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在萧府上缠了虞妙弋一天,直至萧何回来方才离去。
萧何的脸色凝重,见到虞妙弋时,也不再有柔和的笑。虞妙弋歪着脑袋,瞧着萧何道,“萧小何,怎么啦?是不是我打的你太重,叫你不开心了?你这就叫自食恶果了知道吗?谁让你昨天对本姑娘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
“并非如此。”萧何勉强支撑出一个笑容道,“今日从咸阳宫殿传来消息。皇帝驾崩了。”
虞妙弋初闻这个消息,便如同一桶冷水从脑袋顶上直浇下来,叫她的浑身都不觉间的颤抖。虞妙弋蹙着眉头,不肯相信的喃喃道,“嬴……嬴政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我离开咸阳的时候,他……他还是好好的。萧小何,你一定是在骗人!”
萧何见虞妙弋的脸色苍白了,拧着眉头道,“虞姑娘,你离开咸阳有多少时日了?”
虞妙弋怔住。她一路走过来,早就忘却了时日,但说起来,总该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她道,“我记不清楚,但嬴政一定不会死的。”
“咸阳宫殿已经发出告示,始皇嬴政驾崩。太子胡亥继位。”萧何一字一顿说了。
虞妙弋的心突突的跳着,一股强烈的坏预感冲到她的脑髓里去。她抓住了萧何,急道,“什么?胡亥继位?那扶苏呢?扶小苏呢!!”她情急之下,拔高了语调,一双曼妙的眸子里,带上了一丝雾气。
“虞姑娘,你认识公子扶苏?”萧何略微讶异的开口问了。
“快告诉我,扶苏呢?他为什么没有继位?”虞妙弋依旧急切。
“公子扶苏……”萧何的语调阴沉,顿了许久方才说道,“公子扶苏,在上郡已经自杀。”
轰!
虞妙弋的脑子里响成一片。不会的,不可能的。她只是离开咸阳宫殿很短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扶苏,扶小苏他……死了?
泪水从虞妙弋眼眶之中夺出,顺着脸颊滴落。
“虞姑娘,你没事吧?”萧何有些担心现在这模样的虞妙弋。
虞妙弋吞咽了一口,伸手擦了脸颊上泪珠。勉强带上了笑道,“不会的,这里距离咸阳宫殿这么远,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又或者是传话的人传错了。我现在就回去咸阳,我现在就回去咸阳!”
虞妙弋连说了两声,便要转身。只是脚下居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好在萧何眼明手快,拉住了她,顺势卷起了她,抱在了怀里。
萧何见虞妙弋脸上泪水,不觉之间心中有些作痛。柔声开口道,“妙弋,这事并非搞错或者传错。别的事情或许可能出错,但皇上驾崩以及公子扶苏自裁,决计不会有人开这样的玩笑。”
虞妙弋从萧何的怀里挣扎了出来。一言不发,便要向外走。
萧何又是一把攥住了虞妙弋手腕。虞妙弋回头,开口道,“你为什么抓着我,快放开!”
“姑娘现在情绪不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萧何紧锁着眉头,声音还是一样的带有磁性。
虞妙弋提起青竹棒便打。先是落在萧何的手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萧何的胳膊原本就被虞妙弋打的浮肿了,此刻一棒敲上去,更是痛的厉害。但他却是强忍着痛楚,依旧是执拗不肯放手。
虞妙弋恼火,倒转青竹棒,在萧何身上各处打了。萧何死死咬着牙齿,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妙弋,你在我府上住过,便是我的好友,我绝不会让你一人去冒险。咸阳宫殿现在危险万分,我虽不知道你在咸阳宫殿是何身份,但你若回去,必不安全!”萧何承受着棍棒之痛,死死咬着牙齿,从齿缝之间,冒出这句话来。
虞妙弋收住了手,咬了下唇道,“我一定要回去!我要去见扶苏!”
“如若你一定要去的话,让萧何陪你去!”萧何言罢此话之后,竟而是晕倒在地。虽是晕倒了,但手却依旧死死的抓着虞妙弋手腕。
一个时辰之后。萧何方才苏醒。他猛然从床榻上坐起,开口便道,“妙弋!你走了么!”直至他回头,见了坐在床榻边儿上的虞妙弋,方才松一口气。
“你躺下吧,刚才郎中过来为你开了药。”虞妙弋黯然,没有之前笑,冷漠的说道。
“我没事。虞姑娘,你真的要去咸阳?”萧何还在关心这事。
“等到你真的没事了,我会回去。”虞妙弋果断开口道。
萧何叹息了一口,紧锁眉头道,“虞姑娘,到底你在咸阳宫殿……是什么身份?你是嬴政的女人?还是公子扶苏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心头一阵阵的作痛。
“都不是。我只是……只是自幼在咸阳宫殿长大。”虞妙弋悠悠开口道,“扶苏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和你一般,也会弹琴。他那时候跟我约定,如果我肯跟他学琴,他便接受我称呼他叫扶小苏。”
虞妙弋说到此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泪水弥漫了视线。她吞咽了,努力遏制住眼泪,不叫它滴落下来。
“公子扶苏他……真令人羡慕。”萧何似乎是由衷开口说道。
“萧小何,我很抱歉把你打成这样。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脑子很乱,只想让你放开我。”虞妙弋眸子飘忽,对萧何道了歉。
“你既然打了我,自是要负责的。我可是沛县狱吏。你甩不掉我。”萧何嘴角挑起了笑意道,“虞姑娘,你要去咸阳,萧何陪你一起去。虽然我萧何不会打架,但至少我可以挡在你的身前。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虞妙弋怔了怔,才道,“你伤的这么重,不要跟我去了。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一切都已经成为定数了。你不必再说。”萧何此刻表现出出奇的执拗来,似乎完全不把虞妙弋的拒绝放在心上。
虞妙弋不再多说,只是端起桌几上的药汤。递给萧何。萧何手臂作痛,别说是自己吃药了,便是端起药碗,看上去都是颇为困难。
虞妙弋叹了一口,扶萧何坐起。便喂他吃药。
萧何近距离瞧着虞妙弋,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香味,情不自禁道,“能够让虞姑娘亲手喂药,萧何这顿打,挨的却也是值当的了。”
这本是讨女孩子欢心的话,但此刻不是时候。虞妙弋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反而匆匆喂药。那药本就没有彻底凉透,这么匆匆之下,倒是把萧何的嘴唇也烫出泡来。
萧何苦笑,自从遇这女子,似乎是连番倒霉的。尽管如此,虞妙弋身上似乎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他根本无法从中拔出自己。或许他这一生,都无法不受到她的影响了。
萧何吃完药,便躺下睡着。
虞妙弋见他睡着,便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如同她来时候一般。提起了青竹棒,离门之前,却看到那柄萧何的剑。虞妙弋犹豫了小一会,便取下了剑,斜着插在包裹里,背负在后背上。
或许再也不会回到这里,至少这把剑上,还有萧小何的影子。虞妙弋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悄声的踏出房间。躲避下人,出了萧府。
虞妙弋抬头见了月色,心里暗暗道,扶小苏你要等着我,你答应过我要教我学琴的,所以你一定不会死,对吧?等我回到咸阳,就一定可以见到你。
虞妙弋心中默默的语言没有人回答。心头徘徊起萧何的话,不觉间满心都是刺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