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手镯接触到聂明皮肤的霎那,流金溢彩,火红色的天幕笼罩在聂明的身后,宛如血色战神。
空中飞舞的蝙蝠手,正在逼近聂明的景龙等人,甚至楼下撕咬抓捕的所有人,同时定住不动了,聂明思维异常活跃,身体却好像被扔进了另外的一个时空,天地变色,血红色的光芒重新铺满大地,无数旌旗盔甲蜿蜒山脉。
“风!风!风!”
整齐的步伐撕裂天地,无人声语,天地一色间远处的星空被破碎,一头看不见头,想不到尾的恒古巨兽自星空涟漪扎了进来,顿时,罡风呼啸,走兽退避,唯有那漫山遍野的盔甲旌旗巍峨不动,不知是不惧,亦或者不怕死!
似乎是一个恍惚的事情,一名手持怒焰长剑,长发飞舞的男人,凌空虚渡,转眼间撞在了巨兽的身上,怒焰喷射,眼见的一切都模糊了,可是那不变的声音尤在耳畔。
“风!风!风。。”
手镯光芒闪烁,最后归于平静,化为一支普普通通的墨玉手镯,色如漆夜,寒澈骨髓。
聂明回过神来,徒自有些惆怅,那万千盔甲铁军,毅然不知身死,那铁定如山的号子,恒古不灭,何其壮哉!
只是,聂明的心头,没来由的被悲伤填满。
一支濒死的蝙蝠兽打着摆子从天空坠了下来,还未砸在地上,一把光影剑透体而过,后发先至将其定在了天台中央,好巧不巧,正正横曳在聂明和景龙等人之间,双方人马眼睁睁看着蝙蝠兽的尸身瞬间化为飞灰,一副骨架徒自砸在地上,惊起尘埃无数,其上,一柄钢剑竖立,劈散了夜风,发出微微的铮鸣。
景龙愣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本来世界大乱,丧尸横冲直撞就已经足够惊讶的了,结果半路冲出来漫天的蝙蝠,好巧不巧的怒雷砸下来一把古风长剑,最扯蛋的是这古风长剑就在他的眼前将一头足足二百来斤重的蝙蝠兽给分解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这,这尼玛不科学!”景龙惊呆了,指着长剑说不出话来,身边的人也有些发懵,但是聂明没有,这剑虽然离奇,但还不至于让聂明心神失守,新历十七年,他做的都是最危险,最匪夷所思的活计,什么样的离奇事物没有见过?
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是古武,那是铸就强者的传奇物件!
没有丝毫迟疑,聂明翻身就向着景龙一方冲了过去,等骨架完全瘫落在地上,对面的枪手才看到冲击而来的聂明,举枪便射,可惜为时已晚。
飞奔中聂明伸手握住钢剑剑柄,顺势带起挥出,他很快,虽然快不过子弹,但是来得及将剑横扫子弹的轨迹,聂明在赌,古武,那件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兵利器,子弹的动能,绝无击破之说!
“嘭”
“叮。”
子弹撞在剑刃上,聂明只是感觉到微微一阻,随后子弹头掉在地上,聂明心头一喜:“赌对了!”
随后连连挥剑,枪手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就被聂明连枪带着一般的臂膀,直直切了下来,尘埃落定,鲜血瞬间喷了出来,终于反应过来的景龙一方,惊声四起。
“景龙,好久不见!”
景龙一怔,面色如土:“你,你是什么人?!”
被识破名字并不算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被识破名字,就值得寻味了。
偏偏景龙对眼前的聂明一无所知,这才是景龙害怕的原因。
天空依旧漆黑,灯光受到雷鸣的影响,闪烁个不停。
蝙蝠兽死伤过半,却仍旧有数千只之巨,聂明深知此地不可久留,没有任何迟疑,欺身上千,钢剑一挥,笔直的砍向景龙。
前世十七年的残酷训练,师自眼前之人,而转世重来,兵锋所指,仍是眼前之人。
钢剑入体,鲜血迫不及待的飞出来,聂明却愣住了。
他前世不计其数的挥舞剑刃,靠着手中之刃数以万次死里逃生,无论是对人,或者对兽,他的剑可以破不了对面的体表,却第一次绕过了对方的身体!
钢剑在洞穿景龙的身体时就像穿过了一层水帘一样,透体而过,拦腰斩断了景龙身后的一名女性,那女人一时间没有死绝,上半身摔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下身,死亡的恐惧压迫的她尖叫都失去了声音。
聂明忽然眼眸缩成了针芒:“难道?!”
强行扭转身体,后背向着地上倒去的同时,聂明左手抽出腰后的弩弓,弩箭疾射向景龙,如此距离,强弩断然没有射偏的道理。
可是稳定住身形的聂明再一次失望了,景龙仍旧完好无损,另一边断了半条手臂的枪手胸膛上正颤抖着半截箭尾。
他正在一条直线上,看清楚了结果,聂明没有任何停留,单手撑着天台边缘顺势就跳了下去,人还在空中就打开了背包里的降落伞,很快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死里逃生的景龙小跑到天台边缘,看着聂明消失的方向神色说不出的阴沉,死死盯着漆黑的夜色,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聂明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还有一丝不为察觉的小小的放松。
纵然前世的景龙是将他当作工具,当作家畜来饲养的,但那在灾难之后,在新历,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多少人为了能活着,甘愿去给人当牛做马,腆着脸求别人侮辱都求不来。
但那毕竟是把自己不当人看了,十七年,聂明隐藏在心底的仍然是灾难之前的思想,他渴望被重视,却总是不被承认,生存,是景龙给于的,但也是景龙将他所有的自由,所有的成就,所有的功绩给统统抹杀。
是感恩,是仇视。其实都在一念之间,杀与不杀,其实真的一念之差。
而今天,老天爷强迫他做了一个决定。
蝴蝶效应,一只蝴蝶煽动的气流,经过时间和空间的演变,可能会成为一场惨绝人寰的恐怖灾难,而从未来而来的聂明便是这只小小的蝴蝶。
相对的,时空是有意识的。
或者说,恒古至今的时空是一种生物,它没有躯体,没有爱恨情仇,没有进食与排泄,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时间。
它不在任何地方,因为它无处不在,时间就是他生活的空间,他名为,虫。
虫不喜欢自己生活的空间被搅乱,很显然,回溯到最初的聂明,打乱了它的空间。
所以它有了动作,那便是限制。
用最微小的代价,将自己的空间平复到稳定的状态。虫出手了。
所以,新历十七年的经历,聂明亲身经历的事情,见过的人,事情的原委,人的生死,无法被他自己改变,或许可以被他授权改变,但是不能被他亲手改变。
未来本就是未知,未知也就是说有无数种可能性,而聂明在以后的十七年内却只有一种可能,这本来是恒定不变的,可是轩辕碎打破了这一准则,轩辕碎为聂明开出了一种可能中的另一种可能,这不被虫许可,却不是它能够干涉的。
但是时间还是正常的,也就是说,这世界上除了聂明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正常的,所以,聂明不能亲手杀死自己熟悉的人,不能改变熟悉的事,因为。
这样做是在否定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