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梅烟扶稳,随后转身双腿跪地道:“班主,您大人有打量,就饶了梅烟吧,这些年梅烟为戏班也挣了不少钱,您就看在她勤勤恳恳为戏班的份上,您就饶了她,更何况这不,园子也没出什么事啊!
那十爷也没说什么!若是您还担心这个,明日我替梅烟去赌馆向十爷赔礼道歉,无论如何我想尽一切法子请求他原谅。”楚墨顿了顿随后道:“班主您想想,如果梅烟要是出什么事,那杜丽娘谁来唱啊!”
楚墨的话使黄鸣心中触动一下,心想着也是,梅烟唱杜丽娘是再合适不过,她要是出点差池,还有谁更适合唱,更何况园子也没出什么事,黄鸣徘徊与院子中,细想一番,最后道:“好,墨儿,明日你就代替锦园子去向十爷赔礼道歉,记住态度要诚恳。”
说罢他转身对梅烟呵斥道:“今日就暂且饶了你,要是下次再嘴硬,我便打烂你的嘴,记住了吗?”
“是,班主。”楚墨点点头道,他轻轻拍了拍梅烟的手,使了个眼神给梅烟。梅烟点点头。其实她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明明错不在与她,那一巴掌只不过是自我保护罢了,难道这样的权利也没有吗,难道优伶就是如此吗!想到这里,梅烟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下唇,喉咙口一股心酸涌上,随着嗓子疼痛,混杂在一起,那便是无尽酸苦。
黄鸣将手中鞭子一扔,转身便走,黄迎儿诧异不解道:“爹,您就这样放过了!”黄鸣驻足脚步转身一脸严肃“难不成呢,将她打残,杜丽娘谁来唱,难道你来唱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那个能耐吗!”
黄迎儿对梅烟不服的哼一声,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身后的几个师兄妹紧跟着她而去。楚墨双手扶过梅烟,当指尖触碰到她的肩时,肌肤扎痛,她双手紧抱双臂。楚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向房间。
梅烟人缘稀薄,加上她性子脾气皆古怪得很,几乎无人敢接近与她。不是没有人不想与她讲话,聊天,别人想与她讲话时,她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平日里话语本就少,沉默寡言。渐渐地,她便脱离了群体,也只有师兄萧楚墨愿意接近她,陪她聊聊天,说说话,而她也不拒绝。
楚墨为她铺好床,她坐与床边,编好的辫子散一半,散落的青丝在腰间垂荡。楚墨很自然的在她房间柜子里找伤药,柜子里的药他最熟悉不过。楚墨虽为男子,由于“优”的缘故,肌肤如同女子般白皙,眉清目秀,不留意看会误为女子。从柜子里找出一瓶药至于梅烟身旁,伸手要为她解衣扣,她往床里挪了挪道:“师兄,我自己来吧。”
楚墨停住了手,挠挠后脑,大概是一时着急忘了自己身份,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可梅烟身后的伤,她自己是完全看不到的,谈何自己处理鞭伤。
“梅烟曾经师兄也为你擦过药,如今都快数年了吧,现如今我们都已经长大,的确尴尬,可是梅烟,你背后的伤,自己能行吗?”
梅烟细想着以往,自己八岁时便入了戏班,从那时到十三岁挨打那是家常便饭事,每回皆是师兄为她上药,直到遇到陆之语……
她微微点点头说自己能行,手紧紧的扯住自己衣领。楚墨拿起药瓶,看着手中药瓶低声道:“梅烟,你要相信师兄,你把身子转过去,我为你在背上擦些药,师兄绝不会做出那些猪狗不如的事。师兄是担心你的伤势。”
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道:“对啦,梅烟,你把我眼睛蒙上,这样就看不到了。”
梅烟寻思着,师兄为人她最清楚不过,正人君子,心里明白师兄对她的爱意,但由于之语的关系,他也不想让她为难,只能偷偷爱恋。
怪就怪自己人缘差,现如今连一个上药的人皆没有,唯有师兄~可惜是个男子。对啊,双眼蒙上布不就看不到了。待梅烟答应后楚墨找来一块黑色布,便坐与梅烟身旁,梅烟见他将双眼蒙上便稍稍挪点身子,将手在他眼前挥挥,想来也是看不到了。她背对着楚墨,解开对襟的扣子,由于方才鞭打,衣服已经与皮肉粘在一起,脱下时,疼痛万分,只不过是脱一件外套,额上已经布满汗珠。
随着烛光的照射,透过蒙在眼上的步,稍许些看到面前坐着的女子,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微弱的光朦胧着隔一层纱,是那么的梦幻。楚墨伸出双手指尖轻轻触摸梅烟的背,梅烟有些轻微疼痛,感觉冰冷的指尖划过炽热的肌肤,一阵清凉,是如何的舒服,早已超越背上疼痛。
楚墨发现梅烟背上有些滚烫,诧异道:
“梅烟,你身上怎么那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师兄,只不过你我靠那么近,我难免有些尴尬,所以身上才会烫。”
楚墨细想也挺理的,也没多去想。他将距离估计好,将药粉擦在梅烟的背上,也不晓得伤在哪里,只能胡乱擦着,但总比没擦药的好。药粉不像药水,擦在身上疼得要病,如同伤口上撒一把盐似得。梅烟双手抱住膝盖,忍着疼,尽量让自己不发出疼痛声,头昏昏欲睡,看来是发烧了,想来又是嗓子引起的。
梅烟将脑袋靠在膝盖上,隐约从对面房间闻得一阵嚼舌舆论,尤其是黄迎儿的声音,特别大,吵得她至头疼。当听得那些话,使她心中一阵触击。
“哎,有些人啊,一直活在自己的梦中,什么等陆之语三年,三年后他就用大抬大轿娶她过门。可如今呢,三年契约早已过,人家都不知道将她忘到何处了,她居然还心心念念。你们想想看,如果陆之语金榜题名,他还会回来吗。那简直是做梦。
哪个新科状元还会回来娶一个戏子为妻,可笑。京城有钱有势的千金大小姐有的是,他要是没金榜题名,随便在这京城找一个女子,也比我们这九流之辈的戏子强。像我们这行的,不过是优伶罢了,何必装什么清高……”
一些难听的话语直往梅烟心中钻,阵阵不是滋味。黄迎儿那么大声,楚墨也听得一清二楚安慰着梅烟“梅烟,不要放在心上,陆公子有情有义,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