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什么呢,好了没有,客人都等着呢。”身后走来一人训斥道。
铜镜前的人用纤细指尖捏过笔,轻沾朱砂墨在脸上不紧不慢勾画着。她一边勾着青黛,一边应付道:“知道了,黄班主。”
此人声音清晰柔和,如同潺潺流水,回味韵意。她便锦园戏班青衣,梅烟。说罢拿起唇脂在唇上抹上一缕红艳。
从椅子上起身,扯过衣架上的戏服,穿与身上,从此刻起,她再也不是她自己。外头西皮锣鼓声起,她勉强轻笑下,举起手揉嗓子
随着青色褶摇曳,梅烟移步台上,宽大水袖遮一双柔荑。台下满客而坐,皆是议论纷纷。
“这就是青衣白梅烟啊,这卖相真得是没话说啊!”坐与前面达官公子摇着手中的扇着,不由点点头。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当梅烟声音溢口,刹那间台下拍手叫好。
“不愧是江南来的,柔情。”一个大爷闭上双眼,背靠椅上,细细品着这各种韵味。从身后传来有人喃喃着:“这个锦园子刚刚搬来不久,第一天就传遍京城。”
“可不是,据说白梅烟一曲牡丹亭红遍整个京城。为了听她的牡丹亭,我昨儿个就命人排队买票,我就是好奇,这出戏有什么好听的,今日一听,真让我惊世骇俗啊!这白老板唱的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台上人已经完全投入,无法自拔,台下人一片安静,目光对于台上,静静倾耳注听,连手中的瓜子也忘却嗑。
“好!”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静,众人并没有被这个声音所打断思绪,依然全神贯注看着戏。黄班主本以为是谁,乍一眼看去,惊喜万分,立即迎上去道:“十爷今日怎得有雅兴来小园一走。”黄班主转身对身后小斯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十爷沏茶去。”说罢转头对独孤夜哈腰低头道:“十爷这儿看得不清楚,要不您前坐。”
独孤影推开面前的黄班主,还未等到小斯将茶沏来,独孤影已经往台上的方向而去了。他步伐有些不稳,踉踉跄跄走到戏台前众人见独孤影心便不由提起,惊慌失措。
前排的那个达官公子,见独孤不经意咽了咽口水,他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紧张做个请的手势道:“十爷,您坐。”独孤没有理会,双眼炯炯有神望着台上唱戏人。台下一些稍稍胆大之人啧啧舆论,不过声音很小,生怕那个所谓的十爷听到。
看着台上梅烟全心全意皆在戏中,对独孤影完全是视而不见,众人皆忐忑不安,惶恐这位小小戏子过不了一炷香时,怕是凶多吉少,更为惊恐的是她会永远消失与这世间。
这时气氛压抑,台下人几乎将要屏息,黄班主额上布满冷汗,喧器声突然停住,那些奏曲师父手皆僵硬,抖索着腿皆从中起身。唱“柳梦梅”的男子见从后台出来,小心翼翼举起手扯扯梅烟的广袖。尽管萧楚墨如何扯拉她的长袖,她都纹丝不睬。
没了器声伴奏,梅烟依然全神投注与牡丹亭中。她的灵魂早已穿透百年,梦回游转,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不知真假,五昔春秋,朝思恋眷,君至何方,却无音信,是否梦中,似如柳梦梅般,觏君之缘。不知是否心中不安,还是多年情意皆梦……
“之语,你可知道,我来到了京城!“梅烟心中长叹思,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
独孤影见台上人,手拿折扇,独自一人任沉醉与曲中,在这个街上谁人不知他十爷,谁见了他那不都得低头哈腰,今日自己雅兴十足来此小园,台上之人理应下台恭迎,却不料这么态度,不仅没停下唱曲,反而越发津津有味。他头有些晕乎乎的,见眼前人这一身姿态,一娉一弄实在动人。
台上人自演着独角戏,台下人站立不安,又是一阵安静,唯有梅烟鸢啼凤鸣声绕游在戏园子中,在一片万籁俱寂中,越发使得她优柔之音,使人听得心里酥酥的。陶醉不及。越是安静,心中就越是慌,总感觉好似要发生什么,也许过不了几时,此地将要唱一出惊心动魄的戏。
。众人是极其等待,又是为台伶人怜惜,这锦园子又一次要红遍京城了!独孤影抬起脚跨上戏台,这戏台有些低。戏台上四根柱子左右而立,仿若亭子般。只要稍稍抬脚,便能跨到台上。。
当他左脚踏上台,右脚刚要提起时,身后被人拉住,他转身看到黄帮主抱住他的脚结巴道:“十爷,这梅烟有个通病,一旦入戏难以停歇,有时候她会无端穿上戏服,在台上情不自禁,还望十爷请息怒。”
独孤影斜一眼黄鸣,狠狠抬起脚将他踢开,扯过袍子,用手拍拍袍角上的灰,他至与梅烟身旁,梅烟如他似空气。一旁萧楚墨直冒冷汗,他放大胆子决定直接将梅烟拉过,拉入自己怀中,当手伸出广袖时,独孤夜抓住梅烟手腕。
梅烟唱戏的确会入戏,可也会自拔,方才她早已知道台下有人走来,她也知道,就是眼前这个人扰了她。见台下人好似人人皆怕他似得,连自己的大师兄萧楚墨都一副紧张不堪样子。不管此人究竟是何来头,扰了她唱戏就是不对。
独孤影打了个嗝,瞬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味,叫人闻了真恶心。梅烟将头撇过一边,毫无犹豫甩开独孤影的手至与萧楚墨身旁。台下人看的煞时清楚,都将整颗心提到喉咙口,稍稍不留神便吐出来。
“十爷梅烟刚初来乍到不懂事,您息怒。”黄鸣给梅烟使了个眼色,以为梅烟会领情,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真把黄鸣给气死了。
“挺有性子的嘛,嗯,本爷喜欢。”独孤影舌头舔一下自己的下唇,上前几步,伸出手挑起梅烟下巴,佳人倾城。梅烟将头一扭,从他手中撇开,梅烟这个动作,倒是勾起独孤影的兴趣。今日他原本就遇到不顺心的事,加上喝醉了点酒,如今又碰上这样的事,今日他要定眼前伶人了。
他伸过手拦过梅烟纤腰,一手抓住她的肩,本想横抱起她走人。萧楚墨拦住道:“十爷,您这是干什么。”说着拉过梅烟,将她藏于身后。独孤影有点火,眼前小子坏实在坏他好事。
“你给我滚开,别扰了本爷的雅兴。”说罢拉开楚墨抓过梅烟的手,梅烟使劲挣扎,也无去管手被抓的疼痛,一只手抱着柱子,而另一只手被独孤影抓住不放。只听见“撕”一声。
长袖被扯一截,露出洁白如雪手臂。黄鸣站在原地是无法动弹,这梅烟今日是要毁了他的戏班子嘛,若是今日她被独孤影霸去,能保住他的戏班子也罢了,若是毁了戏班子,他定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