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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青

不经意间,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修炼已然成了林辰宇生活的全部。

清晨,天色蒙白,林辰宇早早地来到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公园,摆开架势,打起一套引体拳来。

这套拳法名为“戏兽”,是易老从七种妖兽体态动作中提炼打磨出来的,与今天的“五禽戏”拳法相似。

烈虎式、灵蛇式、力熊式、疾鹰式、曲鹤式、莽猿式、贪狼式,林辰宇将此七式一一演练,动作或急或徐、或刚或柔,时而快步连进、时而蓦然回首,动作繁杂,直叫人眼花缭乱。

戏兽拳法有强身健体、拉筋伸骨之效,林辰宇初入道门,身体孱弱,亟待打磨筋骨,稳固根基。

按照常理,炼武与修真是一个递进与承接的关系。炼武的目的在于锻筋炼骨,提升肉身的韧性与强度,为修真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当今之世,凡所修真者,无一不是以武入道。

然而,林辰宇在易老的帮助下,直接以修真入道,缺少了前期的筑基过程,身体的强度自然会弱于他人。

倒不是说易老本末倒置,只是若以先天体魄入道,然后再炼武锻体,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因为先天境界的肉身,对外界灵力的感知和吸收,要比一般后天境界的炼武之人快上十倍不止,加上林辰宇先天灵体的根骨优势,若不先修真再炼武,倒是会有点儿暴殄天珍的意味了。

林辰宇现在已经拥有先天体魄,倒也不再急着进阶修炼,眼下锻体才是首位。

但无奈于先天灵体的优势太过明显,无需刻意修炼,林辰宇的先天期修为也在逐渐的增长。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炼武、修真同时进行,或者说以修真筑基。

按照易老所说,这套戏兽拳法,可为常人防身之用,但对于妖兽却无多少威力可言。

林辰宇虽然习得星云气法诀的练气之法,但易老却还未传授他一招半式的猎妖功法,所以他只能勤练拳法,一来日常防身,二来若是再遇上那晚的情况,也可以从容脱身,不会太过狼狈。

戏兽拳法虽然不能猎妖,但用来保命跑路还是足够的。

“呼!”林辰宇调匀呼吸,吐出一口浊气。一遍戏兽拳法打过,他不仅毫无倦态,反而更加精神抖擞,这也是戏兽拳法的神奇所在。

若有内行在场,定会发现林辰宇此刻双目精光外放,瞳孔之中隐约有紫气流转,随着三两次呼吸后消散。

明天就是天启中学开学的日子,虽然林辰宇心念修炼,但却也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学业还要继续。

倘若林辰宇的父母知晓,自己的宝贝儿子正在一条惊世骇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知会作何感想。

炼武、修真、猎妖……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绝对不是寻常人所能接受的。林辰宇早在心中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不能让身边的人知晓此事。

一想到身边的人,林辰宇又不禁摇头苦笑,自己身边哪还有什么人?小强不知所踪,自己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孤儿,孤零零一个人。

且行且思,林辰宇已来到了一家超市门口,开学在即,他也需要购买一些生活用品。虽然家离学校不远,但按照天启中学的规定,军训期间所有学生都得留校住宿。

林辰宇简单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到收银台结账。

“一百二十块,谢谢!”收银员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穿着一件草绿色的长裙,声音清脆悦耳。

精致的瓜子脸,齐眉的刘海,高高挽起的马尾,一双新月般的眼睛一扑一扑地眨着,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记忆中的模样并没有因为一个暑假的不见而减淡,反而在再次遇见时更加真切。

她的个子似乎有长高了一些,脸上的青涩也褪去了许多。

林辰宇痴痴地看着苏青,心里的喜悦前所未有地胀满,一点一点地溢在脸上。

苏青有些不满地瞪了林辰宇一眼,哪个女孩子会愿意让一个邋里邋遢的异性盯着自己看?

苏青不再看他,自顾帮眼前这位奇怪的客人装着东西,并没在有第一时间认出自己那个呆呆的同桌。

林辰宇尴尬地低下头,掏出钱包,心里的喜悦也在一瞬间抽空,然后被空落落的失落塞满。

“原来,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林辰宇拎着东西准备离开,嘴角牵起一抹苦涩,有点儿失魂落魄。

其实,在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做好了永远不会再遇见她的准备,所以……有什么好失落的呢,本来就打算不会再见面了。

尽管掩饰的很好,但眼睛的润涩却不会骗人,没有那晚一样的绝望,只是有点儿怅然若失。

青涩的好感总是不经意间就在少年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即便没有太多的阳光和水分,也可以像爬山虎一样枝缠蔓绕,怎么扯也扯不完……更何况是三年的默默浸润。

“林辰宇?!”苏青的嘴巴张作“O”型,盯着林辰宇的背影喊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就像是小女孩儿得到了一件喜欢已久的礼物。

林辰宇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朝着眼前的女孩子咧开嘴,傻傻地笑着,“苏青……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心中再一次被喜悦塞满。

“差点没认出来,你是有多久没理发了?”苏青又好气又好笑地发问,“我没认出你来,难道你不会主动和我打招呼吗?笨蛋!”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刁蛮,一点点的任性,就像初中时候的那样,对他小小的欺负的习惯。

说完后,苏青才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和他不是同桌了,也不是他的班长,不应该再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话。

脸上的羞红一下子铺了开来,苏青偷偷瞄了一眼林辰宇,俏生生地吐了吐舌头,还好他没在意,这个笨蛋,还是那么呆呆的。

苏青又闷闷地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认出他来,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那两个人就会匆匆打个照面,然就像普通的陌生人那样擦肩而过,或许以后就再也不会遇见,即使遇见,也不会再说话了……

苏青有点儿失落,他对自己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吗?即使是普通的同学,在毕业后不经意间遇见,至少也该打个招呼,即便不聊聊回忆,也该叫一声对方的名字,更何况是三年的同桌。

难道是因为自己初中三年一直欺负他,所以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一定是这样的,这个小气鬼,大笨蛋!苏青笃定认为。

“理发?”林辰宇愣了一下,他当然不会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想些什么,但那一嗔一笑却都落在了眼底。

“自己照照看。”苏青缓了缓情绪,有些无奈地从收银台下的包包里摸出一面镜子,微微抬起头看着林辰宇,他好像长高了许多,比自己都高了,以前是和自己差不多高的。

其实,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发育的要比男孩子早一点、快一点,但男孩子发育的后劲更足,更容易长高,就像林辰宇和苏青这样。

镜子中,林辰宇长乱蓬松的头发几乎及肩,肥大的嘻哈T恤耷拉在肩上,身形颀长挺拔,像是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小野人。

“这……”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林辰宇顿时脸颊火热,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忘记了。”

一个多月来,林辰宇几乎二十四小时沉浸在修炼之中,简直是如痴如醉,连刷牙的时间都在冥想,压根就没照过镜子,更没有人提醒过他修剪头发。

“唉!”苏青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小小的傲娇又重新拾在脸上,“正好我有时间,不如待会就陪你一起去理发吧!”说完打了个响指,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看着女孩故作老成的模样,林辰宇微微一笑:“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没关系啦!正好我也需要去修剪一下刘海。”苏青说着,在额前做出一个剪刀咔嚓咔嚓的动作。

“那好吧!可是……你不用上班吗?”

林辰宇没想过苏青居然会在超市里打工,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个公主一样的小女孩,上学放学都是有司机接送,而且吃的零食也是国外进口的,没少和自己分享,虽然自己大多数时候会故作矜持地拒绝她的好意。

苏青微笑道:“不用啊!我暑假在这边打零工,今天是过来结算工资的,仔细算一下话大概可以拿到一万块的样子。一想到可以拥有一大笔钱作为私人财产,我就好激动哦!你知道的,我已经快十五岁了,得学着自己赚钱,不然我妈老是扣着我的零花钱,然后要挟我做家务!一想到那个大龄妇女我就生气,刚开始她还不同意我出来打工,不过后来还是同意了,一定是怕我问她要钱,这个抠门的苏三大妈,把我的零花钱都拿去做美容了……”

苏青像是好久没人说话,突然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般,没完没了地给林辰宇讲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但脸上的兴奋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把从放假到现在的每一件小事,都要讲一遍给林辰宇听。

林辰宇拎着东西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地听着苏青讲的每一句话,而她的奇葩老妈他也早有耳闻,和自己的老妈有点儿相似,好像叫苏小伊来着,跟个小女孩的名字似的。

至于苏青,其实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咯,无伤大雅的刁蛮,偶尔的任性和小脾气,整天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而且每次都要自己认真地听完,一本正经地要求自己可以不发表意见,但是不能不听。

好一会儿,苏青才发觉自己太啰嗦了,不好意思地说道:“习惯了,一看到你就想说话,你也知道,除了你我也没其他朋友了,嘻嘻……”

“没关系,早就习惯了。”林辰宇打趣道。

“不许笑!”苏青瞪了他一眼,白净的脸上蕴起一抹羞红,“其实是这样的,超市刚刚开门你就来买东西了,员工们都还没来,老板娘又去后面给我结账,所以我只好当一回免费的义工啦!”

“哦,那我还是到外面等你好了。”林辰宇有些无奈地走出超市,她居然会脸红,以前怎么没发现。

苏青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吐出粉舌,说不出的可爱,看着林辰宇的背影喃喃自语,“明明自己比他还小一岁,为什么感觉他像我弟弟呢?呆呆的,笨笨的。”

这一幕正好被走过来的超市老板娘看在眼中,不禁戏谑道:“你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只是同学而已!”苏青顿时羞红了脸,连忙否认。

超市外面,林辰宇抓了抓头发,思绪飘忽,心里的小小的紧张却没有消失,这是患得患失的感觉吗?

……

早上的太阳透过路边的梧桐树叶倾洒下来,树叶的影子层层叠叠地落在一起,明暗交错。轻缓地走在绿荫下让人倍感舒适,偶尔还有一阵清风拂面吹来,发出枝叶婆娑的簌簌声响,更加令人心情舒畅。

绿荫下,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生眉清目秀而又不失阳刚,女生美丽大方而又灵动跳脱,一左一右,正是理完发后的林辰宇和苏青。

刚才,理发师完全是按照苏青的意思为林辰宇理的发,清新自然的短发配上林辰宇那张秀气的脸庞倒是颇为相衬。

“你还是短发比较帅气一点,别学人家把头发留那么长,难看死了。”苏青转过身子倒行,仔细打量着林辰宇的脸。

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视觉动物。

“嗯。”林辰宇轻轻地点头,心中的拘谨已经消失,带着稳稳的成熟,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了一般,不会因为苏青的目光而感到局促不安。

现在的他,就像是找回了不小心丢掉的心爱的东西,心里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满足,好像苏青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一直如此。

林辰宇惊讶于自己心理的变化,但又觉得理所应当,复杂而又矛盾。

“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苏青朝着林辰宇微笑,风吹起她的长发,一缕发丝遮住了她漂亮的眸子。

原来她住这里,林辰宇微微一愣,嘴上应道:“嗯,再见!”

两人在莱茵花园小区的门口道别。

“那就学校再见咯!”

“学校?”

“对呀,学校!”苏青狡黠一笑,朝着林辰宇眨了眨眼睛,心里却闷闷地想着,这个笨蛋,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留下,这种事情难道要女孩子主动吗?

浅色的帆布鞋,蕾丝镶边的长裙摆,苏青轻轻踩着灰色的水泥地面,一跳一跳地离开了,心里却没有一点儿的不开心。

看着苏青的背影消失,林辰宇才恍然大悟般地挠了挠头,刚刚忘记问她要电话了。

少年懵懂,生如夏花。

……

“2026年8月30日,星期日,天气晴。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跟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苏青,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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