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
——《孟子·离娄上》
“古句新解”
人一定是先做了自取侮辱的行为,别人才会侮辱他;一个家必定先有了自取毁坏的因素,别人才能毁坏它;一个国家必然先有自取讨伐的原因,别人才去讨伐它。
孟子再次强调了,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只有自强不息,自尊自爱,才能获得他人的尊敬。这就是气节、骨气。
做人一定要有骨气,要自尊自爱自强不息。翻开历史画卷,我们不难看到,在这个世界上,的确不乏有骨气之人,比如前文所提到的文天祥、季德胜,还有现代的孙天帅。然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让自己有骨气地活着。尤其是在生死关头,真正能够做到“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倒是那些为了苟活不惜跪地求饶的贪生怕死之辈随处可见,就像那位周作人。但也正是这种鲜明的对比,才更突出了骨气的可贵。
曾有一个寓言,说有一天,一个猎人捉到了一只狗,狗惊恐地等待猎人的发落。猎人对狗说:“只要你投降,我就会给你荣华富贵,条件是,你一切要听我指挥。”狗心里想:猎人有权有势,想找这样的靠山还找不到呢。于是,它同意投降猎人,并全心全意地为猎人做事。
狗做事从不偷懒,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做出了许多成绩,令猎人十分满意。猎人越来越信任狗,以至于把许多大权交给狗,狗又风光又潇洒。
有一次,猎人和狗发现一只狼。猎人与狗紧密配合,捉住了这只狼。猎人想,狼和狗是近亲,既然狗已经投降了,那么狼的投降也是指日可待的。于是猎人让狗去说服狼投降。
狗对狼说:“投降猎人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对于猎人来说,想投降他是有条件的,他看中了你才这样做。你看看我,如今多风光呀。再说了,我们本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别不识抬举。”
狼听了,无比蔑视地回答道:“我们看上去差别不大,可实际上相去甚远。你把荣华富贵看得最重要,可我把骨气看得最重要。我们看上去是有点像,可骨子里却是截然不同的!”
猎人不相信狼不在乎利益。他一次又一次地给狼提高投降的待遇,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降服这只狼。狗在猎人面前挑拨道:“你给出的待遇已经很高了,可它太贪得无厌了。”猎人却意味深长地说:“对于一个有骨气的动物来说,荣华富贵对它一点儿用也没有。”
然后,猎人对狼威胁道:“你不投降,我只能杀掉你。”但狼毫无惧色:“难道我现在比死了更好受吗?”
猎人没有杀狼,而是亲手把狼放了。狗看了大为不解:“你是不是糊涂了,它没有投降反倒放了它,太便宜它了。”猎人一脚把狗踢开,狠狠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一点骨气都没有。”
这虽然是一个寓言故事,却能让人从中看到人类的影子。纵观历史,在每一次的朝代更迭中,都有一些为了苟且偷生而卑躬屈膝、对敌人言听计从的软骨小人!更有宁愿从容就义也不肯充当敌人走狗的民族英雄!
司马迁曾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其实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一个人如果能为正义而死,那是死得其所;但如果因为害怕死、逃避死而对敌人卑躬屈膝,就会成为寓言里那只没骨气的狗,被万人唾弃,比如金兵入侵时公开投敌的南宋叛臣杜充,再比如被俘后因畏惧死亡而成为千古奸臣的秦桧……他们的行径是有着铮铮铁骨的人所鄙夷的,有骨气之人在面临生死抉择时,总是选择舍生取义。
顺治二年(1645年)四月二十日,清兵围攻扬州,史可法调兵不至,城内守将总兵李栖凤、监军副使高岐凤拔营出降,城孤势单,史可法亲率部属分段拒守,决心与城共存亡。
多铎不断派明降将劝降,史可法说:“我为朝廷首辅,岂肯反面事人?”接着多铎亲自出马,连发五封书信,史可法都不启封,全部付之一炬。史可法清楚地知道,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要想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抗战到底,以一死报国。他首先召集诸将说:“吾誓与城为殉,然仓皇之中不可落于敌人之手以死,谁为我临期成此大节者?”副将史德威凛然担起此任。
接着他一气写下了五封遗书,除了一封是给豫王多铎的,其余都是给家人母亲、夫人、叔父、兄弟的,二十一日又作遗书给母亲和夫人:“……北兵于十八日围扬城,至今尚未攻打,然人心已去,收拾不来!法早晚必死,不知夫人肯随我去否?如此世界,生亦无益,不如早早决断也!”
二十五日,扬州城西北崩塌以后,清兵攻入,城陷。史可法欲以佩刀自杀,部属强行夺过佩刀,拥其走入小东门,清兵迎面而来,史可法大呼:“我史督师也!可引见汝兵主。”接着被俘。
史可法被俘后,多铎以宾礼相待,口称先生,当面劝降,并许以高官厚禄。史可法骂不绝口,严加拒绝:“我为朝廷大臣,岂肯偷生为万世罪人!吾头可断,身不可辱,愿速死,从先帝于地下。”“城亡予亡,我意已决,即碎尸万段,甘之如饴,但扬城百万生灵,不可杀戮!”壮烈牺牲于南城楼上,时年仅44岁。
这就是一个有骨气之人对待生死的态度——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骨气是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种东西,是不会因为外物的干扰或阻挠就能消减的。所以,封建专制的凄风苦雨也罢,外族侵略的剑影刀光也罢,高官厚禄的利诱也罢,坐牢杀头的威胁也罢,灵魂的摧残也罢,肉体的折磨也罢,从来不曾毁灭这撑高天之骨,贯长虹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