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婷走了过去，在她床边坐下，然后拉起了半躺在床上的小豆芽的手，柔声道：“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打可以和姐姐说的。姐姐一定尽力帮你。就算姐姐不行，那也可以找朋友帮忙不是吗？有什么事情，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一个人，只会越想越想不通。不如说出来，肯定会好一些的。”
小豆芽听了她这话，抬头看她。还是犹豫了许久，才是终于准备开口说话。
“玥姐姐，我心里，真的很矛盾。”小豆芽一边说着，一边也是难得地皱起眉头来。
在林玥婷记忆中，这小豆芽除了在很是伤心的时候会哭，可是很少露出这副表情来的。平日里也都是一副调皮开朗，大大咧咧的样子。真不知她如今是在为什么事情而担心。
“玥姐姐，我心里真的很纠结。我觉得，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小豆芽一边说着，一边嘟起嘴来。
林玥婷看着她这副又是可爱又是忧愁的样子，不禁更加好奇起来。
“哦。不知道小豆芽为什么会这么说？在姐姐眼里，你可一直是个听话的小孩儿。当初在小渔村时候也好，后来跟了瑞谦和我也好。你不是帮爷爷打渔做菜，就是帮我们几次脱险。你呀，可是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小豆芽呢。”林玥婷一边说着，一边捏着她的小脸，想要以这种玩笑的方式让她心情好些，但是却是见她面色更发愁苦起来，甚至都有些眼中含泪。
林玥婷看了吓了一跳，急忙放开了捏着她小脸的手，轻轻替她揉了揉小脸，安慰着道：“不哭不哭，怎么了？是姐姐捏得太重，捏疼了吗？”
小豆芽摇摇头，声音却是哽咽起来。
“不是，是小豆芽想起了爷爷，所以，所以……”
林玥婷急忙将她抱入怀中，柔声安慰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提起这些伤心事的。没事了，没事了啊。如今有姐姐在，姐姐不会任由别人再欺负你了。”
然而，对于她的安慰，她怀中的小豆芽却是并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道：“玥姐姐，我不仅仅是伤心爷爷的死。也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竟然会怜悯杀了爷爷，杀了小渔村的叔叔婶婶们的凶手……”
林玥婷听了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小豆芽之所以会不开心会是因为这样。她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豆芽，却是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咬着下唇没有哭出声来。
“你是说，鬼煞暗天城？”林玥婷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口来。
小豆芽点头，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林玥婷忍住心中的好奇，拍着她的后背继续轻声安慰着她道：“没事了。是因为他被捕的事情吗？所以你怜悯他了？”
却是见小豆芽摇摇头。吸了吸鼻涕才是接着道：“不光是这个。其实，之前在那个山谷里，就是他把我从石头堆里救出来的。那个时候，我，我断了腿，也是他在一直照顾我，给我烤鱼吃的。我认出了他是小渔村的屠村仇人，我便是不吃，甚至想要找他报仇，他制住了我，只是说‘若是想要杀他，就好好活着’。我也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才能能够挺过那时候的腿疼，并且吃了他给我的食物，活下来的。那时没有细想，后来想想，觉得他都是因为想要让我活下来才会说那样的话来激我的。其实，他也不坏，不然也就不会救我了。”
说到这里，小豆芽停了一下，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而林玥婷只是静静听着，一边替她擦着那些忍不住掉落下来的泪水。
“还有后来他喂了我药丸要我跟在他身边的事情，我已经听梦涵姐姐说了，我体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药。他根本就是骗我的。而为的只是让我不要一个人在山林中。你看，他是善良的吧？”说着，她还看了林玥婷一眼。
林玥婷看她想得入神，也自然不会反驳她什么，便是一边为她擦着眼泪，一边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在小溪边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他发病，那时候他本来在打坐，却是突然倒在地上，面色一阵红一阵紫的，并且还抱着头疼得满头大汗，满地打滚。我当时就想要趁机逃跑，只是腿脚不便，又加之见他那样凄惨的样子，就没有走。可是要杀他，却又下不了手。后来我还是决定照顾他，不趁人之危。可是他真的一直都是很痛苦的样子，还不断说着梦话，总是一副头痛难忍或是恶梦缠身的样子。我看他，真的很可怜。还有后来我听说他的那个好兄弟要害他的时候，我都跟他说了，可是他就是不信。还真是个善良到蠢的人。后来真的如我所说，那些人上门来欺负他了，他却，他却是处处护着我，还将逃跑的机会留给了我……”
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了。一会儿之后才是接着说，泪水却是更加汹涌：“玥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傻，怎么会，怎么会觉得他那样一个害了整个村的人的杀人魔头很可怜……”
林玥婷听着她所说，其实心中也有些不大舒服。想起之前她同样在山神庙中见过暗天城所谓发病时候痛苦的样子，而自己也是没有忍心离开，却是照顾了他。这情景倒是和小豆芽所说的有些相似。而后来在傲天泽出事的时候，他也是口硬心软，在她的请求下给了她解药。甚至在皇宫中时，自己中蛊，他潜入宫中前来为自己治疗，费劲心力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虽然那时她也失去了腹中胎儿，但是在从太医口中了解到自己当时的情况如何危急之后，却也是很感激他的。
再想想他如今的下场，不管是谁看来，联系起他本人的一些作风行为，也是可以看出来他是被人利用罢了。
“玥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啊。明明之前在小渔村都看到了就是他带人去的。而爷爷有可能就是被他杀了的。可是如今，看到了自己仇人的惨状，自己却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我觉得，他或许，是个好人，可是他又分明是杀了人的坏人，我……”
看着小豆芽满心困惑的样子，林玥婷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的。而小豆芽因为长时间和自己在一起，如今和自己的性子却是有些相像，所以对于她的想法也是很理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