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８、现实有时太残忍

／我开始出现恍恍的感觉，彷徨着蹉跎。我甚至开始很ＢＴ地天天祈求天使的出现。晚上的时候，总想着有一天使能给我一个答案，却发现，现实的残忍。有时是可以杀死一个天之骄子的天才。／

我在向苏星姐姐发起约会的第七次，她才同意，同意在晚上放学送澈回家后和我聊天。

那天的夜晚很阴霾，苏星带着我到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下，身边半个小时也没出现一个人，大概人人都会觉得要下雨，所以，才不愿意在公园强留吧。

路灯照在我的手背上时，我望着手背发呆，似乎觉得这样一直看手背，那么，时间就不会走过，我开始骗自己，骗自己说其实光明一直在身边。

这个时候的澈已经早早的休息了，最近澈的休息总是很早，而且，睡的时候，总是望我望我再望我，才转身要我出去。我点头，有种绝望慢慢逼近，我努力地祈求，希望上帝仁慈一点，不要那么早要我接到死亡的恐惧。不要那么早我明白什么叫绝望，以前的绝望也没有这么恐怖，这个时候，我不敢依靠漂亮妈妈，不敢依靠不应该走进来的单纯宇俊逸，更不敢依靠和澈走得更近的苏星姐姐。我觉得一个人，整天地胡思乱想，白天在澈的身边没心没肺地微笑，晚上，一个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到十二点怎么也闭不上眼，闭上眼也是杂七杂八的坏想法。

我在黑暗里，要自己微笑，问着黑暗：

你猜：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猜：我的梦想是什么？

你猜：我为什么睡不着？

然后自言自语地答：呵，你一定不知道，错了。你一定知道，我看到你微笑了，你看着我哭，你就笑，笑得那么猖狂。我不想看到你冷蔑的微笑，但怎么办呢？我斗不过你。你是什么？就算是魔鬼也比我幸福。那为什么？你不愿意帮我？就愿意看到我这么害怕无助？

嗯。就算明知你知道，我还要说，说我最想要的是澈，我的梦想是澈。我睡不着是因澈。

我很自嘲地笑着，翻个身，把一大把纸巾放在身边，在黑暗里，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只是我会不时的吸鼻子，我在哭的时候，会讨厌吸鼻子，人为什么会这样，抽泣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有鼻涕？为什么在电视上看到演员哭，就没有那么多鼻泣？我要自己转移话题，可是，结果仍是一团糟。

我安慰得了自己，却也清楚地知道现实。

所以，当苏星姐姐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我自然地问：“苏星姐姐，你很喜欢澈吗？”

苏星全身抖了一下，淡淡地点头：“嗯。”

我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不开心，总之我没有笑也没有不笑。夜越来越黑，我有点害怕，以前最喜欢黑夜了，只要黑了就可以美美地睡一觉了，现在，漫天卷来的无助，开始害怕黑夜，我总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呆呆地躺在床上或者呆呆坐在床上，想着我要做什么？睡不着，就要想做什么，但直到睡着也没有清醒地想到要做什么？

还有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园里，望着草啊花啊云啊之类的，总是突然想，为什么它们似乎比我幸福？

我问的无厘头，慢慢开始头痛起来。

“我知道澈很爱你。”

苏星突然地确定一件事。她的声音很轻很自然。

但真好。她真好，终于是知道我来的目的，果然，苏星姐姐是比我聪明的。我笑了，我觉得这是很开心很好笑的事。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要旁观者答的。我对这个已经不追究了，低着头，望着手指，我轻笑，是那种忍不住地会心微笑，嘴角不再觉得笑是一种累，而是怎么也忍不住，禁不住地就笑出来了。

“喜欢就好，不要轻易用爱。”我觉得我的年龄，不适合那个爱。

爱和喜欢不一样。喜欢会很轻松。爱会很沉重，澈从来，也没有给我说一句爱，我不知道，到死之前，能不能听到？

那个不重要，也不在我的梦想之内，只要苏星的答案，就已够我一辈子的幸福了。

“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心在哪里是不是？”苏星姐姐这样问我。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个？”我反问，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宇俊逸！一个叫宇俊逸的男生打手机告诉我的。所以，我知道了那天你看到在医院里的我。”苏星并不避讳，也是低着头，很自然地讲出来。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很多，我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我紧握着拳头，一字一字地说：“我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我不确定，他会真的……喜欢……我。”

我在真的后面想说爱，可是，不敢，心里很害怕，于是，改成了喜欢。

“你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吗？我永远都记得镜捏着你的脸蛋告诉我说：‘我最喜欢捏晶的脸蛋，那是属于我的。’还有一句，你记得吗？他告诉我说‘谢谢你能喜欢我的晶。’你难道听不出来，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有时候，那两句话会刺得我很疼，你永远住在他心里，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进去。他把我当朋友，求我一起演戏……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低下头，是的，很多时候，我忘了这句。澈在我交第一个朋友面前，说暧昧的情话，其实也是为了给我安全感，他那时，就想要我明白他的心里一直有我。

可是为什么我别的不会忘，偏偏忘了这句，当他说：我最喜欢捏晶的脸蛋，那是属于我的。

我一直以为是玩笑话。却偏偏地忘掉了：

谢谢你能喜欢我的晶。

“他随时都会瘁死。所以……”

“你骗我！”这是我最激动的一句话。也是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毫无预感地就说了出来，我转过头，望着在我面前开始模糊的苏星姐姐，又说一遍：“你骗我。”

“我不想他和你都这么痛苦。”

“你骗我就应该说对不起。姐姐你怎么不知道道歉。”

“晶晶……”

我捂住嘴巴，嘴角笑着，眼里流着泪，我不相信，不相信，苏星姐姐的话。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严重到这个地步？”我喃喃地重复着，好久都不知道下面要做什么，接下苏星姐姐在说别的时候，我也听得很模糊，那个晚上，天空很黑，虽然很黑，虽然像是会下雨的样子，可是，一直也没有下下来。

我走在路上，无助地想着从前，突然就那么没有预感地想到十岁的时候，我给澈唱歌，转头望澈的时候，还在想在那种很温暖感觉，就那样陪着澈走一辈子也会觉得很开心，那时，我唱着歌，仰头看澈认真听着微笑的模样，我想要他两鬓发白，白发苍苍，变成一个老公公。我变成一个老婆婆。

然后我说：老头子，我们散完步，慢慢回家吧。

然后老头子就笑着，淡淡点头，牵着我的手，不用我看红绿灯，安全地把自己交给他，他带我走到哪里，我的方向就往哪里。

那时的我很奇怪，十岁的我，怎么会那么想？也许，真的因为我看着路过的老奶奶和老爷爷时，才会这么想。可是现在的我回过头，那些事恍如隔世，那个女孩子心里的老公公和老婆婆到哪里去了？

……

我不知道在我犹豫了多久，陪着宇俊逸没心没肺地疯玩了多久，终于，选在一个天气好的不能在好的暑假里，开始说有关自己的心声。

阳光真好，穿透云层，发出灿烂清澈的光芒，那么干净的光芒，是我眼里，最后的繁华。

宇俊逸没有在穿在我眼里有些许幼稚的校服，我也没有穿学校里清纯大学生的校服，我穿着白色的套裙，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宽松的牛仔裤，上面除了破洞就是链子，时尚永远和他并存的魅力，是谁也抵挡不了的青春，我看着他，细细看他，觉得他比澈幸福，比我幸福，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的感觉，强烈地告诉自己：他会很幸福，只是他的幸福不来自我。

每个人的幸福都不来自同一个人。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都是不平行的线，相交在一起，总有分开的时候；但每个人，命中注定的，都有自己的一条平行线，永远互相望着，永远不会分开，我想，那就是唯一的爱情。就算是亲情也会有分开的时候。陪着自己几十年不再让自己孤单的，唯一的就是：爱情！

“是不是天气很热？不然，我们去冰点屋好了。”宇俊逸见我迟迟不说话，于是主动了话题。

我望了一下四周的景色，这片湖，在郊区有着少有的安静与梦幻，在这个炎热的暑假里，更是安静地沉睡着。站在垂柳下，望着阳光照在湖面的波光，还会觉得孤单，“我们坐下来聊吧。”

这种气氛，在我以为有些沉重，不知道在宇俊逸的心里，是不是同样预感到我有事要说。

宇俊逸和我坐下来的时候，他的听话，让我恍若以为是澈，我转过头，认真地望着宇俊逸的轮廓，轻笑夸奖：“宇俊逸真的很帅呢！”

“你……”宇俊逸很冷地离我远一点，似乎怕我会突然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咽了咽口水，一脸地黑线。

“嘻嘻。”我微笑，笑到想哭，眼泪蒙在眼睛里，让宇俊逸一下子惊愕住。呆呆地，一句话也不说，等着我下面的话题。

我转头望着湖面，看着阳光射在水面上反折出来的光芒，轻轻地轻笑说，“阳光真好。”

“这是你重复一路的四个字。”宇俊逸帮忙指正，表情慢慢被阴霾埋上。

我错愕，原来，我一路都在说阳光的事吗？太阳公公一定在笑我，所以，我很强烈地感觉到，阳光愈来愈热。

“关于澈……你想听吗？”

“我没打算今天不同意你说他，你就不说他。”

“对不起……”

“这是最后一次吧！”宇俊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表情复杂到让人看不清他的真正意思。

我低下头，不在看他，轻轻解释。“澈要死掉了。你知道澈得病吗？……真得很讽刺！我在他身边那么久，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身体弱，他不会死。至少，和我结婚前，他不会死！就算，他不喜欢我，永远不会和我结婚，我也不想要他死……可是……他随时都会死掉，甚至我害怕今天和你在一起，一会儿他就突然没有预感地死掉了……所以，是不是很讽刺！！”

我的冷静超出了我的预想，我从来不知道我原来这么冷血，前些天不知道他得病，很容易哭，现在知道了，反而不会哭了，是不是因为我心太狠，所以，知道了他要死，知道了苏星姐姐不会和他结婚，就兴奋地觉得他死掉是一件很应该的事？……

“王晶晶……王晶晶王、晶、晶！！……”

宇俊逸咬字很重地叫着我的名字，他似乎有着难以言欲的愤怒，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却还是退缩了，他在我胳膊处停了停，放下手，转头把头别过，不再望我。

我继续说，说苏星姐姐告诉我澈和她在休息天的时候约会其实都是在医院，其实放学时候一起回家，也是演戏，澈想要我放弃，澈希望我能喜欢除他之外的男孩子，澈希望在他死前能看到我牵着另一个男朋友的手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最喜欢的人，我会很幸福。

我还说：苏星姐姐还告诉我，其实澈不喜欢除了我以外的女生，澈喜欢的是我，澈喜欢晶，就好像晶喜欢澈……

宇俊逸一直沉默地听，有时，我恍然望着朵朵分明的云朵，猜想，是不是我在对云朵上的天使说话。

最后，我说：“除了澈，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喜欢我了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喜欢王晶晶了……”

“哈哈……”宇俊逸大笑，笑得很狂妄，他对着天空，一直笑，笑得我很无措，他一直笑的时候，我就开始哭了，觉得很害怕，很害怕他的这种微笑。

他转过头，望着我，表情兴奋复杂，他嘴角上扬美丽的弧度，他说：“王晶晶你还不算笨到家！至少你知道除了尤镜澈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喜欢你，你就不算蠢！但是有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喜欢你，你还不知足吗？”

他误会我了，他误会我了。我抬头，忍着泪，慌乱解释：“你误会我了。我很知足。我很知足了。”

“那你知足了，还来找我演戏做什么？一直这么带着面具一样地玩耍，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我不想再听你对尤镜澈的感觉，你有话就说，没话，就不奉陪了。”

我有种尴尬加丢脸种种感觉咽在喉结说不出一个字，宇俊逸这样说，就是从没有把我当过朋友是不是？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还想找他帮忙？他是不是觉得他对我忍得已够多，所以，没必要再忍下去！他说的对，这一样一直伪装着玩，扮演着未婚夫婿，真的很累……

我站起来，胡乱地擦下脸上的泪，微笑着说：“我没有任何事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善待！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报答什么，我会一直祝福你永远幸福下去的。”

我转身，飞快地跑，我害怕他再出声说话，害怕他再继续嘲讽我，害怕他露出本来面目，让我无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