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陆文礼笑着点了点头,答得极为干脆,“这孩子心性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这话才说道一半,却冷不丁被陆文远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三太爷跟太祖交过手,这事儿你不知道?若不是如此,当年太爷断不会离了京城,临走前还令陆家人不得出仕……你这是给陆家招祸!”
陆文礼看着盛怒中的陆文远,吸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是怅然又是无力地叹道:“三太爷当年是尽为人臣的本分,倘若圣上记恨,陆家也不会有今天。陆家绵延几百年,为着几十年的旧事,竟到了如今这般畏首畏尾的地步?真要如此,前头就不该让外头传出话来……”说着又是一阵唏嘘。
陆文远聚了一脸郁气,被陆文礼一声接一声叹得心烦,只得皱眉恨道:“罢罢罢!你乐意提携后辈,我不拦你!六皇子妃的事儿得看圣上的决断,由不得你我妄论!”
陆文礼张了张口,见陆文远一脸不耐,显然是听不进去劝了,只得忍下满腹忧虑,闭口走出书房,头也不回地吩咐陆章:“叫二爷过来一趟!”
未时末,京城里头仍旧跟火烤似的,闷得人喘不过气来,京郊外头略好些,只是仍旧不敢往太阳底下站,那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痛。
秦文原想歇午觉,奈何又闷又热,在榻上翻来覆去没睡踏实,只得坐起来,抖着扇子胡乱扇两把,推了推闲坐在一旁看书的陆慎,嘟囔道:“爷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慎拿眼角扫了秦文一眼,见小丫头脸色微红,眼神尚有些迷茫,动作懒散地往自己跟前靠,只得丢开书,将秦文揽过来,低头吻了吻那双迷离的眸子,“不睡了?”
“热!”秦文无奈又烦闷地吸了口气,顺势往陆慎微凉的衣衫上贴过去,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慎,“闷得很。今儿没力气,不练字了……”声音软软柔柔的,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豪气。
陆慎被逗笑了,心头的柔软也漫开一层涟漪,胸口被秦文蹭着有些热,那股热流一路乱串,搅得人浑身都燥热起来。“好,今儿咱们不练字了!”声音比往常低了一分,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低哑暧/昧。
秦文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往陆慎怀里挤了挤,正要说话,怎料话了没出口,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秦文愣了一瞬,瞪大了眼睛看向陆慎,无辜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低头看了一眼。
陆慎绷着脸扣住秦文,原有些尴尬,可见了秦文这幅茫然无知的模样,心旌摇曳,胸口处莫名地添了把火,只觉得那股燥热一个劲儿地往外涌,烧得人口干舌燥,低头便含住了眼前人儿娇艳饱满的唇瓣,舌头探进去一阵辗转吸吮。
秦文被吻得头晕眼花,意乱神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是被陆慎身上的热气闷醒的,手忙脚乱地往陆慎身上抓了一把,含糊道:“闷……”
陆慎被秦文挠得心痒难耐,却还存着一丝清醒……再这么下去,他身上的火可就浇不灭了!这么想着,手上却按捺不住,隔着单薄的衣衫在秦文腰上游走,慢慢往上……陆慎眸子越来越沉,随后突然扣紧秦文的腰肢,裹住眼前人儿嘴里的甜软一阵翻天覆地的搅动。直到秦文呜咽着喘不过气来,陆慎才猛地放开秦文,眸子里泛着红丝,沉沉地盯着秦文细腻晕红的脸颊,视线微微下移,随后猛地移了开去,深吸一口气慢慢平息着体内那股欲罢不能的躁动。
秦文还有些犯晕,从陆慎怀里坐起来,垂下眼皮飞快地往陆慎腰下扫了眼,咬了咬唇,又往旁边挪了一步,迟疑又担忧地咳道:“爷这样,总不好,咳咳,不如……去洗漱洗漱?”
这忧心忡忡的语气,这丫头简直是……陆慎红着眼睛慢悠悠地看了秦文一眼。秦文眨巴着眼睛张了张口,被陆慎眼底翻涌的躁动震住了,心思转了转,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陆二爷向来稳得住,除了那次酒后放肆了些,也没像今天这般……该不会是,被人算计了?哎,可怜的陆二爷,难得长了这幅好皮相,却要防着被人算计……也不对,也得看算计的人是谁,若是个美人儿,没准儿陆二爷就将计就计了。男人嘛,对美人儿总要宽待些。
秦文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冷不丁地额头上被陆慎敲了一把,那点飞出去的心思立马回被拉了回来,满眼委屈地看着陆慎嗔道:“爷怎么又敲人?”
陆慎身上的火气散了些,低头看着眼波盈盈的小妻子,被那可怜模样逗得笑了起来,一边伸手替秦文揉着额头,一边儿摇头笑道:“爷没使劲儿!”顿了顿,见秦文眼里晕着笑意,遂又笑道,“今儿既然不想练字,你就看爷写吧。咱们这院子也该起个名儿,你说,爷写!”
秦文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极有兴致地拉着陆慎说道开来,这处叫晚枫亭,那处叫醉雨轩,直到申时末,两人才给这宅子定了名叫“沁园”。陆慎将各处的名儿一一写了,交代长安送到京城里去做门匾,这才揽着秦文一道出了屋门,往宅子后门外的竹林里头闲逛。
这会儿太阳已经偏了西,晚霞漫天,红灿灿地洒在竹林里,似水墨晕开一般,处处都透着股清雅悠然。
林子里头十分凉快,偶尔还听得见几声鸟鸣。不远处似有水流的声音传过来,秦文驻足听了片刻,靠在陆慎怀里仰头看看郁郁葱葱的竹叶,心里满满都是欢喜——这样鲜嫩蓬勃的颜色,总是让人心喜。
陆慎揽着秦文,目光落在秦文脸上,心头安然而柔软,正要开口,脸色却猛地一滞,将秦文往自己跟前揽了揽,蹙眉看向不远处被竹叶遮得几乎看不清模样的小亭子——里头赫然站着两个人影,凝神下来,隐约能听见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