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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请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古代平民的作息规律,红莲穿来的这具身体不是平民,不事劳作,本不用早起。可是前世时频繁的任务与训练早已经让她的生物钟根深蒂固了,因此,晨曦微露时她便已经醒了。

翻身从床榻上起来,做了几个训练时的基本动作,现在虽是在这个只有冷兵器作战的时代,但要想不任人欺凌,还是要多多锻炼,尽快恢复在前世时的格斗能力才行。

红莲刚刚压完腿,便听到外间丫鬟们起床的声音。不一会,两个十五六岁、长相有些肖似的少女掀开帘子并肩走了进来。丫鬟们正要开口问安,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张开的嘴巴成了O型,简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她们看到,她们的王妃娘娘,只着一身淡黄色紧身中衣,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跪在地上,小腿绷得笔直,上身后仰,手臂伸到脑后,脑袋贴到了后脚跟,胸部如挺拔的山峦一样傲然耸立,玲珑的身段曲线毕露……

“王妃……”

好半天之后,一个丫鬟才回过神来,有些试探的开口唤道。

“是奴婢。”

红莲利落的弹身而起,站起身来,动作行云流水,飘飘然如九阙仙子。

两个丫鬟见站在面前的确实是王妃本人,齐齐惊呼了一声,脑海中那美伦美奂的画面久久定格,回过神来之后,又连忙双双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参见王妃娘娘。”

红莲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问道:“何事?”

“两位侧妃娘娘一会要来给娘娘请安,奴婢们服侍娘娘沐浴更衣。”一个丫鬟恭敬的答道。

楚国惯例,凡亲王大婚,皆同时迎娶三人,一正妃两侧妃,今日是王妃们成亲后的第一天,按照规律,两位侧妃娘娘要来给红莲这位正妃请安。

“哦,去把青鸾叫起来,让她也到大殿来见本王妃。”

昨日红莲并没有处置青鸾,对那种小角色,她不屑于动手。但是今日,她倒要好好见识见识那位传说中的张侧妃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她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冷傲的锋芒一闪而逝。

“是。”丫鬟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就出去。

红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原主记忆中并没有这对双胞胎的印象,料想是原本宁王府中的丫鬟,问道:“你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两名丫鬟又是一愣,刚刚回话的那个丫鬟指着身边的另外一丫鬟回道:“娘娘好眼力,我俩虽是双生子,却只有五六分相像,一般人都不能只看一眼就确定呢。奴婢是姐姐,她是妹妹。”

红莲不置可否,作为一个特工,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还怎么混?见姐姐似是胆子稍大、更活波些,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雁字。”

红莲点点头,转向妹妹笑道:“那你是鱼书咯?”

笑语嫣然,毫无半分主子的架子,那个一直不吭声的腼腆妹妹也大起了胆子,回道:“奴婢正是鱼书,娘娘才识渊博,奴婢佩服。”偷偷抬眼瞄了瞄红莲,似乎认为她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主子,又轻声赞道:“娘娘多才多艺,舞姿曼妙,令人叹为观止。”

红莲莞尔。她没接受过多少文化教育,所知的成语和词汇相当贫瘠,但是雁字鱼书这个典故还是知道的。而且,她那简单的热身动作被人看了认为是舞蹈,让她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竟然被说成是多才多艺……好吧,如果杀人也算是一种艺术……

沐浴过后,早有一大群丫鬟等在房中,描眉的描眉,画唇的嘴唇,梳头的梳头,上粉的上粉,一通折腾之后,雁字帮红莲穿上了一套大红色的长裙广袖华服,又给她戴了一付颇有些分量的七凤朝阳翡翠滴珠步摇。

一切装扮妥当,红莲站起身来照镜子,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现在的容貌,打磨光滑的铜镜里,清晰的映出一张容光四射的脸,肤白如脂,一双长而明亮的眼眸如夜空中闪耀的明星,熠熠生辉;峨眉修长有如婵娟,眉梢微微上翘,明眸流转间,一股无可比拟的风流韵致自然流露;琼鼻既小且挺,鼻尖微微翘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曲线柔美的樱唇小嘴如沾了晨露的花瓣一般鲜艳欲滴,可以想见原来的傅红莲是何等的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镜子里的女子一袭红色广袖长裙,裙幅百褶如峰如浪般流泻于地,衣领和袖口处的金线滚边又将这种飘渺磅礴之气压住几分,显得华美而不失庄重。

红莲只看了一眼便微微怔住,这一身打扮,硬生生的将她阴冷孤傲的气势给掩盖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贵而又典雅,冷冽而又张扬的绝代风华。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华夏二字,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王妃生得真美!”被红莲容华所慑,雁字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

鱼书也笑道:“娘娘倾国倾城,纵使西子在世,也要甘拜下风呢!”

红莲淡淡一笑,并不理会两人的拍马恭维,率先出了房门,朝栖霞殿主殿面去。

李侧妃早已经在殿中等候了,见红莲出来,在殿中主位上坐下后,便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妾身李氏,拜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红莲迅速在原主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关于李侧妃的信息。得知这李氏出身名门,祖上数代皆为楚国丞相,她虽只是庶出,但家族实力不小,让人不敢轻视。

她名唤婉容,生的是人如其名,身材娇小,容貌清丽,虽不算绝色,却有一种婉约恬静的气质。她穿了一身绯红色的窄袖束腰百褶长裙,只袖口和裙摆上绣了几朵牡丹,显得高贵大气却又清丽脱俗。头上挽了个和红莲一样的发髻,没戴步摇,只在髻上插了一根金簪,簪上的滴珠只有五颗,即表示了她亲王内眷的身份,也能让人一眼就知道她只是妾室。

规规矩矩,大方得体。这是红莲对她的第一印象。

红莲满意的点点头,虚扶一下,示意她起身,“不必多礼。”

李婉容在主位下首的侧位上坐了,便微微抬眸打量起红莲来,她的眼神毫不避讳,神情既不卑微也不倨傲,气质内敛,毫不张扬,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让人只看一眼便生出些好感来。

红莲任她看着,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去看侍立在一边的青鸾。

青鸾的额头上包着一块厚厚的白布,白布上尚有大片大片的血迹。红莲目光只往她身上一扫,她便低下头去,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脸上顿时一片煞白。

“姐姐昨夜睡得可好?”李侧妃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婉转,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很好。”红莲淡淡回道。重新打量起李侧妃来,青鸾的这种样子让人只看一眼便会忍不住好奇她发生了何事,可是这李侧妃却完全视而不见,看都没看她一眼,只从这一点红莲便能看出,这个李侧妃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李侧妃明显感觉到红莲的语气变得冷淡,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这时,殿外走进来一个小丫鬟,对红莲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说道:“娘娘,张侧妃的婢儿金菱在殿外求见。”

红莲眉毛一挑,眸光若有若无的扫向青鸾,淡淡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浅绿色襦衫的丫鬟走了进来,对红莲行了礼之后道:“王妃娘娘,我家主子让我过来传话,昨夜主子蒙王爷宠幸,今日身子有些乏,就不过来了,请王妃恕罪。”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下来,李侧妃眉头微微一皱,眼中却有精光迸出,虽只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红莲看在眼里。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身子乏,我却不乏,李妃想必也不乏,我们等着她。”

在古代,士族和平民家中,只有丈夫和正室妻子才是主子,妾室虽比奴婢仆妇们身份要高,却也不过是奴才,就连自己生的子女,虽是庶出,也是自己的主子。皇家虽不比一般的世家大族,王府中的侧妃也是主子,但毕竟规矩都在。红莲尚未找张侧妃的算帐,她倒先来了一个下马威。

果然是嚣张跋扈,不知好歹,怎能不教训一番?

红莲心中冷笑,念头一转,又不免有些佩服起楚云离来,昨夜他明明知道是张侧妃派青鸾来刺杀自己,却不闻不问,反而走后还去了张侧妃的寝殿,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金菱有些犹豫,红莲又已淡淡说道:“还不快去禀报你家主子,站在这里等赏么?”

“奴婢不敢。”

金菱口里虽连称不敢,面上却毫无惧色,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狠狠咬了咬牙,转身出去了。

冷冷看着那丫鬟走远,红莲才转头对李侧妃笑道:“姐姐自作主张,妹妹不要见怪。”

“姐姐自可作主。”李侧妃淡淡一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红莲一眼。

那张妃是左卫大将军张安国之女,张安国手握兵权,在朝中位高权重,而张妃将门虎女,还未出阁之时,彪悍霸道之名便已远播,是个极不好惹的主儿。而傅红莲生性柔弱,且是降臣之女,在楚国可说是毫无背景,无根无基。虽为王府正妃,却不一定能够压得住张妃。

可是看她的样子,却好似胸有成竹一般。内室寂寞,向来无事,纵是再恬静淡雅的女子也忍不住有些好奇,红莲会怎样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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