沉的看着倒地不起的数人。
身后那名中年人略微佝偻着身子,脑袋低垂,看不清面貌,很是不起眼,只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个不起眼的家伙就是林家执法堂的一名长老,生性酷冷,最好酷刑折磨人。
洛晨心里叹息一声,心想局势愈发复杂了,渐渐呼吸放缓,体内灵力缓缓运转起来,准备随时应变。
“族长饶命……”
两名站着的护卫在见到来人的第一时间,双膝跪地,颤声道。
而倒地不起的数人也尽皆挣扎起身,跪在地上,颤声求饶,唯独那些府兵仍旧沉默无言。
“逆子……滚出来。”中年男子怒喝一声,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桓进入房间唤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然后把房间内找了个遍,还是没有,心中渐生烦闷。然后听到父亲的声音,虽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出去。
“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林元恨铁不成钢般看着眼前的儿子,怒道。
林桓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从小你不听话,整天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可眼下是什么关头?你竟然还有心思胡闹?你这胡闹的性子要几时才改?”林元双目喷火,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房门半步。等这次难关度过,我再收拾你,现在自己滚回去,再敢胡闹,我打断你的腿。”
林桓忽然抬起头,迎着父亲愤怒的眼神,声音微颤问道:“你把姐弄哪儿去了?莫非你还真的……?连你亲生女儿也……刚刚听到你和秦家族长的谈话,我还不信,无论族中如何议论我都没信,即使自己亲耳听到我也不信,我想着姐总能帮我判断的,可是现在连姐都遭了你的毒手,我不得不信。”
林桓面容渐渐扭曲,声音也寒冷起来:“父亲,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你的手段?为了族长之位,和秦家暗中联手,伤了爷爷和大伯,不仅如此连姐都遭了你的毒手?”
“逆子,住嘴!”
“啪”
林元一愣,面色一僵,再次抬起的手无力垂下。
“哈哈哈哈……”
林桓惨笑起来,嘴角鲜血不住流下,看着十分凄惨。
“桓儿,我……没有,那丫头被你三叔暗中带走了。”
林元看着状若疯癫的儿子,欲言又止,面色复杂。
“我不信,我不信,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林桓话没说完,林元瞬间出现在林桓身后,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林桓便晕倒在他怀里。
“动手,一个不留。”
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响起,随即林元抱着儿子纵身一跃,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夜空。
就在林元话音刚落,一直在他身后,毫不起眼佝偻着身子的中年人缓缓抬起头,露出苍白无比的脸,在淡淡的月辉映照下,更是惨白几分,毫无血色。
男子双眼无神,一步踏出,在漆黑的夜幕下几乎要融为一体。
“嘭”
一名护卫瞬间爆成一团血雾,紧接着爆炸声此起彼伏,男子现出身来,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手帕将手上的血迹擦了擦。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林元说话到男子动手,也不过几息之间,十二人尽数死亡,爆成一团血雾,男子恐怖实力可见一斑。
远处,洛晨心神紧绷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护卫府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魂归幽冥,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却也忍不住心有戚戚,但又无可奈何。
随即想到方才林桓所说的,结合今晚所见,故事大致的脉络已经清晰了。只是曦月到底在哪?曦月肯定没死,否则联姻就成了笑话,其次如今林家内部动荡,他肯定还没有完全掌权,族中肯定不止一个声音,派系之争下,联姻就显得很是重要了,不仅如此,****之下一味的杀戮如何安抚人心?必要的怀柔还是要的。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曦月是他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乎?只是曦月到底在哪?想到这心中又忍不住着急起来。难道真的被她三叔带走了?
忽然,洛晨身上汗毛根根竖起,仿佛灼烧般的疼痛遍布全身。感受着男子若有若无的目光,洛晨再不敢胡思乱想,心神紧绷竭力隐藏自己,渐渐地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小了些,心中暗松一口气,同时看着男子的举动,心再次提了起来。
男子低垂着头,一步一步向着洛晨隐身的方向走来,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男子虽低着头,洛晨却总感觉男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难道,他看穿自己了?”洛晨心中惊疑不定,眼神闪烁。
“唉,小子,藏好了,不要乱动。”就在洛晨惊疑不定,准备逃走的时候,仿佛平地起惊雷般,一道声音在耳边炸响,顿时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果然是你……林慕白。”男子抬起头,看着那个从大树旁渐渐现出的身影,嘴角扯动,声音平淡。
“唉,你这老不死的,为何偏要助纣为虐?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是怎么进执法堂的?”林慕白似乎有些苦恼:“执法堂本应超然世外,为何此次打破常规参与夺权?莫非忘了祖训?”
看着那个夜色下模糊的背影,不知为何洛晨竟然莫名的心安了下来,似乎哪个有些削瘦的背影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般。洛晨和他并不是很熟,寥寥几次见面,也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对方,自己总能从对方眼里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刻看着这个背影,并不高大,可每踏出一步,身上气息都截然不同。仿佛出鞘的宝剑一般,锋芒毕露,心想或许这才是他本来面目吧。
男子步伐缓慢,走到男子面前丈许站定,神色散漫,开口道:“林坤,执法堂长老,按照辈分我或许还要叫你一声三叔?你已经活了上百年了,没想到还是如此食古不化,看来那句话说得没错,老而不死是为贼,越老越混蛋。”
“这些人都是你的后辈,你下手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的犹豫?”林慕白眉头微挑,嘲讽道:“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我呸!你这麻木不仁的老混蛋。”
“哈哈哈哈……林慕白,你终于不再装了?你不是很能隐忍吗?怎么?现在终于忍不下去了?醒醒吧,收起你那可怜的怜悯。”林坤大笑几声,笑声充满快意,讥讽道:“你自己心里清楚,究根结底这些人为何而死,所以收起你那虚伪的面孔,咱们彼此彼此。”
林慕白摇摇头,眼神一点点冰冷下来,寒声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你这老混蛋就去死吧。”说完,林慕白踏出一步,瞬间跨越丈许距离,拳风破空而去。
拳头坚定前行,来到林坤头顶,一瞬间光明大放,光明在黑暗中亮起,映着林慕白那双冰冷的眸子,泛着杀意的眸子。
林坤平静的看着那只稳定且简单,堂堂正正的拳头,光明照在他的身上,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感受着光明范围已经尽数被锁死,甚至光明周围数十丈也尽数被锁死,退无可退,林坤面露狠色,躬身屈腿,同样一拳递出。
拳风呼啸,两只强大的拳头在夜穹里相遇,灵力呼啸,以两人为圆心恐怖的四散开来。恐怖的碰撞竟没有丝毫声响,然后肉眼可见的涟漪散开,化作轻风拂面,清风拂过树梢,波澜不起。
“咔擦咔擦……”
林坤脚底下的青石板开始碎裂,然后呈蛛网版扩散。
“好可怕……”
远处的洛晨看着两人交战后,碰撞的余波竟然毫无威势,心里不由骇然无语,尽数将力量通过拳头递到对方身上,从而没有一丝灵力外泄,这得有多精准的控制力?
“滴答滴答……”
光明褪去,鲜血从林坤的唇角淌下,然后滴落到碎裂的青石板上,殷红的鲜血在青石板上碎裂成一朵花,在淡淡的月辉下尽显妖异。
林慕白收拳,脚尖轻点地面,退后丈许,面色平静的看着林坤。
“你竟然……竟然已经过了那道坎了?”那只横在半空的拳头颓然无力地落下,林坤看着那个面色平静的男子,眼神一点点黯淡,剧烈的咳嗽几声,脸色苍白如雪颤声问道。
林慕白点点头,他知道对方即将死去,倒也没有隐瞒。
其实在拳头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结局,那一瞬间林坤虽心生悔意却已经无可奈何。此刻体内生机尽绝,体内的雪山也已经被对方霸道的灵力捣毁,必死无疑。看着对方点头,林坤闭上眼睛,然后颓然无力地倒地。
“这算是瞑目了?”林慕白低声呢喃一句,然后穿过夜色望向某处,片刻收回目光,来到大树旁。轻声道:“走吧……”
“额……”
洛晨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看着瞬息之间结束的战斗,不由无语。这算什么回事?那么强大的家伙你一拳就干掉了?
“怎么?不走?”
男子仿佛能穿透那层迷雾,看到洛晨脸上的震惊无语,没好气问道。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
“不然怎么走?”
“额……”
“怎么又不走了?”
“曦月在哪?”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跟我来就知道了,走吧,小子。”林慕白嘴角勾起,玩味说道。
然后洛晨就感觉眼前一花,那双并无如何宽大的手掌,穿过那层虚假的外衣,抓着自己的肩膀,一跃跃入夜空。看着脚下的房屋不断变成小黑点,往后倒掠,洛晨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再次波动起来。
这是什么境界?在虚空借力,然后一跃数百丈?
“咦”
林慕白看着手中的少年,轻咦一声,好奇道:“你这家伙真是古怪,突然就能修行,并且短短时间就“完美初识”,不仅如此,我看你体内神魂力也已经差不多尽数与灵力融合。你这家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完美初识?”洛晨注意到对方言语里的信息,不解问道。
“额……忘了你不曾修行,又不曾有人告诉过你这些,倒也难怪。”林慕白微微一怔,然后继续说道:“你可知修行有哪些境界?”
洛晨心想自己不能修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唯一经常陪在自己身边的曦月,大概是怕提及自己的伤心事,也极少说关于修行的事。自己也没有问过,虽说自己也曾偷偷了解过,不过哪能有多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