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若依么,怎么不进去?”蒋怡瞧见我,有些惊讶的问。
我实在是找不到好借口,只好说:“里面的人太多了,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把东西带给他吧。”说完,将事先买好的东西递向她。
她伸头向病房里瞧了一眼,没有接我递过去的东西,反而劝我说:“来就来了,干嘛不进去呢。”
“不了,不了!”我忙不迭的打断她,“我还有事,只要知道他好好的就行了,进不进去都无所谓了。”
蒋怡依旧坚持:“那样不好吧,还是和我一起进去吧。”
“若依,是你么?”
正打算丢下东西马上走,陈诚的声音自身后突兀的响起。我暗自轻叹口气,知道自己到底还是逃不掉了。
蒋怡边推搡我边道:“快点进去吧,别磨磨唧唧了。”她的力气大的出奇,只一下便把我推进病房。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盯着我,表情真是五彩缤纷,有冷漠,有惊讶,有不屑,有惊喜,我只觉自己好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动作迟缓的挪向病床。
“你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呢?我好找人去接你。”陈诚一改方才的不耐烦,笑逐颜开,不理会身旁女生的劝阻,执意要坐起身来。
我赶忙道:“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动。”
“不要紧的。”他一脸兴奋,继续道:“你是特地来看我的么,这真是让我高兴。”
他这话说完,我就觉得周围的目光越发变的灼热起来,尤其是方才喂他粥喝的女生,眼神仿若利剑,森森寒光让我颇有些不爽。
“你就是刘若依么?”那个女生眨着大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我,“我们这么多人来看他,他一直没个好脸色,你一来他就精神了。我就纳闷了,你到底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会狐媚邪术?”
她是什么意思,是骂我怪胎还是狐狸精?
我心下生气,却也懒得与她计较,直接无视她。
陈诚的脸色却瞬间黑了下来,口气冷的仿若千年冰窖中的寒冰:“方舟,你胡说什么呢?”
方舟被他一吼,眼眶立时红了,有些委屈地道:“我哪有胡说,要不是她,你也不会被车撞,我替你说话,你竟然这么吼我。”话没说完,眼泪已是顺着脸颊滴下。
有与方舟一同来的女生附和道:“就是,要不是她昨天放你鸽子,你会出事?”
“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方舟也是为你好。”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的一通数落,到后来竟然把所有罪过一股脑算到了我的头上,我虽然也清楚陈诚喝酒出事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干系,但所有的责任都堆到我身上,我还是觉得冤枉和委屈。
我虽然很想反驳一句,却没有那个勇气,只好紧咬着嘴唇不说话,渐渐的低下头去。
“够了!你们通通闭嘴。”陈诚一声怒喝,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我说过了,这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管若依的事,你们再敢胡说通通给我滚出去。”
还是第一次见到陈诚发怒的样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像极了即将猎食的豹子。
我忍不住暗吸了口凉气,这样的陈诚,真真让我心生畏惧。
方舟却蹭的一下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大声冲陈诚道:“你这么维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家领情么,人家会接受你吗,你喝酒,出事,人家就会接受你吗。陈诚,我告诉你,不会,不会,她永远不会接受你的,你为什么就这么执迷不悟,我到底哪点不如她,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对她一样对我?”
话说到后来,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我只瞧见她脸上汹涌如潮水的眼泪,蕴含着不甘与执念,洒落脚下。
我知道,方舟是真的很爱很爱陈诚。可惜,陈诚不爱她。
毕竟是在医院,这样的争吵自然影响了其他病房的病人,一个模样凶悍的老护士“嘭”的一下推开门:“你们吵什么吵,再吵通通滚出去,这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说完,又“嘭”的一声关上门离去。
病房里重又恢复安静,安静的只听的到方舟眼泪滴落的声响,所有人都盯着陈诚,不知晓他究竟在想什么。
陈诚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方舟不再哭,抹干了最后一滴眼泪,他才缓缓开口:“方舟你走吧,就像你说的那样,她也许永远不会接受我,而我,也同样永远不会爱上你。我爱她,所以,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恍若一道闪电自脑海击落,我木在原地,耳边不停的回响着这四个字。
曾几何时,我也是如他一般,如此坚定的说出这一句话。
整个病房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如同暴风雨临来般压抑,我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
方舟的眼泪终于又一次决堤,她指着陈诚大声骂道:“陈诚,你就是个笨蛋,混蛋,王八蛋!我看上你,才是真的瞎了眼!”说完,再不理会任何人,转身泪奔而去。
与方舟一同前来的女生面面相觑,最后悄然无声的退去,其他来探望的女生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道一声再见相继离开,只一分钟,整个病房就只剩下我,蒋怡,陈诚三个人了。
我瞧了一眼陈诚,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他微微一愣,继而淡然一笑:“你为什么要道歉,这又不关你什么事。”
“可是你们本不必闹成这样的,她……”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伸手示意我不要再讲,我只好悻悻的闭嘴。
他似乎很疲惫,语气不似方才那般轻快。“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和方舟是不可能的,她一直很清楚,这样的结果正好给了她从新开始的理由,不是吗?”
我默然不语,心下却不敢苟同。爱情,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放手的?嘴上说着放下,再也不爱,可是心底呢,是真的就忍心放弃么,只怕没有说的那么容易吧。
中了丘比特之箭的人,都会中一种心口不一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