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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朱淑真

宋女作家,号幽栖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州治今安徽歙县),南宋初年时在世。生于仕宦家庭,相传因婚嫁不满,抑郁而终。能画,通音律。词多幽怨,流于感伤。也能诗,有诗集《断肠集》、词集《断肠词》。

江城子

赏春

斜风细雨作春寒。对尊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澜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

昨宵结得梦夤缘,水云间,悄无言。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

展转衾裯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注释】

梨花:形容女子美丽的面容。夤(yin)缘:此处当据《广韵》释为“连”的意思。

【简析】

这是一首相思词。细腻的笔调刻画出一位思念意中人的少女内心。

谒金门

春半

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

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注释】

输与:付与。芳草:喻离人的行踪。

【简析】

在这首词中作者抒发因错嫁而婚后日日思念意中人却无法相见的痛苦之情。此情先不说破,而是以倚遍阑干来表现内心愁绪,逼出愁来天不管的惊世警句,怀人也先不说,而以莺燕占断芳春的欢乐与自己的落寞无助的失意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使本词带上了蕴幽宛曲的风味,芳草既是实景又暗用“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的典故,意味深远,回味悠长。

减字木兰花

春怨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注释】

酬:应和,一别人诗词之题材格律而咏吟诗词。著摸:撩惹,触碰。

【简析】

以低沉的笔调倾诉着对社会谴责和控诉,透露出对生命意识的执着思恋,从过复杂又深隐的人物内心的刻画,产生耐人寻味的立体美感。连续五个独字的使用尤是奇妙,独辟蹊径。

菩萨蛮

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旧颦。

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注释】

帏:帐子。

【简析】

朱淑真本人的爱情生活极为不幸,作为一位女词人,她多情而敏感。词中写女主人公从缺月获得安慰,不啻是一种含泪的笑颜。词中词人使“愁闷”

与“颦眉”分属于“新”“旧”二字。“旧”字以见女主人公愁情之久长,“新”字则表现其愁情之与日俱增。一愁未去,一愁又生,这是“新”;而所有的愁都与相思有关,这又是“旧”。“新”“旧”二字相映成趣,更觉情深。“多谢”二字,妙极。同是写孤独情怀,苏东坡在圆月上做文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朱淑真则在缺月上做文章:“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移情于物,怨谢由我,真有异曲同工同妙。此词最有兴味之所在正是结尾两句。

清平乐

风光紧急,三月俄三十。拟欲留连计无及,绿野烟愁露泣。

倩谁寄语春宵,城头画鼓轻敲。缱绻临歧嘱付,来年早到梅梢。

【注释】

俄:少顷,马上。临歧:将要分别。

【简析】

唐贾岛《三月晦赠刘评事》诗云:“三月正当三十日,风光别我苦吟身。

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命意新奇,女词人朱淑真因其意而用之于词,构思更奇。贾岛诗只是诗人自己寄语朋友,明表惜春之意。而此词却通篇不见有人,全用比兴手法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送别场面:时间是三月三十日,行者是春天,送行愁泣是“绿野”,催发者为“风光”,寄语之信使为“画鼓”,俨然是大自然导演的一出戏剧。而作者本人惜春之意,即充溢于字里行间,读之尤觉妙趣横生。

清平乐

夏日游湖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随群暂遣愁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注释】

我:复数,我们。住:同驻,逗留。娇痴:女主人公难得与男友单独亲近,一旦相会于幽静场所,遂难自持。

【简析】

全词情多而不亵,贵在写出少女真实的体验。本来南朝乐府中已有类似描写,但那是民歌。如今出现在宋时女词人之手,该是何等的勇气。道学家们虽不免诋之为“淫娃佚女”、“有失妇德”,然而词论家仍不吝予以高度的赞扬:“易安‘眼波才动被人猜’,矜持得妙;淑真‘娇痴不怕人猜’,放得妙。均善于言情。”

蝶恋花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意。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注释】

青春:美好的春天。杜宇:杜鹃。莫也:岂不也。愁:忧念。

【简析】

宋代有不少“惜春”词。暮春景色不外具柳絮纷飞,杜鹃哀鸣,暮雨淅沥,抒发的不过是作者的惋惜之情。然而,女词人朱淑真却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贴切的拟人手法,将暮春景色表现得委婉多姿、细腻动人,在宋代诸多惜春之作中,显出她自己独有的艺术特色。“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与欧阳修《蝶恋花》:“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同一机杼,而更显得深沉,垂柳系青,柳絮随春,杜宇啼声,虽然无补春逝的结局,但毕竟还属于春末的景象,还能留春少住,以潇潇雨作为无言的答复则彻底标志着春天的结束,表现出送春的无奈之情,惆怅的思绪跃然词的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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