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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只猫的故事

整个森林都知道狐狸和懒猫离婚了。猫头鹰说它在给狐狸送快递的时候看到的,懒猫已经搬出去了,在另一个树洞里搭了窝。猫头鹰在送快递时候,把这个消息带到了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麻雀琪琪不相信,飞过半个森林去找懒猫。懒猫睡得死死的,麻雀怎么也啄不醒来。它又飞去狐狸那里,顺便叼了一直带着露水的花,它想狐狸应该会很爱的。

它到狐狸那里时,狐狸正在开一个派对,狐狸偎在猩猩的怀里。猩猩穿着崭新的衣服,毛发梳的柔顺,绚丽的灯光在上面晃到了琪琪的眼睛。琪琪把花放在门口,拍拍翅膀飞走了。天空落下一根翅膀下的绒毛。

懒猫还是每天昏睡着,傍晚的时候会悄悄地钻出去,寻觅吃的东西。

一天它捉到一只老鼠。它把老鼠按住,锐利的爪子快要撕破它的喉咙。老鼠说,放过我,我告诉你狐狸过得怎么样。

懒猫昏暗的眸子里闪出不知名的光,利爪慢慢地收进肉里。

老鼠叫安琪儿,森林里大家都看不起的生物竟然起这种名字,老鼠看到了懒猫严重鄙夷的目光,挺挺了胸脯,站直了身子,露出了脖子上那颗斑斓的石子,鼠须正好碰到懒猫的鼻尖,懒猫痒到了,一个哈欠把安琪儿打到了,懒猫笑得滚倒在地。

安琪儿爬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可是懒猫又不经意把它摁倒。

安琪儿知道它的意思,说狐狸和猩猩结婚了,在森林另一个湖边,森林所有的动物都去了,可是我不准进。老鼠是被所有动物嫌弃的,安琪儿声音有点沮丧。

懒猫收回了爪子,抬头看着远方。

安琪儿说,他们举办婚礼的那个湖是在那边,你一直看着这边干嘛?安琪儿的爪子指在懒猫的身后,懒猫又一巴掌把安琪儿拍飞了。

没了觅食的心思,懒猫窝回自己的草窝。以前它躺在窝里的时候,狐狸总是躺在它肚皮上,蓬松的尾巴盖住它的脸,它拨开尾巴对狐狸怒目相向的时候,狐狸就恬静地笑着。

懒猫紧紧地闭着眼,但是莫名的泉水从紧闭的眼皮里涌出,湿了一张猫脸。

懒猫让猫头鹰带过去一件礼服,当做结婚礼物,它本来想写点什么给狐狸,可是最后只是在发件人那里,轻轻地摁下一只猫爪。

安琪儿是整个森林里最不一样的老鼠。这是安琪儿懂事开始,它父母告诉它的。也许在每个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独一无二的宝贝。所以在阴暗潮湿的森林地下,一对名字分别是狗蛋和翠花的老鼠父母却从破碎的圣经里叼出安琪儿这个名字,于是安琪儿就这么出生了。

在安琪儿满月的时候,它偷偷溜出了家。那个晚上,正好有月光闯过密林,洒在安琪儿的身上,安琪儿觉得自己漂亮极了。

不幸的是,这只沉浸于自己内心世界的老鼠,一点也没发现一只猫带着一只小猫悄无声息地靠近。

安琪儿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双纯净的好奇的眸子,它从透明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子正不住地颤抖,因为一只粗壮的爪子把它摁在地上,正是小猫的父亲。

大猫说,你要学会自己捕食,我放掉它,你把它追回来。

小猫跃跃欲试地说,好。

于是安琪儿开始狂奔,小猫游戏般地追赶着。

很快安琪儿被它摁倒了。但是小猫却不急着吃它,只是趴下身子,下巴搭在前脚上,舔了一下空出来的爪子,然后拨弄安琪儿的鼠须。安琪儿吓呆了,就这样被压了半个小时,听着小猫诉说自己父亲多么变态,老是让它吃老鼠,它说它特别喜欢吃鱼,最喜欢的是西边那个湖里面的鱼,还说不要去吃蜘蛛,上次它嘴巴肿了半个月,青蛙的身上黏糊糊的,吃了会拉肚子。

大猫的叫声传来的时候,小猫还意犹未尽。它叹息地舔了舔安琪儿,说我已经把你吃了,说完眨眨眼,钻进丛林不见了。

安琪儿长大的时候,小猫长成了大猫,大猫变成了懒猫。听说它要和狐狸结婚的那晚。安琪儿哭了一晚。但他结婚的时候,安琪儿偷偷在他门口放了一条鱼,是西边那个湖里的鱼,安琪儿偷偷咬了一口,那鱼肉苦得它红了眼睛,流了泪。

安琪儿偶尔能看到懒猫出来捕食的样子,懒猫不捕鱼了,因为狐狸讨厌鱼腥味。懒猫有时候会捡一些漂亮的石子回去送给狐狸,安琪儿有一次看到它掉下一颗,安琪儿把那石子挂在脖子上,再也没取下过。

狐狸结婚的时候,安琪儿其实是进去了的,安琪儿是很优秀的老鼠,它自信能进去任何地方,除了某猫的心里。

它看见那只梳着背头的猩猩,笑得满面油光。它觉得不如懒猫,它暗暗鄙视了狐狸审美有问题。可是当看到猩猩怀里的狐狸时,那光鲜艳丽的皮毛让它自惭形愧了。

它看见满目琳琅的糕点,口水直流,却因为担忧某只傻猫,还是悄悄离去。

它被懒猫抓住的时候,它竟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懒猫很久没看过日历了,离婚以来就没看过日历。

一开始懒猫每天都很煎熬,每天都昏睡着,其实每天都没睡。琪琪啄他的时候,他知道。只是他不能起来,他害怕自己起来会忍不住,忍不住在她面前哭成泪猫。所以他装作一直睡着。

直到他饿的受不了了,出去捕食碰到了一只叫安琪儿的老鼠。鸡肠碌碌的猫却没有立刻吃掉它,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在心头萦绕不去。安琪儿说她知道阿狸的消息,我打算听她说说。阿狸要结婚了,是一只黑猩猩。

后来我悄悄去看过,那只黑猩猩挺帅的,和阿狸很般配。阿狸结婚那晚,懒猫喝了很多酒,醉醒来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一只鱼。

猫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过鱼了,自从结婚那天以后,阿狸说讨厌鱼腥味,我把那只鱼扔进垃圾桶之后,就再也没吃过鱼。

猫低头尝了一口,是西边那个湖里的鱼。然后他大口大口地把鱼吃光了。

一年后

颓废的猫死去了,健康的猫出生了。

生命在于运动。一只猫边晨跑边叫。

而前面一只老鼠,气喘吁吁地骂道,你要不要脸,你腿比我长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比你快。

而后面那只猫,轻轻停下,对着跑向远方山顶的朝阳的老鼠说,安琪儿,你不跑快点,被别的猫吃掉了怎么办?

然后他看着那晨光中奔跑的老鼠,低声说,毕竟你没了,那我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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