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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挣扎吧!Ours(五)

大一下期开课,我的态度便有了很大好转,开始去做些兼职,锻炼意志,赚点小钱。第一个周末,就激动的去团委实践部,找了一份发房地产传单的工作。一同去了12个同学,6男6女,正好是干活不累的搭配。领队的肖锋组长把我和二班一个女生分在了一起。那女生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她是一个男的,留着短短的蘑菇头,165cm的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天蓝色牛仔裤和灰色的安踏运动鞋。她叫叶佳薇,有一双漂亮的双眼皮近视眼,戴着隐形眼镜,脸部面积比较宽广,很适合用来表达笑意。她是个外向开朗的女孩子,且发传单很聪明,一次给一个人拿几张,看起来非常合理。我是第一次干这事,很认真老实,见一人就给一张,还凑过去给他(她)们宣传房子如何如何的好。干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心里开始发毛了,烦躁的想一把火烧了口袋里的传单。可那敢,组长肖锋在不间断的巡视6个小组的覆盖区域,被他看见了,扣起工资来比奸商都还厉害,甚至还要赔钱出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于是,我只能学叶佳薇。在有机会偷懒的时候,才会耍点小聪明。比如,我遇到了背书包的小学生,便会环顾一下四周,看肖锋在不在。若不在,一踏传单将会塞进了那小学生的书包里。若在,我就对那小学生说:“走!走!不要挡住我工作!”发到正午时分,肖锋把6个小组叫到了一起,告诉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一小时后再回来继续工作。

我和朱元嶂一起去吃了碗麻抄手,心情大好,就提着传单去了公园的凉亭里休息。很巧,遇上了叶佳薇和另一个女同学。我们无趣的聊了一阵,逐渐的明白了彼此的基本情况,以及性格大方向。那叶佳薇可以说真是个假小子,在班上,其他同学都喊她薇薇哥,总拿她开玩笑,让她当班上的扛把子。她也开得起玩笑,总是用“你伤害了我,我一笑而过”来面对。而另一个女同学是叶佳薇的闺蜜,人不大爱说话,唯一的优点就是人特别漂亮,能让别人说不出话。

通过这次兼职,我挣了40块钱,出去聚一次餐就心痛的全花完了。另外,我跟叶佳薇算是认识了,成了有话可谈的朋友。有时,我们在学校里遇上了,便会客气的聊几句。若在小卖部碰上了,而自己想买水又没钱,大可以耿直的向她借。她也很有女中豪杰的气魄,从不过问,直接就掏钱帮忙。当然,那钱不能坑人家,过段时间还是要乖乖的还,或者找个机会请回来。

大概过了个把月,我突然知道,叶佳薇竟和寝室里的风流浪子陈井辉恋上了。恋爱可是一件疯狂而幸福的事,两个人总是希望每分每秒都呆在一起。所以,叶佳薇常常来我们寝室跟陈井辉增进感情。她一来,我们其他人就有吃的了,也有起哄的了。当陈井辉跟我们踢球的时候,叶佳薇基本上都会和一两个女生坐在球场边观战,含情脉脉的为心中的爱郎加油。球场上认识她的人,就会时不时的戏弄一下陈井辉。例如,原本自己能打进的球,总要游荡一会,传到陈井辉脚下,让他来打进。他一进了球,大家就开始起哄,嘻嘻哈哈的讲:“哇!辉哥你好凶哦!又射进了。”当陈井辉带球的时候,防守的人也都故意让他过,连门将也不例外。如果他又把球打进了,其他人就对着场边的叶佳薇喊道:“薇薇哥!你们家的陈井辉又射进咯,他好凶哦!今天回家去,要买点东西来补一补啊!牛鞭啊、虎鞭啊什么的都可以,不过最好是用马的。”叶佳薇听了,立刻便会气哼哼的站起来,跑去树林里捡一些石头来打人。打肯定是打不到的,但我们要演戏,装出被打到的模样走到陈井辉面前去诉苦。说些让他好好调教,好好教育之类的俏皮话。

这段时间,看见陈井辉的幸福,我也有了点发春的迹象,十分渴望一个女性在身边。俗话说,相思会成疾,而且无药可救。我为了能够“活下来”,只能在厕所里对一些心仪的女生进行幻想,用时间来慢慢的治疗自己的疾病。说实话,我这人是个理想主义者,对于爱情这东西,是完全的将它童话化了。以至于梦中的白雪公主迟迟未出现,梦中的爱丽丝迟迟没有来,只能天天看点《圣斗士星矢》,聊表心中的空虚。但是,人再空虚,时间还是在虚空里一步一步的走。

很快的,寒冬的末尾将结束。班长见同学们总在寝室里窝着,彼此的交流很不到位,便申请了班费,决定全班一起去吃顿火锅,增进感情。同学们知道春季将至,心情都活跃了起来,再加之遇上有吃、有喝、有耍的聚餐,所有人都决定去了。(当然,那会儿自己都没想钱的由来。)

聚餐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同学们在饭桌上的情绪都非常高,不少的男生吃了两筷子菜,就开始吆喝着喝啤酒搞气氛,这一桌那一桌的窜来窜去。我的酒力不行,只好做缩头乌龟,窝在角落里当吃货。不,该说是我们寝室8个人组成的一桌,除了张青山喝酒在行外,其余都可算是吃货。其他同学大口大口的喝酒时,我便大口大口的吃菜、吃肉、喝饮料。要是从嘴巴的功能来看,大家也算是公平的。俗话说,无酒不成席,有酒不拘泥。男生们把酒一喝开,热热闹闹的气氛顿时就能提升好几个档次,平日里一些色话、大话、不好的习惯都会显露无疑。一些不抽烟的男生开始抽烟,一些不谈女人的男生开始津津有味的谈自己的风流史,一些不爱和女生说话的男生也主动与女生划拳、碰杯,一些斯文的女生也大大咧咧的唱起了什么情歌来。虽不说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但也乐在其中,飘飘欲仙。

班上的文娱委员许文倩,是重庆的辣妹子,有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庞,一脸天真无邪的微笑,一个像辣椒一样火热的性格。她可能不算什么气质大美女,但也挺挺玉立,娇俏可爱而迷人。当晚,她爆发了,跟纪律委员李小江喝了两瓶山城便激起了好胜心,要来比一比谁的酒量更好。李小江平时本是个文艺小青年,可一喝了酒,魄力一下就能超过诗仙李白,那个人都敢不放在眼里。于是乎,他猛拍了一阵桌子,爽爽快快的接受了许文倩的挑战。许文倩也真是女汉子,说自己身材娇小,不适合比试喝啤酒,要喝便来白的。此话一出,男同学们纷纷起哄尖叫,怂恿李小江。

“江哥!你要为男人的尊严而战啊!”“小江!士可杀不可辱,男人的未来,看你的了。”“文艺江!给哥们上,输了就不准回寝室。”“江娃!自古红颜多祸水,你可不要怜香惜玉,手下留情哦!”

男孩终究要成为男人,而男人之所以叫男人,是因身体里含有了死要面子的基因,且基本是无法根除的。于是乎,李小江狂傲的一笑,喊服务员拿来了泡酒(白酒和一些水果或药材泡制的)。有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对于喝酒,那可不是谁勇敢谁就能赢了,必须要靠自己的身体素质去和酒精抗衡。两人在许多同学的簇拥下,嘈杂的加油声中开始了比试。每人先喝了半斤泡酒下肚,仍然是喜笑颜开,都看不出来有丝毫的醉意。怂恿李小江的几个男同学便又喊服务员打了两斤上桌,而且还是用五粮液的酒瓶装来的。两人和气的看了看酒瓶,坐下来吃了几口菜又开始第二轮的较量。我作为一个看好戏的旁观者,很是享受,胃口都大了许多,不断的点菜、下锅、再吃。当我吃到全饱的时候,李小江和许文倩也分出了胜负。不过很遗憾,巾帼不让须眉的花木兰事件又在现代发生了,李小江以喝吐了的熊样落败了。三个男生看他吐个不停,就扶他去了临近的诊所治疗。其他男生面对男人的失利,很是不服气,又吆喝着再派代表出来决一雌雄。一阵吵闹过来,张青山被拉了出来,作为男人的代表再次向女人们宣战。可张青山坚持不出山,说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胜之不武。在我看来,这该是非常体谅、非常关心许文倩的做法。不料,许文倩根本不把张青山放在眼里,一脚踩在椅子上,阔气的说:“那个、那个体育委员,来来来,我们比试比试嘛!你要是真男人,就接受了吧!”我心想,这女娃娃不得了,深藏不露,很可能家里是开酒厂的,从小就把酒当开水喝,把酒用来煮饭下面。另一方面,许文倩换了一个致命错误,居然问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男人。当男人面对了这个问题,便已经魔化了,根本不会把女人放在眼里,恨不得一秒钟让眼前的女人灰飞烟灭。张青山肯定是纯男人,自然是怒发冲冠,大声的喊道:“服务员!给我们再打四斤泡酒,平均分分。”其他男生被张青山男子汉的气概激励了,纷纷幸灾乐祸加真高兴的狂喊。

“青山哥!好样的!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明白女人终究是女人,男人终究是男人。”“大山!我爱你!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酒神,为你骄傲,为你祈祷。”“青哥哥!自古红颜多薄命,你要手下留情啊!”“山哥!一物降一物,你把许文倩给降服了,以后就不愁没酒喝和喝酒没人陪了。”

张青山听见这些繁杂的话语,气不知往哪撒,故作愤怒道:“闭嘴!烧年们!我的酒杯我做主,你们少插嘴。再说、再说拉出来灌死!”

喝酒过程就不多说了,无非是在呐喊声中,你一杯我一杯。张青山最后大概喝了3斤白酒,而许文倩,喝了2斤左右,就实在坚持不住了,败下了阵来。

其实,张青山也醉的一塌糊涂,神智不清,说话恍如天人。晚上,我们寝室一行,打了两辆的士回学校。来到校门口,张青山就说起了瞎话,他说学校是KTV,自己不想唱歌,要回家去。我们其他人只能像哄小孩一样哄他,说他家就是学校,他的妈正在家里做晚饭,他的爸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的爷爷正在喝老酒。他听后,摸了摸脑门大叫了一声啊,然后又来问我们。

“我家好像没有那么大啊!而且我家也没有这么多洞洞(教室),像马蜂窝一样。这、这真是我家吗?”

唐小飞笑嘻嘻的说:“山哥!绝对啊!难道你忘了,昨天你妈才请了著名工程师来装修啊!”

“著名工程师?他是那个鸟人?”

廖宏周想逗他,也笑嘻嘻的说:“詹天佑啊!你隔壁子的。前年,他不是还送了你家一只老母鸡吗。”

张青山犹豫了一会,又问:“詹天佑?他不是修铁路嘛!他、他改行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我看了一眼朱元嶂,摇了摇头道:“山哥喂!现在的房地产,前景好,赚钱多。工程师也是人嘛,要吃饭、喝酒、耍朋友和打牌,肯定要转行塞。再说,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不告诉你,你就体谅一下。”

张青山摇了摇头,完全把我们讨论的问题摇出了大脑。接着,他喊着一二一正步向前走了几米远(实际是东倒西歪)站定,然后转身敬礼又发言。

“我觉得,这房子不像是詹天佑造的哎,到有点像是钱学森老爷爷弄的。你们看那房顶的东西,不是导弹吗(实际是避雷针)?”

毛超不给其他人机会,急忙接过话题说:“呃!对!这里是神舟5号起飞的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我们今晚上来,主要是参观学习。”

张青山完全不搭理其他人的答话,往前走了几米远的正步,又回过头来问我们直不直。我们都撒谎了,七嘴八舌的说,他走得比铁路还直,动作比仪仗队还标准。千难万阻后,几个人总算把他扶到了宿舍大门外。这时,他便忍不住吐了,惹得不少人投来鄙视的眼光。他吐完,就一屁股坐在底楼的梯步上,双手捂脸,泪流满面的唱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唐小飞是真心无语了,看着我说:“这小子,喝酒都喝出感悟了,像陶渊明一样,看来以后会走诗歌路线,成为一代田园诗人。”

我摇了摇头道:“锤子!我看他是对这世界失望了,不然怎么会哭。”

“嘿!你不懂,男人哭不是罪,是表达,表达自己内心世界的坚强。”

张青山继续一边哭,一边唱。

陈井辉瞪着不可理解的眼睛说:“内心世界的坚强?你怕没睡醒,哭都哭了,还坚强个毛线。”

“哼!所以说你肤浅,不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吗。哭了……。”

还没等唐小飞解释,郑龙就搂着张青山的脚吼道:“讨论个毛,先把他弄回寝室,不然感冒了,人遭罪的很。”

经过商量,我们分了三组人,一组抬腿,一组抬手,一组搂腰,把张青山弄上了寝室的床。他躺在床上,依然还不停的唱着歌。大伙又真听不下去,便自私了一回,找了个口罩给他戴上。然而,到半夜时分,我又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张青山的歌声,且还有廖宏周的回答。“青山!你龟儿子还要不要我睡,这世界无奈或精彩,管你啥子事嘛!我不信,你还不活了!”第二日,我一睁开眼,便又吃了一惊,只见自己昨晚买来当早餐的3+2夹心饼干不见了。我用寻找的眼神观察了一下廖宏周和张青山那边,见他两人还熟睡的像一对1岁的婴儿。而且,廖宏周是爬着睡的,右脸下面正好压住了我的3+2包装袋。

许文倩比张青山还惨,过多的酒精伤害,以及重感冒缠身,使她在寝室里睡了两天才稍有好转。再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头发一团凌乱,皮肤发黄,眼神暗淡的如死灰,估计晚上突然遇见她,人都会被吓个半死。这次聚餐后,见了醉酒后几人的窘态,我便打定了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沾一口酒。但后来参加了工作,喝酒却又成了我必须要面对的事。

大学的闲散生活中,也有许多努力塑造自己,锻炼自己,改变自己的同学。他(她)们都很忙,忙着去图书馆学习,忙着考各种有用的证件,忙着参加专升本考试。他(她)们也很优秀,大多都是学校学生会或团委的干部,平常的活动、节日都是这些人在打理,深受老师的喜欢,跟老师都可以称兄弟姐妹。而我,依然像一个一直没睡醒的小孩子,总在浑浑噩噩的生活中将可贵的时间丢弃,丝毫没去考虑自己的未来。

2005年6月,复读后的王灿灿和已报名参加高考的杨肖,正在远方不知疲倦的做着最后的冲刺。而我,依旧没走出安逸的襁褓,悠闲的踢着足球,闲适的学习着老师发下来的复习资料,懒惰的在周末睡到正午时分。我们彼此的生活,有了无法比拟的距离,也有着相同的寂寞和迷茫。但这寂寞和迷茫,我从来不会去过问,也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好像学会了逃避,学会了不去思考,就任时间一天又一天的从眼前流过。甚至,我已经记不起,曾经自己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绝对不要一场只记得检票、上车、下车的人生旅程。我都忘了,把勇气和梦想都忘了,完完全全的成了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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