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湿湿的，温温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
猛一下惊醒，在看眼前。
一只吐着舌头，大口舔着自己的狗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猛地一慌，把狗推了过去。
“什么东西！”陆沉惊呼道。
再加之手上的匕首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心中慌张更胜。
一下坐起来，再看看四周，哪里还有血红山的样子。
“醒了？”
“醒了那就走！”越女的声音像是寒冰一般，一人独自坐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再看看自己身上满是污泥，陆沉很难想象越女不是在以报复的形式针对自己。
陆沉连忙跟了上去。
“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
陆沉看着路的四周，不是去陆家庄，甚至连去青城的方向都有些背离。
但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跟着。
一男一女，一条狗。
颇有些三人行的味道。
嗖，嗖，嗖。
突然，一连串的羽箭从密林间射出。
陆沉一慌，连连施展陆家庄的身法，才堪堪躲避。
倒是见的越女有些轻松。动都不动，灵师巅峰的实力足够灵气化形，唤出足够包裹自身娇躯的屏障。
叮叮叮。
箭矢纷纷而落。
哪里都不会少些打劫的。
看着一带着黑色眼罩的汉子走了出来，相比较他后面跟着的人，应该是个头头。
“他娘的，竟然是个灵师。”
深锁的眉头转眼间变得****起来，“小娘子，不要怕，哥哥只劫色不劫财！”
“嘻嘻！”
手拿着鬼头大刀直接就冲了出来。
越女倒是不慌，只不过那汉子眼里的淫邪之气让越女变得格外的愤怒。
脚跟狠狠地踩在地上，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就会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那汉子倒也不慌，深红色的灵气注入在大刀之上，隐隐只见竟然听出一些爆裂的声音。
越女眉头微皱。
只手一抬，数道黑线冲了去。
眼看着黑线冲了过去，却被数道随手挥起的大刀斩落。
不时还有霹雳啪啦的声音。
“没想到还是个玩虫的。”
呸！
那汉子双手持刀，身上的红色灵气熊熊。
啪！
心脏被贯穿了。
那汉子惊愕地看着越女，“这就是你的天赋吗？”
灵力所至，刀锋所至。
这就是越女的天赋。
看着越女手上少半截的短刃，汉子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越女本就是灵师巅峰的高手，那汉子估摸着顶多也就是个灵师二三段的实力。
实力相差越大，天赋的使用越不容易被发现。
有时候，天赋的压力比起境界更让人绝望。
剩下的人大慌，原以为战神一般的汉子会三两下收拾掉那个女人和小鬼，却没想到反被杀的事他们。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跑的，剩下的人一哄而散。
可是想走，可能吗？
“鬼犀，出刺吧！”
越女手上的短刃四散而开，化作数道黑影。黑影像是流星一般，穿梭在人群中。每一刻都会有人倒下，都会有人哀嚎，但是却没有痛苦的叫声。
因为每当黑影钻入人的体内的时候，全身的精气会一扫而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死了。
眼看着还只剩下最后的一个人，四道黑影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被吓到两腿打颤的那个人。
越女手指一挥，四道黑影一涌而上。
嘭，嘭，嘭，嘭。
四道黑影几乎是擦着陆沉的皮肉穿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越女冷声问道。
“是你在干什么，他们只是一伙山贼，你却将他们屠戮殆尽！难道在你眼中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陆沉喊道，双手撑开，护住身后的山贼。
越女皱眉，“难道之前被他们碰到的人会有生还的吗？当别人开口求他们饶下一命的时候，这些人会放在心上吗？”
陆沉无话可说，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为什么要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我就是我！”陆沉喊道。
忽觉脖子一凉。
凭空出现的短刃让陆沉一慌，“你干什么，我在救你！”
背后的山贼癫狂一笑，“别笑死人了，你们会这么好心想要救我！至少……至少临死，我也要找个垫背的！”
说完，狠狠地把刀子刺向陆沉。
只不过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太浮夸。
至少将刀抬起来的时间就足以越女杀他千百次。
噗！
一口鲜血喷在了陆沉的衣襟上。
黑影从那山贼的背后穿过。
“我最大的仁慈，就是让他们没有痛苦的死去！这远比你这种自说自话，一脸仁义道德的傻子要好的多！”
越女缓缓走过陆沉的面前。
一把攥出那山贼的心脏，递到陆沉的面前。
陆沉不解。
“你不是想要控制你体内的尸气的吗？吃了这个，吃了这个我就告诉你！”越女白净的俏脸沾染着血污，平静的让人害怕。
陆沉猛地一下推开越女的手，还在鼓动的心脏也被丢了出去。
“别一副很了解别人的样子，别装作一副自己已看透人生，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傻子的样子。这样会让你很可笑！”陆沉恶狠狠地等着越女。
啪，越女手指微动。
黑影将那颗心脏递了过来。
突然间，周围的气氛大变。凭空出来的诡异氛围立刻侵蚀着陆沉的身体！
骤然，黑青色的鳞甲，略长的黑色指甲，还有一双血红色的瞳孔。
再看越女，虽没有陆沉这般，但是一双殷红的瞳孔却是藏不住的。
彻骨阴寒席卷而来，比之前的每一个夜晚更胜。
陆沉倒在地上，整个人微微颤抖，就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白霜。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越女冷哼着。
可以加重手上的力道，拧出一滴鲜血滴落在陆沉的脸上。
啪嗒。
一点温热涌上心头，就像是初春第一缕融化寒冰的阳光，虽然少之又少，却给人无比的希望。
啪嗒，又是一滴。
……
陆沉微微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越女，以及那个在她手里别捏的不成样子的心脏。
陆沉摸了摸脸，低眉一看，满是血渍。
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这就是你教我控制尸气的方法？”
浑身阴郁之气一扫而空，意识也清明了许多。
越女点了点头。
“像我们这种人，从开始沾染尸气，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越女顿了顿，并没有反驳什么。“常年的尸气在体内阴郁成鬼，而之前你看到的那些黑影便是我的鬼——鬼犀！”
“我们以肉身养鬼，从鬼那边获得力量。养鬼必要供奉，血气自然是不可少的！”
像说事实一般平顺，让人起不了不点怀疑之心。
想到这里，之前血液滴落在灵气上，灵气猛然爆发的事也就是可以解释得了。
“只不过，倘若鬼能比你我强的话，我们的身躯就会被夺舍，鬼就会成为这副皮囊的新主人。而我们则会消失！”
越女的话不轻不重，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巨槌在敲击心肺一般。
陆沉不想死，陆沉还没有找到娘亲，还没有为陆远星报仇，陆沉不想死，也不能死。但倘若执意如此，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
“妖兽的可以吗？”
越女转头看着陆沉，好一会。
“越是高级的血气之物，越是可以。并不限于人类！”
这是陆沉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要像一个人有道义，有廉耻的活下去！
再看看自己的手臂，鳞甲般的皮肉已经消退了下去，但是黝黑的指甲却留了下来，“已经不是人了吗？”
准确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类尸”。
“我们回去吧！”越女说道。
一路无话，身体上的郁结一扫而空，体内的火劲更是得心应手，可陆沉却是丝毫开心不起来。
眼看着天色渐黑，两人就地搭了个篝火。
“你这样子多久了？”
越女想了想，“十年了。”
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吧，和陆沉待在一起，越女变得爱说话了许多。
十年前，陆沉五岁，越女十岁。
自那年，精炼珠一直跟着陆沉。而越女也是孤身一人来到了血红山，遇见了翠娘。
“我可以看看你那把短刃吗？”陆沉小声问着。
越女没说什么，将别在腰间的短刃递了过来。
短刃通体全黑，除了把手处还有些纹路，就只剩下刀刃一侧流线般划过的青色弧线。在火光下，就像是流星一般漂亮。
“真漂亮啊！”
越女笑了笑，“你还是第一个说鬼犀漂亮的人，就连翠娘也只说是不祥之物。”
“翠娘跟我们一样吧？”越女自然知道陆沉在说些什么。
却摇了摇头。
“翠娘擅使蛊虫，有一套自己抵御尸气的方法，但是和我们不一样。她驱的是虫，而我们驱的是鬼。在我们眼里，这只是一柄黑色的匕首，而在人的眼里，却是一团黑气笼罩着、看不清楚的东西。”
越女接过陆沉递过来的匕首，将它别在腰间。
越女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
不多言，两人分睡在篝火的两侧。相背而离的影子略长，略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