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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紫阳殿的大火轰轰烈烈的烧了一晚上,我竟然毫无察觉。

后来发现自己的茶里被下了迷药,才至使我睡得很沉。我像一头被夺去猎物的狮子,那一片断垣残壁,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从没想过,失去她,心头血流奔涌,生生撕扯拉拧的痛楚。

那个男人,我知道,他的心里也并不比我好受多少,他原本想让我痛苦,而我也想让他痛苦,现在,我们都做到了。

“那你就痛快死吧!”

他不该不把她保护好,他不该让她这样悲惨的死去……

我疯狂的、狠狠的刺下一剑,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不想反抗了,在看到那两具焦尸的时候,他和我一样已经绝望了,甚到比我更绝望。

他要陪她下黄泉!沙邑,那个冷血嗜杀的大王子,竟然为一个女子殉情?

我心底的震憾,岂止是一点点?

恍惚间,她所有的音容笑貌,俱在我眼前交相互映,一波潮水样的悲绝,瞬息间将我彻底湮灭,天昏地暗,万物流伤。带血的剑,悄然滑落手心,轻轻摸出那枚,我亲手打造的银戒,“此生不渝”清析可鉴,如烙在心上的鲜血淋淋的誓言,它原来,并不只是欺骗。

我的尘儿,我不会让她孤单,我要追上她,向她忏悔,向她乞求谅解。

没有阻止那一把把寒光交错的刀,插入我的身体,那一刻我欢悦释然的几乎感觉不到死亡的疼痛。

如有来世,定不负君!

……

后来,我还是没有死,幸好我没死,因为她也还活着。

只是那段时间我失忆了,我只记得师父,因为他把我救活后,对我说,我是你师父。

在高高的山峰上,我会常常看到一个素衣女子站在悬崖边沿,而她的身后永远跟着一个黑衣男子,他,就像她的一个影子。

有一天,那个女子突然来到师父的洞中,她看到我,泪眼盈盈,却终究没有说什么。我平淡的心里,突然涌起奇异的激流,最终却只是木木的问了一句,“师父,她是谁?”

她走了,仿佛终于得到解脱,与另一个男子,那个黑衣男子,他们携手并肩,消失在山峦间那隐隐的云雾里。莫名的,那一刻,我的心口突然痛到痉挛,最终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我想,也许,我跟她,曾经一定有过什么纠葛吧!

奉师命回盛都,并且知道了我居然是个王爷的事实。

那条熟悉的大街,我的步履有些轻缓,记忆的碎片像十二月零星的雪花,在脑海中盘旋飞舞,却不能清析呈现。可是我的心,真的有所触动,心海波涛沉厚,一浪盖过一浪。

当耳旁闻得一声尖锐的刺响和尖叫,当我的目光触及到一个轻盈而飘忽的白色身影,那一瞬心似乎才有了系点和着落,那如断翼蝴蝶般摇摇欲坠的身子,竟美过,世间万物。眼底有笑,我飞身轻易接住她,这一抱,竟有恍如隔世的熟悉,这一抱,竟再也不想放手……

她的目光分明是同我一样,那样亲近又疏离,那样欣喜又彷徨,如此的矛盾,如此的慌张。

就是她了!

既相遇、相见,就再也不会放手,仿佛,前世就许下这样的誓言。

宫延御宴,我神情恍惚,心头眸底尽是淡泊如水的柔弱身影。

“四弟可是有什么心事?”聪慧的珞妃娘娘似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浅浅一笑,不知为何,突然想找人倾诉这相思相梦之情。“是啊,我看到一个女子,似曾相识,过眼入心,难舍难忘。”

“哦,我大晟王朝谁这么幸运,竟然让我们四王爷一见倾心?”她笑,眼角却不经意的扫向我那高高在上的皇兄。“四王爷不如描述一下这姑娘的样子,臣妾也好帮王爷打听打听。”

“她叫尘儿……”我听见那个男子宠爱的叫她尘儿。

尘儿,大晟王朝不会再有第二个尘儿……

是她,就是她!听说她便是曾与我相恋色深的女子……我难以置信,若是她果真与我曾经相恋,为何,我会这么轻易的就忘了她呢?

事实上,我真的忘记了……只有感觉记得……

假山后,我懊悔着,兴奋着,捏着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的银戒,颤抖不已。原来“此生不渝”是为她而存在。

一生的爱给你够不够?如果上天给我更的时间,我也一样会毫不吝啬,只为你。

可是,你的模棱两可,你的不坚不定,真的让我伤心欲绝。

我的错误,是否因为太爱你?还是因为曾忘记你?

为何他不能明白,我只是记忆忘了,可是感觉动还深深记的,那刻入骨髓的爱,连我也不能自由收放。

当那个男人横亘在我们中间,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不知道,我那么深爱的女子,我怎么会把她拱手让人,那样一个弥天大错,我甚至还来不及补救,她的心已经不再坚定如初了,我一直骗自己,她不会爱上他,她爱的只会是我,她是我的。

可是,后来,我连自己也骗不了……

于是,我开始恨,我开始密谋一切,我要将那个男人,及他的国家,凡是与他有关的一切通通毁灭,毁灭的不留一丝痕迹,尘儿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那腥风血雨的战场,我几乎杀红了眼,我的恨惊天动地,它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清一切,只是无止尽的毁灭。

我看到她从高高的城楼跌落,为了阻止这场战争,她毅然决然的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在那最后一刻,我想我一定是失去理智了,疯了,我看见那个男人向她冲过去,我真的疯了,拉开长弓狠狠的向她射过去,我知道,他一定会救她!有这个认识的同时,我的心也一片片的碎成粉末,因为连我也知道他们的爱已经坚韧可以为对方生死了……

我赢了这场战争,却输了她……

我怨她,不该爱上他,可是,我何尝不是在痛恨自己?

这也算是我对自己最痛的惩罚吧,他们生同寝,死同穴。而我,仍然是孤独凄楚的一个。

原来,错过的情,真的无法回头,当情缘无法回头,那些曾经的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也跟会验证,只是它验证的是一种痛!

痛也一样会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尘儿,我终于输了你,也输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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