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重蹈覆辙
华鸽玉走后不久。
墓园又迎来一位客人，她在辛枯草的墓前站了很久。
差不多半小时过后，她悄无声息的离去，
带走了那一束波斯菊。
3054年.郁城.宁家琥珀山庄
宁随艺认真地把一块带皮的肉切成一两寸的肉块，放入锅中焯水。
她的锅出奇的大，以至于几乎可以容纳两个人同时躺入。宁随艺的厨房中从来不缺这些稀奇古怪的厨具，她把锅放入旺火之上，火苗蹭蹭往上窜，宁随艺毫不理会，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碗凝固着的膏状物体。丝毫不担心火苗会把锅烧着。若是有厨师见她的处理方法一定会大吃一惊。
虚拟元素构成的火焰容易引燃同样由虚拟元素构成的物体，比如锅，比如人体，比如金属。当然，前提是与它接触的东西本来就由虚拟元素构成，所以一般厨师做菜的时候都会拿上制冷剂，这是唯一一个由虚拟元素构成而不被火苗烧灼的东西。看着火苗往上爬，照着它底端就喷制冷剂。而宁随艺的不管不顾，显然是不对的。
宁随艺可懒得用制冷剂，她可以用真实的火焰，和真实的锅。
壕无人性。
她把膏状物体挖了一勺放入沸腾的油锅中，看着那团膏状物体渐渐融入油中，把处理好的肉块放入锅中煸炒，大概三分钟以后，宁随艺从架子上取下料酒和酱油，分别倒了一些。然后从锅旁的小盒子里舀出一小勺盐，放入锅中。继续煸炒收干水分。接着，宁随艺拿出了一个大瓦钵，用竹箅子垫底。把肉块倒入其中，把准备好的中药也全部加入，最后倒了半碗冷水，盖上盖子，调好火苗燃烧的速度，便心满意足的离开。
客厅，辛枯草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看书，面前放着一束大波斯菊。
宁随艺笑着拿了两大盆粉末状的东西出来：“回来了？快帮我处理食材。”辛枯草问：“你做了什么？”宁随艺道：“锅里烧着红煨肉，晚上吃的。我正准备揉面，等某个不负责任的家伙醒过来之后喂她也吃点。”
辛枯草也会做菜，不过也就那样，不是太高深，基本上就是【能吃就行】的程度，她看见宁随艺拿俩盆子，也想取取经，于是问道：“你把面粉分两个盆子放，有什么道理吗？”宁随艺诧异：“这个盆子里不是面粉啊。”她指着稍小一些的盆子道。“那这是什么？”辛枯草惊异不定的看着那个盆子，她突然想起了宁随艺的代号——
“是人头骨磨成的粉末啊，把它混入面粉中做出来的东西会更好吃啊。”
饕餮。
见到辛枯草一脸见了鬼，宁随艺满不在乎的科普：“你不知道？在第一时代以前，用人头骨磨碎拌和面粉是很常见的，做出来的面包一般都特别好。”她手里动作不停，“不过虚拟大爆炸之后，好多这样的厨艺都失传了。”（19世纪的欧洲用人头骨磨碎拌面粉的确常见，科普一下）辛枯草拒绝了这一口安利：“我猜锅里炖着的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宁随艺无辜道：“从白家庄园新鲜出炉的大腿肉，上次回来用了大半，我把剩下的肉和佐料一起做了，之前炖汤的时候又扔了几根助骨下去。”宁随艺一脸兴奋，“我还没尝试过这种做法呢！肯定很好吃！”辛枯草扶额，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开始她无意识的喝了碗随艺牌·看起来很好吃·皮蛋瘦肉粥后，被路过的宁玉落脸色会那么怪异。呵呵，想必我那时候也喝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辛枯草捂脸。“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宁随艺随意问道。
辛枯草转移话题，把话题引回了自己身上：“你见过谁去自己墓前脸色会好吗？”
宁随艺转身把盆子放回厨房，无意识道：“哦，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你的墓在哪儿。”
辛枯草起身把花插入玻璃瓶中：“没有人会忘记我的墓在哪儿。”她顿了下，“VEA不是每次发政治民生政策的时候都会提到我……”宁随艺挑眉转头：“哦？提到你…”
辛枯草面无表情：“的墓地位置。”
“切。”
宁随艺从厨房出来，坐在辛枯草对面，拿起辛枯草之前翻看的书：“你最近这么喜欢翻古籍来看。”宁随艺挂上不明的笑：“想给自己洗白？”辛枯草撇嘴：“洗白？我本来就是白的好吗，哪儿需要洗。”宁随艺诡异的笑点被戳中：“只需要一双发现真相的眼睛。”
辛枯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宁随艺抢了先，她甚是诧异：“你这书哪儿找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什么猴子猪和尚的…”宁随艺抬头看她一眼：“崔同学那儿拿的？”辛枯草解释：“她送给我的，说是什么四大民族啊，还是四大明珠。”
（崔：那叫四大名著！）
宁随艺笑到：“她那儿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无力吐槽的崔：那是博大精深的五千年传统文化所造就的中华文明结晶！）“你已经无聊到看这些小说绘本了？”宁随艺道，“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多做些对社会有利的事。”
“呵，是对你们有利吧？”
宁随艺头也不抬：“说不定是对华鸽玉有利？”
“你是说顾氏时代计划？”辛枯草道。
宁随艺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我还以为你信息闭塞呢。”辛枯草叹了口气：“华鸽玉是真的打定主意了吧？”宁随艺道：“当然，珍珠还真。简一画都亲自去劝过她，可惜晚了。”充满幸灾乐祸。
“她这个顾氏时代计划也不知道到底是对她有利还是对你们有利。她现在做决定都不分是非了吗。”辛枯草摇摇头。
“你也觉得她疯了吧？”宁随艺听到厨房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转身回到厨房。
辛枯草漠然，没有回话。
“哦，冒昧的问一下，”宁随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高凡现在在哪儿？”辛枯草回答：“我死后的第二年他因为包庇叛军余党被处死了。”
“……对不起。”宁随艺无意戳到了辛枯草的伤痕“你现在还恨她吗？”宁随艺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华鸽玉？”辛枯草摇摇头，犹豫：“不能说恨不恨吧，毕竟那个时候……”
“是没有对与错的。”
【资料网.DW】
“滴——”
“【然先生】上线。”
莫筱然刚刚把号挂上暗网，准备帮宁随艺查些资料，就听见连续两声上线提醒。“滴——【夜阑听雨】上线。”“滴——【轻鸿】上线。”后者不用说，是跟着莫筱然上线的苏之羽，即使莫筱然不在的时候她也常常在暗网上查资料下悬赏。但是前者……夜阑听雨？莫筱然惊愕，这个时间，她居然……上线了？
莫筱然急吼吼的给夜阑听雨发信息：“你不要命了！你忘了你还在潜伏阶段啊。”被吼的夜阑听雨没有半分自觉：“你慌什么，你觉得我是那种冒冒失失上线的人？暗网还挂着VEA给我的通缉令呢。”莫筱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那是给你的小号风流雪月的！哎别拿这些跟我乱扯，快说，你到底要干嘛！”夜阑听雨那边很快给了莫筱然回复：“给你打掩护。“
“啥？你给我打掩护？”莫筱然傻眼了，“快快快，说清楚！”
夜阑听雨那边过了许久，才给莫筱然发来几张链接截图：“你自己看。”莫筱然点开一看，哟，大家都在讨论白家庄园的红白蓝之战呢。夜阑听雨用最显眼的颜色给莫筱然标出了几个发言。大抵都是说见到莫筱然的是白色羽翼的臂章。莫筱然恍然大悟——自己带上白色，一是做样子给简一画看，二是不想拂了离乱的面子，三来他也避开了苏之羽。但是却容易让别人误会自己与白色羽翼有什么关系——虽然真的有。他这样无疑是替白色羽翼分担了火力，定有很多人怀疑自己就是白色羽翼那个明面上“来历不明”的首领。
就原本的局势来说，他这样做的确是有必要。但是……离乱现在又反应过来了，想要弥补当年背叛的错误决定，因此打定主意辅佐简一画。那简BOSS是肯定会保离乱的，这就由不得他帮忙了。夜阑听雨此刻紧跟着他这被疑为白色羽翼首领的人上线，不仅为他分散了许多注意力，而去给他和宁随艺行事打掩护。
于是明白了夜阑听雨深意的某只江湖骗子和她聊了起来：“就这么简单？”夜阑听雨：“就这么简单。”莫筱然那边半天没有回复，如果不是没有下线提示，夜阑听雨甚至以为他已经下了。没想到那边发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颜表情：“^_^”夜阑听雨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发这个什么意思？”莫筱然：“你以为我会入了套？”
夜阑听雨：“呵呵。阿宁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一个容易令人火大的家伙。”莫筱然的毛炸了：“宁随艺还这么说过我？”不过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恍然大悟过来：“别岔开话题！！！”再次被识破的夜阑听雨终于显露本性：“哎呀卧槽！莫筱然你能不能不要戳穿！心里明白不就行了？！挂出来被小红帽那个没节操的截图怎么办！到时候又说我调戏你。”
系统提醒突兀的出现：
【DW系统提醒：尊敬的用户夜阑听雨、然先生，哎哟你们俩，我什么时候截过图啊，我如此正直从来不窥屏好吗】
夜阑听雨无力吐槽：“你敢看着我的眼睛把这话重说一遍吗？”
默默歇菜了的系统君没有回话。
“行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夜阑听雨道，“条件就是帮我查一查白色羽翼。”莫筱然疑惑：“你怎么突然对白色羽翼感兴趣了？”夜阑听雨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发过来：“你知道公孙浴兰吗？”莫筱然沉默了一下，他好像知道理由了：“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查的。”
公孙浴兰，早在华鸽玉尚未登基前就一直陪伴在离乱身边，骄纵高傲，目中无人。虽然有能力，但是容易被感情绊住脚，盲目做出决定。因此即使离乱成为了简一画身边最亲密的人，她也没有得到半分提携。
后来离乱叛出蓝色十字，被华鸽玉挖走成为第四执行长，她就跟着离乱走了。一直以来作为离乱的副手，帮助他处理事务。单就从这一层来看，浴兰的确不是表面上那么轻佻，她和苏之羽在某些方面相似，她喜欢离乱这么久，足以证明忠心。
但是……莫筱然听说，昨天离乱好像和浴兰起了矛盾，浴兰很生气，离开了离乱的白色羽翼。
乱扯。
这是莫筱然评语，他比任何都要知道他们的关系。
但是，夜阑听雨作为和他同一时期过来的人，竟然也开始关注这件事，就有些不对了。
肯定在哪儿，有问题。
问题肯定出在离乱的身上，为什么这么巧呢，突然就在这个时候…
莫筱然关掉了暗网，打开了VEA的官方页面。
——他需要一些线索。
一些证明他猜想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