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话在张若凡这儿得反过来说。
谁说男子比女强?
别看柳夏祭只是一介女流,但她可是警察的女儿,不管出于自愿还是非自愿,从小她就被柳父教授了女子防身术,张若凡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去游乐场玩,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了激烈争执,两人谁都不能说服对方,言语之争居然升级为拳脚之战,两人竟没羞没臊的在铺满泡沫地垫的游乐园扭打了起来。
那时候,观战者众多,大家都一致认为身为男性的张若凡肯定可以稳稳取胜,但结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随着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看似温柔和善、大家闺秀的柳夏祭竟将张若凡一下撂在地上,然后骑在胯下,任他百般挣扎都不得脱逃,丢尽了脸面。打那次起,张若凡重新评估了两人的角色。
如果用网络游戏作比喻的话,柳夏祭应该是一名奶量十足的牧师,大胸脯,小翘臀,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她都配得上“圣光”两字,可一旦生起气来,身为牧师的她也能挥舞手中的法杖给敌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反观张若凡,他应该是一名技能点数全用在“智慧”上的老法师,力量、体质、敏捷三项属性都近乎于零,无论多弱的杂鱼就能将他一拳打倒。
“张若凡,你这名体弱多病的老法师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抢劫犯?别骗我了!”
天色已暗,周围也越来越黑,倒是月光显得更皎洁了。不想走夜路的柳夏祭俨然将时间概念抛在脑后,除非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别说是她,就算是张若凡也别想回家!
“反正他已经跑了,原因很重要吗?算啦,我们快走吧。”张若凡随意敷衍着。
为什么脆弱的老法师可以战胜强壮的怪物?答案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老法师学会了魔法。
因为,张若凡学会了世界上最强的魔法——断罪之力。
如果那真的算“魔法”的话。
“张若凡!”柳夏祭目光一寒,毫不退让,“这几天我一直觉得你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这……哪有啊。”张若凡摇头反驳。
“还说没有,我都看见了!刚那个人被你打得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你还敢骗我?”柳夏祭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一步步向逼近,“这可不是你能做到的程度!”
“瞎说,他跑得比狗都快,一点没受伤!”张若凡一边反驳,一边往后退,可柳夏祭的步伐越来越紧,等他注意到时,他的脚后跟儿已经顶在了墙边,退无可退。
“少跟我贫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语气,柳夏祭从兜里掏出手机,将手机刺眼的亮光全都打在张若凡的脸上,咄咄逼人的说,“快给我说!不然,我就让爸爸抓你回警局!”
“呃……”
刺眼的亮光晃得张若凡一阵眩晕,半天功夫他才恢复视觉,适应了直射双眸的光线。
如果被路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吓得半死吧。往常,都是不良少年把女性按在墙角,然后用手机的亮光配合污言秽语,对其进行性方面的骚扰,可现在他们两个居然反了过来,张若凡被逼到墙角,反倒是柳夏祭一个弱女子恣意的“骚扰”着他。
偏偏张若凡是一副废柴样,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年,而偏偏柳夏祭又那么清纯,怎么看都是良家妇女,两人之间的差距再加上扯淡的台词“不然我就让爸爸抓你回警局”,实在太诡异了。
“哎。”
意识到这一点,张若凡不得不想办法让多疑的柳夏祭冷静下来。
证据,逻辑,这些是判断事实的第一要素,无数侦探小说中都把证据和逻辑奉为真理,但现实真的需要那么复杂的推论吗?
不,现实远没那么精彩。与其“用可靠的证据打消柳夏祭的疑虑”,不如直截了当“消除柳夏祭的疑虑”来的更方便吧?
“太差了。满分十分,我给你五分。”张若凡没头没脑的说。
“啊?”
听到对方的话,柳夏祭严厉的表情瞬间僵硬,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戛然而止。
“五分,也就是不及格。”张若凡重复着他的话。
“不及格?为什么?”很快,板着脸的柳夏祭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撅着嘴吧,不满的问。
“你先是利用了情报优势,从我‘打不过对方’这一突破口进行攻击,然后,你利用了黑暗的环境,用手机将光线聚在我的脸部,使我产生心理压力。从审问角度而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张若凡叹了一口气,“拜托,你的表情完全没有威慑力啊,如果我真的做了坏事,才不会理你呢。”
“威慑力?”柳夏祭迷茫的问。
“是啊,威慑力。如果你想从我嘴里得到答案,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给出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柳夏祭如是说。
“还有呢?”
“还有?唔……大概是恐惧吧?”
“没错!”说到这儿,张若凡苦笑两声,指着柳夏祭的鼻子说,“你看看你,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一点杀气也没有,如果我是罪犯,我非但不会恐惧,反而会被你吸引吧。”
因为你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所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这种话,张若凡才不会说出来。
小时候,柳夏祭的梦想是当一名像她爸爸那样帅气的警察,从那时起,她常常会不自觉的模仿爸爸的行为,让张若凡扮演罪犯,而她则扮演审问邪恶罪犯的正义化身,久而久之,儿时的玩笑居然变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特别的游戏。
柳夏祭的怪异行为大概可以叫作多虑,多疑,如果带点责备,甚至可以评价她为神经质,或者心机重,但张若凡早已习惯了她的疑神疑鬼和刨根问底,这次也不例外。
仅仅是一次“审讯游戏”,而打消柳夏祭的好奇心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游戏结束。
“唔……我没有杀气?”柳夏祭失望的眨了眨眼睛,同时咧着嘴巴,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脸蛋儿,似乎想让自己摆出带有杀气的表情,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脸蛋差点抽筋儿,只得作罢。
“明明老爸审犯人的时候就很吓人啊,哎,看来我还差得远。”她耷拉着小脸儿,满眼都是考试不及格的哀伤,沉默良久后不甘心的说,“可是,张若凡,我还是想不通刚才发生的事儿!”
“我也想不通啊。”张若凡干脆的回答,“那时候,我只是对他说,柳夏祭是我女朋友,华京市公安局大队长是我岳父,敢抢我钱他就死定了,结果他一下慌了神儿,然后我又告诉他,这条小巷入口处其实有个摄像头,他的脸早就被拍了下来……”
“然后他被彻底吓傻,被你一拳打翻了?”柳夏祭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到漏洞,说到最后居然赞同了对方的发言,质疑也变成了奇怪的抱怨,“居然又拿我当挡箭牌。女朋友什么的,已经两次了……”
“你说什么?”
“呵呵,没~~”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这一切都只是偶然。”张若凡抿着嘴唇,一副“真相不过如此”的遗憾表情。
运气,巧合——比起更为严谨的证据和逻辑,这两者才是现实中最常见的东西,就算柳夏祭再怎么多疑,她也永远都不可能挣脱“偶然”两字的枷锁。
果然,被偶然锁住的柳夏祭像泄了气的皮球,满肚子的好奇心都变成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罢了——深深为自己的多疑而懊悔,她这才注意到四周已经变得乌漆抹黑,为了避免平地摔,她索性把刚刚审问张若凡的手机当作手电筒,赶走脚下的黑暗。
“喂,你小心点!”
“呵呵,抓到你了!”
柳夏祭踮着小脚丫,小心翼翼走到张若凡身边,像孩子一样拽着他的衣角这才安下心来。
光是抓着衣角还不够,这点力道并不足以保证她不会在重力的作用下摔跤,无奈,柳夏祭只得做出更大胆的动作。她二话不说,一把搂过张若凡的胳膊,而张若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配合的把胳膊凑了过去,在确保对方抓稳后才迈开脚步。
谜底揭晓,是时候回家了。
一路有说有笑。默契的步伐是他们多年以来的磨合,为了照顾彼此的步子,张若凡刻意放慢了速度,而柳夏祭则不客气的倚着他,将身体重心靠过去,以此加快行进速度,尽量不给对方拖后腿儿。
“话说,夏祭,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走着走着,张若凡假装随意的问,“这么晚了,你不用回宿舍吗?”
“不用。”
“为什么?”
“因为,我来找你了。”
熟悉的路途,熟悉的场景,柳夏祭就这样亲昵的挽着张若凡的胳膊。
“找我?”张若凡一愣,“你找我干什么?”
“噫~~好大的口气,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柳夏祭不满的撇着嘴,放慢脚步,故意用“手电筒”晃了晃张若凡的眼睛。
“冤枉啊!”张若凡一边扭头躲闪,一边委屈的说。
“嘻嘻,开玩笑啦。”小心避开一块讨厌的砖头,柳夏祭生怕被绊倒,只好更加用力挽着张若凡的胳膊。
本就中度近视,走夜路的柳夏祭更容易摔倒,她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锁着张若凡,连胸前那对儿大白兔被挤扁了都不在意。
“你今天不是要亲自下厨做饭吗?我本想和你一起回家,结果你不在后街,打你手机也不通……所以,我就顺路来啦。”柳夏祭说。
“原来如此……”
感受着肘部传来的弹性十足的压迫感,张若凡心里很清楚那是什么,可又不方便避让,因为那样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让他显得更无耻,没办法,他只好在良心的谴责下默默享受这份送上门的温存。
心动之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柳夏祭刚刚说一起回家——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两人有着同一个目的地?
平安小区。
张氏兄妹宅。
如果柳夏祭的目的地也是那里的话。
“坏了……”张若凡暗骂一声。
白雪,还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