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谁都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平静,暂时性。江风不会太强烈,仅仅可以看到它吹起一小圈涟漪。带着浓烈水汽的风扑面而来,有丝丝的腥味。霓后虹灯的五颜六色倒印在湖面,没有反射出绚丽的七彩,只有黯淡不显眼的微妙,就像一个浓妆艳抹的美丽少妇,卸下伪装后你不会知道她们人前的光鲜亮丽,和这霓虹灯差不多,通电前与通电后是完完全全的不同的两个样。
人的最外一层表皮包裹着颗善恶难料的心。
“车来了,我们走吧。”憋了这么久对林子云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考验啊。要知道林子云他可是十足的话痨,能忍几分钟,不错了。
“好,乖乖被我抱着睡觉他也不舒服。”欣琊低头用下巴轻轻摩娑乖乖紧皱的眉头,“乖乖,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上床睡觉喽。”
几人先后上车,司机友好的对他们一笑,除了林子云同样微笑回应之外,诺凯和欣琊都没有反应,而月觉又一次睡着。司机也不生气,他清楚这些有钱人的禀性,问了地点就出发了。
回到酒店,林子云把乖乖抱过来加倍小心的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而诺凯扶着月觉回了对门的房间,欣琊说她想先洗澡换件衣服也就没跟着林子云去照顾乖乖。
林子云没开空调,因为他觉得温度够低。他打开窗户双手压着窗槛站在旁边,任米色的窗帘在耳边飘扬,细腻的触感使林子云有种异样的感觉。在这一刻,林子云想了很多,他奶奶,已逝去的爷爷,坚决不肯复出的天一和元一,还有那个说要做他第一个朋友的陈菲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感触,是压力太大了吗?林子云想有一个带小平台的窗户,并不是阳台,他可以坐在上面思考自己迷惑的事,也可以在上面听歌看书。可是没有,这不现实。
林子云想的最多的还是学院布置的任务,到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林子云不希望自己的初战以失败告终,那是耻辱,不单单是对他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家族,虽然只有他奶奶— 命冷若一个人,但这不影响他有身为仅剩的天师家族唯一传人的骄傲,内心最基本的骄傲。
“子云,我们一起去趟超市吧?”诺凯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心不在焉地说,“欣琊说要提前给乖乖买些零食以备不时之需,还让我去准备辆车。”诺凯摇摇头,“烦死了,我不想用家族关系的。”
“谁让只有你家族在Y城有企业呢。”林子云笑说,“如果你实在不想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奶奶,我小时候有在我家车库里看见过好几辆,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林子云抄起外套,“我们去超市吧。”
“要麻烦你奶奶会使我有负罪感。”诺凯说,“就算借不到还买不到吗?大不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去“借”一辆呗。”
“我去“借”吧!”林子云异常兴奋,他知道“借”是什么意思,毕竟这是他率先提起的。
“先别说这些了,我会处理你不要干预啊。”诺凯不放心林子云,“我们先下去吧,不要让欣琊生气。”诺凯看了眼还列列作响的窗帘布,“子云,把窗户关上,要是乖乖生病了你会有大麻烦的。”说完就出去了。
林子云刚转身打算关窗户,就听到诺凯突兀的出现在他身边,低低的说了句,“我在楼下等你。”
“你要吓死我啊,你……”
“别吵我。”乖乖小声嘟囔着,还不断翻来覆去的,好好的一床被子被搞得皱巴巴。他裹在身上,真的就像是一只肥嘟嘟的小毛虫。
“嘘……”林子云单手竖在唇前,“都怪你吓我,乖乖要是被你吵醒了,你就等死吧。”
这好像不是我的错啊,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只是脚步轻点而已,真的不怪我。”诺凯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却不敢说出来,只能闷闷地应下来,“对,是我的错,全是我的不对,我忏悔。”
“识相就好。”林子云边说边关窗户,“现在你不用等我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走吧。”诺凯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一直很识相,只是我隐藏都比较好,你没看出来吧?”
林子云怎么听出了诺凯有自豪感,“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识相的人了。”林子云反唇相讥,“你真的很识相。”林子云反复提前这个词语。
两人互相斗嘴损着对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窗户,虽然是关上了,可安全阀没有锁好……
林子云等人离开酒店后不久,天空立刻乌云密布,同时伴随着电闪雷鸣。在外逛街或是因为其它事情而滞留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闷轰声吓了一跳,还来不急有什么反应,倾盆大雨就已落下,众人急忙四处找建筑物躲藏,谩骂声,诅咒声,庆幸声不一而足。
有人悲自然有人喜。离林子云等人下塌不远的酒店处于同一高度的位置,有个身着黑衣黑裤的人站于窗前,房间里只看了一盏暗黄色的台灯,模模糊糊地使人看不清黑衣人的样子,不知道是男是女4
黑衣人看着窗外如帘的雨幕,嘴角牵扯出一道几不可见“的笑容,“真是有意思。”从富有磁性的嗓音可知,黑衣人是个男的。“既然都出去了,那我就去看一下吧。”手上变魔术般出现一枚金色“硬币”,“顺便把你还给他们。”
黑衣男人把手收回衣服,又伸出来,两手交十置于胸前,“暗夜之翼。”他低声用类似于吼的音调吐出四个字。顿时黑暗的光芒整个包裹了他,如一只即将破蛹的蝶。就那么几秒的时间,黑暗全部散去,黑衣人背后突兀地出现了一对黑紫色的羽翼。他尝试性的煽动几下,“这么久没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疏。”男人自语。
“喝。”黑衣人连窗户都懒得开,黑紫色羽翼大张,一合就将他牢牢保护在内,他直接破窗而出,玻璃碎片与他一同直直坠落,在离地还有数米的高空,黑衣人羽翼张开接住所有碎片,带着它们一并向林子云所住的酒店飞去。也幸好是下雨,要不然被普通人看到还不把他或她吓个半死,当然神经大条的除外。
黑衣人自然不会在乎普通人的感受,在他眼里,普通人对他是蝼蚁般的存在,随便动动手就会有一大片人倒下,他们是那么的脆弱,经不住一点伤害。可以说黑衣人是压根就看不起他们的,有时候就连那些比他弱小丝毫的同级使者,他心里也有着深深地不屑。他只信服强者,或许可以理解为是信服他所认同的强者。
如今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在十几年前将他从数十个自许为天使的混蛋手中救下来,在那个人拯救他之前,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了,身体冷却后有种使他心寒的冰。那个人杀光了所有的混蛋,然后蹲在他面前温柔的抹去他脸上的血污,轻声说,“我们该回家了。”
他至今不愿提起那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对他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令那个人自己的子女都心生不满。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血脉苏醒后不自量力惹上一群混蛋,就在体力不支精神萎靡的瞬间,那个人出现并救了他,但最终他亲眼,是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和最后一个混蛋同归于尽。是他的错啊,如果不是他年少轻狂,那个人也就不会死,如果那个人没死,他也不会这么内疚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那个人死后,他放下身段,甘愿成为他子女的奴仆并效忠他们直到死亡。从此以后,他忘却了自己的名字,用上代号。他内心的那份原始的与生俱来的骄傲非但没有减弱,还不断的上升。除了那个人的子女,他不会对任何人鞠躬,即使是那个人的同宗兄弟或长辈也是一样。
他做这些是为了报答那个人的恩情还是赎罪无人知晓,可能都不是也可能两者都有,反正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做什么。
那个人的葬礼他没去参加,他怕在外人面前哭,虽然没去,但他知道所有步骤的时间,在火化前他哭了,躲在自己的房间哭的跟个孩子一样,他不想的,但一想起以后永远不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看到那个人的样子,心就莫名的一痛,眼泪不经过他同意就不争气的下来了,怎么止也止不住,仿佛一个缺少血小板的病人,一旦流血只能借助外力,他也一样,除了靠睡觉和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他想不出有什么其它的好办法。
事后,他一个人偷偷去祭奠那个人,在那个人的墓碑前,他发誓,只要看到那些混蛋,如果有能力,他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现在他就是为了遵循那个誓言而出发的。
雨水不断击打在黑衣人身上,衣服逐渐湿润,紧紧贴着肉,勾勒出强壮的体魄。黑衣人悬浮在高空,目光散漫地扫视仅有一窗之镉的房间,最终他看向了在床上天真熟睡的乖乖,“果然在这里,那就不用我先出手了,这次我就善后吧!”黑衣人懒散地说,仿佛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