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回城一路无语的两人终于打破沉静,泪江心首先开口,“你似乎有疑问。”
“我记得你之前就曾委托不言昔与月族交涉,为何紫嵇玄石还是会落在幻魂落手中。”池鱼也不避讳,直接指出疑惑所在。
她现在想到那阵铅芒透过阵法裂缝传来对自身功力死克的无力感也不免后怕。
“他手中的并非是真正的紫嵇玄石,只是玄石的一点余光驻留在盒内罢了。与真正的紫嵇玄石相比,效果不得其十一,所储藏的能量也有限。”泪江心事先也低估了紫嵇玄石的能力,即便是不足十一的效用也足以让人震撼,还好他早有防备对症下药,才能化险为夷。
“为了不让镜湖之人发现盒中端倪,月族剑执还特意找了个借口将盒子封死,并传授用内力驱动余光的方法,这才能瞒天过海。”
“看来你与月族早已达成共识,这一招月族也的确走得高妙。交出假的玄石,既不违背道义又不得罪镜湖,还能借天外城之手打击其势力,避免日后的报复。只是可怜幻魂落一方枭雄被人算计还不自知。”一番话又何尝不是说天外城也是被人算计的棋子,可惜某人并没有立刻意识到这弦外之音。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幻魂落不过是个赌徒,并不是无辜。
池鱼冷冷地白了他一眼,“的确不简单,看你这一身伤就知道了。”
“你在怪我没有提前将详细情形告知你吗?”泪江心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他倒不是不愿将这些细节告知池鱼,而是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情,他可以自己掌握,虽然到最后掌握得并不算好。
“莫有,我是在怪我自己怎么没在发现那是玄石气息的当时便吓得落荒而逃,弃你而去。”池鱼一脸的后悔莫及。
泪江心轻笑,话说得这么酸还嘴硬,当下好声好气道,“一定是因为榭主你巾帼不让须眉,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两人谈话间已经到了荅焉阁,焉逢篁尘当即迎了上来,“师尊……”
他刚开口便被池鱼拦下,“如果不是什么要死人的大事情,就先放你师尊去疗伤吧。”
难得池鱼受了一堆好话甘愿放他去享清闲,泪江心自然不会推辞,乖乖地回阁内准备运功疗伤。
“你是不是觉得先前执一似乎有意放那人离开?其实我也有同感,但此事暂不宜让你师尊知晓。”
之前尹钰和幻魂落借助句芒错传送出城,焉逢篁尘、池鱼、执一随后追去,泪江心则因为伤势过重直接回了荅焉阁。焉逢篁尘无意间目睹了执一原本有机会擒杀尹钰却又给了他可趁之机逃走的一幕,后来他一直想向泪江心禀报又因执一在场有所顾忌,刚刚无所顾忌却又被池鱼打断。
“这是为何?”焉逢篁尘不解。
“执一临阵倒戈跟你师尊脱不了关系,现在情况不明告知他只是将他推人两难的境地,我想等到有足够的证据再说也不迟。”池鱼考虑周到,关系破裂往往都是由怀疑开始,何况泪江心与执一交情本来就不牢固,更需要事事谨慎。
“证据?我当时隐约听见尹钰提到一个叫少君的人,执一便有所踌躇。”焉逢篁尘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也只得到这点有用的线索,但要作为证据实在太过牵强。
池鱼皱眉,最终决定先将这事放在一边,先处理幻魂落那一班俘虏的问题。
幻魂落一朝失势身陷囹圄,声称自己只是受人挑唆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对天外城做出不利之举,言谈间更透露出他座下左司事身分可疑心怀叵测,总之就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这种前倨后恭表里不一的态度,就连一向沉着内敛的焉逢篁尘也露出不耻之色。
“幻魂落看似伏低做小,实则有恃无恐,分明是算定天外城不会拿他怎么样。”
对此,泪江心只是一声冷笑,“正道行事总是首尾两顾,即便胜券在握也不好赶尽杀绝,落人话柄,加上有尹钰这个完美的替罪羊,他也算是走了大运了。”
“难道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小竹一听意思不对,当即大叫着跳起来,“我不要!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你猴急什么!”池鱼按住他,似笑非笑道,“如果你师尊未曾在此战中受伤,我还会相信他们能安然离开,可惜……”
“榭主啊,你真是小人之心!依我一城之主的心胸岂会如此狭隘,睚眦必报。”
泪江心立刻不乐意了,他虽然伤势沉重,但闭关疗养数天已无大碍,何况他向来宽容,断不会因为这点意外就置正道的行事风范于不顾,因此信誓旦旦道,“放心,我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而且还会将其中多半的人送回,只留下几个祸首在城内做客。至于做客的时间长短嘛,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总之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就会放他们离开。”
镜湖这些年党同伐异,势必招惹不少仇敌。首脑留在城内便是群龙无首,恐怕经不起各方敌对势力反扑。等到时机成熟,剑南道势力已经重新划分,幻魂落孤家寡人独木难支,下场也不言而喻了。
池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兵不血刃就能赶尽杀绝的确是别样的宽容。
焉逢篁尘向来不会质疑泪江心的决定,何况这样的决定本就是他所乐见,因此点点头就下去处理。
只有小竹不明所以,又不依不饶地跳起来,“怎会这样?到最后还不是要放他们离开。”
“你又猴急!你师尊不是讲过要留他们做客么,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招待他们嘛。”池鱼只得眨眨眼再次按住他提醒道。
小竹眼睛扑闪扑闪总算意会到池鱼话中内涵,连忙追着焉逢篁尘去招待客人。
两人一路来到天外城关押重犯的断魂谷,谷口早有一位看似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背着药篓等待。这小姑娘乃是十二宇之一悬壶堂的弟子,因为生了一张圆圆的脸蛋十分可爱,加上大名拗口难记的缘故,被人化繁就简叫做圆圆。
圆圆时常需要到断魂谷中采药,也兼任看守谷中重犯的责任,但因为天外城素来民风淳朴,一直都没有人被关入过此地,她这个空头狱卒也当得顺风顺水。直到前几日焉逢篁尘送来一干俘虏,多多少少几十个人,欺负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才感觉到这份差事的难处。
“你们怎么才来?前几天带来的几十号人要怎样处置?先讲好,不要留在谷内,我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圆圆一见焉逢篁尘来到便不客气地先发制人,都怪他没事带这么多人来,害她最近被烦的头疼。
焉逢篁尘将泪江心的意思大概传达清楚,又跟圆圆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决定只留幻魂落和蒋有蒋肴三人,然后便进入谷中准备将其余人等遣回,小竹则在谷外继续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