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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野天鹅(2)(1)

眼看太阳就要擦着海面落下了,爱莉莎的心颤抖起来。就在这时,天鹅们向下俯冲起来,飞得那么快,爱莉莎以为他们摔落下去了,但是,他们马上就缓下来了。这时,太阳已有半截沉到了海面下去了,爱莉莎才第一次见到下面那块礁石。小礁石看上去比一只露出水面的海豹的头大不了多少。太阳飞快地下沉着,最后只剩一颗星星那样大小了,就在这时她的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礁石。太阳像一张纸烧完以后留下的火星,一下子就消失了。哥哥们手挽着手,围着她站在礁石上,礁石上挤得实在不能再挤了,一点空地都没有了。海浪拍打着礁石,水花像小雨那样溅在他们身上。天空中电光闪个不停,雷声隆隆,一阵接着一阵。但是,兄妹们手挽着手唱着圣歌,从中获得安慰和勇气。

黎明时分,空气纯净宁静。太阳一升起,天鹅们就带着妹妹飞离了礁石。波浪还是那么汹涌,他们飞到高空往下看,海上白花花的泡沫,就像几百万只天鹅在海中嬉水一样。

太阳升得更高了,爱莉莎看见前方漂浮着一片山地,山顶上覆盖着厚厚的闪闪发光的冰雪。山地中间耸立着一座宫殿,足有一英里那么长;宫殿里别致的圆柱子列着队,一排高过一排;宫殿下面摇曳着一片棕榈树和鲜艳的花朵,那些花朵有水车轮那么大。她问这是不是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但天鹅们都摇摇头,她见到的是华丽而又变化莫测的海市蜃楼,凡人是进不去的。爱莉莎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间,那些山峰、树木、还有城堡,都一齐消失了;紧接着二十座富丽堂皇的教堂出现在眼前。这些教堂几乎一个样子,有着高高的塔尖和尖顶的窗户。她甚至幻觉自己听见了教堂的风琴声,但事实上她听到是大海的波涛声。等到他们就要靠近教堂的时候,那些教堂又变成了一队帆船,在他们下面航行。但等她再朝下看时,才发现原来那只是海面上飘行的薄雾而已。就这样,她眼前的景物不停地变幻着,直到最后她看到了他们要去那个真正的地方。这里有壮丽的青山,雪松林、城市,还有一座座宫殿。离太阳下山很早,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岩洞前。洞口长满了青翠娇嫩的植物,像是绣花地毯似的。爱莉莎就坐到了洞口的一块岩石上。

“好了,今晚我们看看你会做什么样的美梦。”最小的哥哥说着,把她带到给她睡觉的地方。

“上帝会保佑我,让我梦见解救你们的好办法。”妹妹回答说。

这一想法强烈地占据着她的心。她开始虔诚地祈求上帝的帮助,睡着了还在不停地祈祷。然后她觉得自己好像在高空中飞了起来,一直飞到海市蜃楼中云雾缭绕的宫殿里。一个仙女走出来迎接她。这个仙女容光焕发,非常美丽;但是,却很像那个在森林中遇见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给她浆果吃,还告诉她那些头戴金冠的天鹅的事。

“你的几位哥哥是有办法解救的。”仙女说,“但是你有没有勇气和耐心?海水比你细嫩的小手还要柔软,但它却能改变石头的形状。不过,海水没有感觉,不像你的手指那样可以感觉到疼痛;海水没有心脏,不会像你那样感到痛苦和磨难。你看见我手里拿着的这些带刺的荨麻了吗?在你睡觉的岩洞里就长着很多这样的荨麻。但是记住,只有那些长在教堂墓地里的荨麻才用得着。你得把它们采摘下来,即使它们会把你的手指扎得起泡,你也要坚持采摘。然后你得用脚把这些荨麻捣烂,制成亚麻。然后你得用亚麻做线,编织出十一件长袖披甲来。只要你把披甲披到天鹅身上,那么他们身上的魔力就解除了。但是,你要记住,从你开始工作的那天起,一直到完成的时候为止,即使花上几年的时间才完工,你都不能开口说话。如果你一开口说话,你说的第一个字就会像匕首一样刺穿你几个哥哥的心脏。他们的生命掌握在你的嘴巴上了。你一定要记住这些话!”

仙女用荨麻碰了碰爱莉莎的手,爱莉莎立刻觉得火烧一样疼痛。她一下子痛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她的身旁就长着一棵她梦里见过的荨麻。

爱莉莎跪下来,感激上帝的指引。接着她走出岩洞,开始她的工作。她用纤细的手在难看的荨麻丛中不停地采摘着。这些荨麻火辣辣地扎人,把她的手指和手臂都扎出了水泡。但是,她想只要能把亲爱的哥哥解救出来,她心甘情愿忍受这些痛苦。就这样,她光着双脚把一棵棵荨麻捣烂,并做成亚麻。

太阳下山后,哥哥们回来了。他们看到妹妹变成了哑巴,全都吓坏了。他们想这又是恶毒的继母施的什么新魔法。但当他们看到妹妹的双手时,顿时明白了她这是在解救他们而受苦。最小的哥哥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在妹妹手上滴落的地方,疼痛立刻就消失了,水疱也不见了。

晚上她是在工作中度过的,因为她在哥哥们得救以前,她是睡不好觉的。第二天,哥哥们飞走后,她一整天一个人独自坐着织披甲,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过得这么快过。一件披甲终于织完了,她又开始织第二件了。

这时,山中响起了打猎的号角声,她害怕起来。嘈杂声越来越近,她还听见了狗叫声,她慌忙躲进岩洞里,把她采到的和整理好的荨麻捆成一团,然后坐在上面。

一会儿,一条大狗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接着一条跟着一条跳了出来。它们大声地叫着,转回去,又跑进来。短短几分钟后,所有打猎的人都站到了洞口前,其中一位最英俊的就是这个国家的国王。他走到爱莉莎身边,因为他发现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可爱的姑娘?”国王问道。

爱莉莎摇了摇头,因为她不能开口说话。她如果一开口,就会殃及自己哥哥的生命,就无法解救他们。她把双手藏到围裙下面,不让国王看到自己遭受的苦难。

“跟我来吧,”他说,“你不该呆在这个地方。如果你的心灵像你的容貌一样美丽,我将给你穿上天鹅绒和丝绸的衣服,在你头上戴上金王冠,让你住进我最华丽的宫殿,统治我的国民。”

国王把她抱上了马背,她哭了起来,绞着双手。国王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

就这样,国王带着爱莉莎骑在同一匹马上,后面跟着一群猎人,在群山中策马飞奔起来。

太阳下山时,一座美丽的都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城里到处都是教堂和圆屋顶。国王把爱莉莎带到王宫里,这里高大的喷泉在辉煌的大理石大厅里喷洒着,城墙和天花板上布满了富丽堂皇的壁画。但是爱莉莎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美景,只是伤心地哭着。她听任宫女们给她穿上宫廷的衣服,用珍珠来点缀她的头发,在她起泡的手上戴上精美的手套。

盛装完毕,爱莉莎光彩照人,美丽夺目。整个宫廷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向她深深鞠躬,表示敬意。接着国王决定娶她为妻,大教主摇头直反对,低声对国王说,这个森林里来的美丽的姑娘一定是个女巫,她用巫术蒙住了国王的眼睛,迷住国王的心。

但是国王并不理会他的这些话,他命令奏响音乐,摆上最丰盛的酒宴,让最漂亮的舞女跳舞助兴。然后,国王带着爱莉莎穿过花香四溢的大花园,来到华丽的大厅里。但是,自始至终爱莉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里也没有一点光彩。她只是呆呆地站着,宛如忧伤的化身。这时国王打开了旁边的一个小卧室门,这是给爱莉莎睡觉的房间,里面装饰着华丽的绿色挂毯,就像她住过的那个岩洞一样。地板上放着她用荨麻做成的亚麻,天花板下挂着那件已经织好的长袖披甲。这些东西都是一位猎人当作稀罕物带回来的。

“你在这里可以梦回你的岩洞,”国王说,“这些都是你原来忙着要做的工作。现在,你可以坐在这些东西中间,回想过去的日子,作为一种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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