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去的道上。
那小宫女不禁咒骂道:“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酒月心里有些迷惑:自家姑爷贵为皇子,身份地位可不低呀……为何连一个奴才都敢欺负到头上来呢,甚至是现在主子病重,他们竟然无动于衷无动于衷……
那小宫女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地对酒月道:酒月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莫要告诉皇妃,免得她听了又要难过了……
酒月点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那小宫女附在酒月耳旁,低声道:“咱们中宫的那位啊,是个不管事的主儿,素来淡泊喜清净,如今啊,这风华殿的霓修容正值圣宠,甚是得势,所以皇上就将这后宫的事务交由她和皇后共同打理,说白了,这后宫现在就是霓修容的天下。”
酒月听了若有所思,她早先便听闻,当今皇后的父亲是两朝兵部尚书,曾随先帝出征南伐,夺取大块土地,又为皇帝出谋划策,妙计迁都。后来先帝念其功劳,将其嫡长女许给自己最得意的皇子为正妻,先帝驾崩后,太子继位,谨遵先帝遗诏,立家储家女儿储凤澜为正宫皇后。
储皇后出身名门,其父又是俩朝重臣,照理来说应该深得龙宠才对呀,为何会让霓修容抢了风头……
那小宫女又道:“再说这霓修容啊,倚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宫作威作福,这不是嘛,咱们昨日得罪了她,今日便报复到头上来了。”
“咱们九皇子不是贵为皇子么,那些奴才们哪来的胆子竟敢欺负主子?”酒月有些不解。
那小宫女愤懑地说道:“那些狗眼仗势的家伙,仰仗着上头有霓修容护着,我们家主子又无权无势,姝妃娘娘更是不得圣宠,所以那些奴才才敢欺负我们行云宫。”
酒月心里亦是愤愤不平,她紧紧地挽着那小宫女,两人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骂着霓修容的小肚鸡肠。
当她们回到清音阁时,云清歌刚喝下姜汤,安稳地躺在床上。
湘涟见他们身后并未跟着太医,心里便明白的大半。
酒月踌躇了一会儿才弱弱地道:“湘涟姑姑,方才我去太医院,那守门的奴才道今夜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在……”
“罢了,小小姐刚喝下热姜汤,正捂着被子小憩呢,待过一会儿捂出汗了,风寒很快就好了。”
湘涟心里知晓,堂堂太医院怎会没有太医值夜?那些太医不愿来行云宫,定是霓修容的吩咐。
“如此便好,若是小姐有个意外,那些奴才们定是吃不了兜着走。”酒月咬牙切齿地道。
湘涟只是笑笑,不做声。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云清歌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悠然转醒。湘涟上前将她扶起,只见她全身大汗淋漓,汗水已然沾湿了衣衫。
酒月见状道:“湘涟姑姑,小姐的衣裳都湿透了,咱们给小姐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
“主子风寒还未痊愈呢,若是现在再洗个澡,着了凉,岂不是更糟!”湘涟只道酒月年纪小,不懂这个道理。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酒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默默地立在一旁噤声,看到湘涟需要帮忙时才上前帮一把。
湘涟见这里没什么其他的事了,便让众人都退下,只留下酒月与莞婷俩人。
她让酒月取来方才用的水盆,再倒上半盆热水,找一块光滑的丝布浸在水里,然后捞出拧干。轻轻地掀起云清歌的亵衣,一处一处地擦拭着云清歌的身子,直到擦好了,才将这身汗哒哒的衣裳脱下,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出完汗后,云清歌只觉周身轻松舒适,又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一套丝滑的衣裳,心下甚是安宁,复又钻进被子里静静地躺着,睁大眼睛呆呆着望着头顶上的蚊帐。
湘涟坐在床头,温柔地望着她道:“小小姐,困了就睡吧!眼见着天就要亮了,白日早起还要去各宫里呢!”
云清歌不语,翻了个身,面朝床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湘涟是看着云清歌长大的,她就好比云清歌肚子里的蛔虫,她自然知道自家小主子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平日在家里,小小姐生病的时候,老爷夫人们皆围着她转,大夫生怕延误了病情,赶不及地开方抓药。然而如今,她白天不小心受了风寒,夜里突然发热,只有几个小丫鬟伴着她,连夫君都不在身边,亦不知去向,诺大的清音显得甚是冷清,望着此情此景,云清歌的心里自是有些不好受。
湘涟看着小小姐这番模样,着实心疼,也不明说,只委婉地道:“小小姐,后天便是您回门的日子了,到时候呀,让九皇子陪着您,风风光光地回去!”
云清歌的眼神一亮,转过身来,拉起湘涟的手,眼里露出的尽是企盼:“我许久未见到妹妹了,后日回门,若是能见到她,定要与她好好叙叙。”
湘涟轻轻地拍着云清歌的手背,笑着说:“想来那为期半月腊月节快要结束了,清溪小姐想必明日就该回来了吧。到时候啊,你们姊妹二人聚在一起好好聊聊!”
云清溪是三姨娘所生的女儿,比云清歌要小两三岁。她虽是姜漪彤所生,但是她却不似姜漪彤那般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反倒是遗传了云霁寒的三分稳重,三分沉默,她不爱说话,更不会花言巧语,只踏踏实实地做着事。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而云清溪似是要比云清歌要懂事些。她总是护着云清歌这个姐姐,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分给姐姐一大半,她对府里其他人皆十分冷淡,唯独对云清歌这个姐姐十分亲热。
所以云清歌对这个妹妹亦是十分喜爱,年幼时不懂事便罢,长大后,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她。
云清歌记得,清溪妹妹自幼便喜爱琴棋书画,虽不说样样精通,但女儿家会个几门技艺,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入了冬月,大晏国的一些大户人家、名门贵族相约在琉耘城里举办了一个腊月节,一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儿物色个合适的婚配,二来则是为了修心养性、陶冶情操,才子佳人相伴,吟诗赏花,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所以云清溪也不曾念着回家,只回一封家书道待腊月节结束了,便携着丫鬟们随同伴一起回家。
虽说同在皇城,离的也不远,但因云清歌身份特殊,俩人若是想见上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云清歌便打消了在皇城会面的念头,只待日后回门时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