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塌了
你去死吧！”马龙疯了，要拧断洛天的脖子，长时间的压抑和绝望，让他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方式，变的暴戾、极端。
然而顷刻之间，惊恐爬上了他扭曲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在他的眼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洛天融化了，像是一块冰气化一样。先是变得模糊，随后便再也抓不住了，成为了气体。
一团说不上颜色的气体，有半人高，漂浮在半空中，缓慢的蠕动着。
“噔噔噔……”
马龙惊恐的后退了几大步，蜡黄的脸变得无比苍白。他的两个亲信也是如此，那团气体让他们发自灵魂的惊惧。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洛天为什么会变成气体。
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气体动了，很具有流动性的流到了他们周围。
“啊！”
凄惨的叫声猛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很难想象那种惨叫是怎样发出的，已经不像人的声音。
马龙死了，死的无比凄惨，气体像是一种腐蚀性物质一样，一层薄雾出现在他周围之时，他的皮肤、肌肉开始消失，凭空的消失了。
像是一切都回归了天地本源。
几个呼吸之间，山洞中只剩下一团涨大了一圈的气体，缓缓流动着。
一切还没有结束，气体又开始动了，蔓延向外面，他经过的地方，什么都不存在了。
坚硬的金刚岩、蕴含着黑金的矿石……再坚固的物质在他附近都一点点的消失了，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分解了。
这才是真正的，所过之处，万物不存。
蔓延过山体，蔓延过一座座矿坑，接近了黑色祭坛，而此时气体已经有一座小山那么大。
祭坛脚下是人群，黑压压的一大片，恐怕有上万人。
这上万人分成两拨，泾渭分明。
想来这一边是暴动者，一边是正常的做工人员。
不管是那边的人，此时看到气体都惊恐到了无以复加。
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让人恐惧的。
可是这团气体却没有什么表现，直接飘向人山人海当中。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一场人间惨剧！
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被气体碰到的人没有消失，但是与之前相同的是，他们还是死了。
尸体干瘪，失去了生命活力。
气体也没有杀掉那一边的所有人，而是从这群人中间横贯穿过。
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几百米长的尸体通道，上千人伏尸。
人们想尖叫，想哭泣，却由于恐惧根本不敢有所动作。至于反抗的念头早已没有了分毫。
气体开始收缩，收缩到一个临界点之后，微微一震，洛天出现。
此时的洛天虽然脸色依然惨白，但是手臂上的伤口却已经消失，而且手脚活动还很灵便，被挑断的手筋脚筋都复原了。
其他的人看到眼前那个十岁的孩子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但却又如释重负，很矛盾的心理。
毕竟这样的惨剧是洛天一手造成的，一群正常的普通人怎么不惧？但洛天作为一个“人”，总比那让人窒息的未知气体有安全感，因为此时的他只是一个人……
“我和你们一样，没有记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和你们一样，只能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无始，无终。
老总座和我说起过，这里的一切都在外面的监视之下，必要的时候外面会联系他，这种联系方式是，在他的脑海里凭空出现命令，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下次暴乱，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冰冷的声音清晰的砸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让人绝望。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工作，无始，无终。
绝望，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一角祭坛葬下了多少个时代？
甚至没有人能够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是谁？
说完四句话之后，洛天冷漠的转身，看都没有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走向老总座的住处。
那附近有一个废弃了无数年的矿井，岁月在边缘上留下了痕迹，说明，它来过。
洛天进入了这个不知道多少年无人问津的矿井当中。
黑暗、潮湿、阴冷。
地下是一个巨大的矿坑，无数锈蚀的不成样子的铁链纵横交错。这里曾经是个大矿，出了很多黑金。
洛天灵活的攀援在这些横竖交错如同蜘蛛网一般的铁链之中，向着矿坑的底部而去。
那里，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有在上一任总座死的时候，才会将这个地方的秘密告诉新总座。
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一切都是从空白开始的，但是没有人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人类的智慧是伟大的，一代又一代的人推演出了一天、一月、一年等时间概念，并且这里有一本、也是唯一的一本历史书。
然而人们记得语言，却是不记得外面世界的文字，但是可以用最原始的文字记录一些大事件。
洛天看着矿坑底部的情景，饶是他古井无波的心境，都深深的震撼了。
偌大的矿坑，空洞、开旷，无边无际。
地面上深深的刻着一些图案，这就是这里的文字，象形文字。
很难想象这么多的东西是用了多少年记录下来的。
洛天选择从后往前看。
第一条，也就是最后一条是这样写的：
黑暗历四万九千年，新总座掉下来了。注：史上最年轻的总座。
“四万九千年？！逗我！”洛天一直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孩子，此时再也不能保持冷漠了，一个人的时候终于取下了那张冰冷的面具，脸上三年来第一次出现了表情。
黑暗历四万八千九百一十二年，新总座掉下来了。
这是第二条，说的也就是白天死去那个老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洛天耐心的往前走，看着地面上一条条的记录，心中有多震撼没人知晓。
其实洛天很可怜，七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却被抽掉了记忆，抽掉了记忆等于抽掉了性格，抽掉了一切。
谁知道冷漠的面具下面只是一个孩子那稚嫩的脸？冷漠是他的保护伞，是一个孩子的迷茫。
或许，洛天小时候是一个活泼可爱，聪明懂事的孩子啊……
黑暗历四万八千五百七十六年，他们反抗了，一直黑色的大手从天而降拍碎了所有人，不久后又掉下来了两万人。注：去你妈的，老子一个人教化两万人。
洛天在这条信息前面站了很久，却感觉不到那位总座的心绪。
历任总座都是冷漠的，因为他们被所有人当成了“坏人”，所以被孤立，被防备。
但总座无情吗？洛天如果没有杀掉那上千人，那么或许，现在该由他在地上刻下：
黑暗历四万九千零三年，他们反抗了，一只黑色大手从天而降拍碎了所有人。注：滚你妈，老子要教化两万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
这是很有可能的，通过这些信息不难看出，一旦有人暴乱，这个工程上除了总座所有人都得死。
洛天是个孩子，同时他也是一个不一般的孩子，至少有着别的孩子不会有的智慧，与生俱来的智慧。
可以说他救了所有人。他不杀少一部分人，那么所有人都会死。
最后，洛天止步了。
因为他面前是凌乱而破碎的地面，黑暗历第一年到第五千年的信息都没有了，明显是被毁掉的。
是谁做的？没人能回答上来，一切动机，一切因果，再也追查不到。
“轰隆隆！”
巨大的雷鸣声轰炸了洛天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洛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多想，他快速的向地面爬去。
“轰隆隆！”
天穹深处降下一道巨大的闪电，与插入青冥的黑金祭坛碰撞在一起。
黑金祭坛上有神秘而复杂的符号闪亮，像是擎天柱一般丝毫没有动摇。
“轰隆隆！”
天公像是疯了一样，一道又一道闪电接连不断的劈在祭坛上，似乎不把他毁掉誓不罢休。
所有人都不安，莫名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所有人都清楚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洛天是唯一一个敢走到祭坛不远处的人，与祭坛相比，洛天太渺小了，在他的角度看来那祭坛根本不是祭坛，而是一堵墙，隔绝了天地、划分了世界的墙壁。
“啪！”
不知过了多久，开裂的声音传入耳中，或许是声音太大了，吓得人们瘫软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啊啊啊！我恨啊！”
祭坛，裂了。
等于，天，塌了。
那是一群寿元不多的老人，此时老泪恒流，捶胸顿足。
他们不敢相信他们奉献了一生的东西，裂了。
白花花的头颅磕在地上，血流不止，他们无力的捶打这坚硬的地面，无力的问上苍，为什么？
他们恨这祭坛，让他们失去了一切。
后来，这祭坛就变成了他们的一切！
此时，天塌了。
“不可能。”洛天冰冷的说道，连他这个刚来三年的人都不愿意、不敢去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些付出了一生的人，又该多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