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花似乎料到叶闻必有疑问,早就在屋里坐着,见叶闻进来,捏了一把胡子,笑道:“不错,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快。”
秦飞花只认为他是杀了一个,可是他杀了四个。
叶闻问道:“师父,洗气是什么,又或者说作用是什么?”
秦飞花说:“首先你要知道,《血生罗》它既不是一门功法,也不是秘籍,它只是一个法门,所以它既没有心法口诀,也没有招式套路,但它有修炼的方法和指标???”
叶闻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继续说:“感气,即是感知杀气,并能释放出来,我相信你已经掌握了;洗气,即是驯化杀气,为已所用,你既然已经察觉出端倪,很好,你尝试回忆一下,你是怎样把杀气融合到一起的?”
叶闻细想了一下,说:“我在融合杀气的时候,会先用真气做成筛子,经过真气的过滤,这样的话,当新的杀气融入的时候,就会像水一样,浇熄我心头的火焰。”
秦飞花深吸一口气,说:“想不到你能理解得那么深刻,那还有呢?”
叶闻往下说:“如果放任杀气自行融合,就会增强心中的涙气,而胸腔的杀念好比一颗定时炸弹,万一无法承受而爆发,那人就会彻底变成杀人疯魔。”
“什么是定时炸弹?”
叶闻沉默,这个问题,相当于火星人来到地球上,地球人问它,你怎么头上要长两条天线?(虽然火星人未必有两条天线)这种问题,在一个完全未建立过相对认知的生物上,都是难以去解答的。
叶闻当然不答,转而问道:“难道洗气的办法只有这种,那我岂不是要杀许多人?我讨厌杀人。”
秦飞花明显不信他的胡话,只是答道:“非也,为师可不是因为这个,才停留在这上面了。”
叶闻在背后竖起了中指。
秦飞花不知,继续说:“洗气的办法是“先抽后洗”,先将你的杀气抽出,再重新洗一遍,然后再去融合。”
怎么抽?
“还是用真气抽,自己去悟吧,不难。我的属性与你不同,说多了更无益。”
“那抽出来,可以不去融吗?”
“不可以,它会自动去融。”
叶闻了然,“能抽出来的杀气,一定比原来的小很多。质量有差距,大的一方拥有更大的吸引力。人也一样,我终于明白人家相亲,带一个比自己挫的人,总是更容易成功,原来道理是一样的。”
“那后面的控气、化气是什么?”
秦飞花难得不好意思,捏胡子的手停住了,说:“为师也不知道,所以就停在这儿了?”
“为什么?难得你在你们家也是当丫鬟的吗?”
叶闻的头顶中了一只手指的敲击,好痛!
秦飞花没去看蹲着地上捂着头顶的叶闻,说:“让你说胡话。《血生罗》不传外人,且无心法招式,只得口耳相传,我在学到第二道法门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族,自然是不懂后面的法门了。”
叶闻轻轻地揉着脑袋,似乎肿了一个小山包,心里暗道,这老太婆下手真狠啊,只会使用家庭暴力,这样的教育方式真是糟糕!但我为何要跟她斗嘴?我从来都是少言寡语的,难道在森林里呆久了才这样,那我的本性是?
在叶闻在对自己的人性进行追索时,却听见了《血生罗》到洗气的时候就断了,忍不住爆出一句:“Fuck!”
“你为何总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这是人话?”
叶闻倍感尴尬,只好说:“那是我在森林里学来的???我还想知道,杀气能和真气融合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秦飞花吃惊道,“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慧根。我曾经想过,或许控气之法就是融合两种气,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试问油和水怎么能相溶呢?”
“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更不能因此而否定方法的可能性。”
说罢,叶闻闭上了眼,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秦飞花原本还有点生气,任何一个人来试图改变自己固有的想法,都是一件值得生气的事情。
但现在有点不同了,周围的空气变得有点黏稠,是叶闻这个小子在压缩杀气。
叶闻的胸腔中有一道漩涡,丹田中又有一道风穴,杀气和真气想要融合在一起,说是融合,倒不如说是搅拌在一起,依然泾渭分明。但是在这一刻,这其中不知加入了什么东西,竟发生了变化。
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周围都要变成了血红色,只见一道风刃从他手中甩出,对,并非寻常的青刃,而是变异的红刃。
幸好这家伙用力过猛,门嘣的一声被风吹开,要是搞坏了这屋子,老太婆非灭了他不可。
秦飞花发愣了一下子,红刃已经破飞到院子上,那阵狂乱的气息似乎要毁掉一切的美好,毫无疑问,如果哪个家丁不长眼地走过,定会被切开两半,到时肯定是胡家的重磅新闻。在相对安好的岁月,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容易成了新闻。
秦飞花当然去追,她没有用真气去追,不是傻瓜都知道,在同一条直线上,水是追不上风的。
秦飞花着实很快,两下就追上了风,风还没跑出庭院,没有造成任何刑事或行政的毁坏。
她水属性的真气,温柔地包裹住红刃,她的真气着实牛叉,红刃有意挣扎,但是最终都逃不出水的怀抱,奄奄地熄灭了。这令叶闻更加好奇,究竟老太婆的修为去到了哪一个地步,凭他一个小小的练气期是无法猜度的。
秦飞花此刻是惊,叶闻也是惊。他发现,他耗费三日所洗的杀气,重新变得暴戾,心腔中的血红甚至比原来更加狂暴,那意味着他三天的努力是白费了,他忍不住说:“怎么会这样。”
秦飞花回到叶闻的身边,问:“怎么了。”
叶闻道出了原委,秦飞花说:“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愤怒。”叶闻说,“我在融合两种气的时候,加入了愤怒。”愤怒就像催化剂,使它们发生了化学反应,当然后面的话叶闻没说出来,说了她也不懂。
一道门仿佛将从秦飞花的面前打开,“愤怒?看来你是在融合两种气的时候,发生了变化,或许,未必要是愤怒。”
说罢,秦飞花闭眼,良久,睁开。她手上咕噜咕噜地浮现出一颗水球,碧绿色的,没有狂暴的气息,叶闻从中,仿似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秦飞花有所顿悟,准备立即去闭关。
叶闻大喊,“师父,我的问题呢?”
“不好意思,我倒是忘了”秦飞花略显尴尬,说:“融合两种气体的未必是愤怒,还可以是其他,例如是思???总之,是一种感情。你用愤怒作为桥梁,实在有违洗气的本意,所以洗再多也是白费,而且在第二法门掌握之前,不可再使融合之法,除非必死之时,但既是必死,这方子看上去也帮不了你什么,除非还有奇迹。”
她已把叶闻的发明归类于奇迹,心中感叹,我是收了一个多么妖孽的徒儿啊,那道“门”,老头儿,或许都有希望了。
秦飞花准备再次转身入屋,院子外却传来一道声音,“秦伯,侄儿胡西就有事求见。”
叶闻想到,这货肯定有个大哥,叫东成。
果然,另一道声音响起,“侄儿东成也来求见。”
两人只停留在院外,不敢踏入院中,想来师父从前也不怎么待见他们。
两次被人打扰,秦飞花难免有些气闷,哼道:“有事快说,我正赶着闭关。”
声音雄厚有力,令叶闻再次迷糊了她的性别,心想,师父这功夫,恐怕早已超出了易容的境界了吧,都能弄假成真了。
两人同时在院外肃立,说:“家中的教头,还有两个侍卫都死了,死状凄惨,都是被人生生切开的。我们听闻秦伯收了一个义子,当天他和一个家丁出去了,那个家丁也死在其中,我们是奉老爹的名来问问他,看看能否提供些线索。”
秦飞花骂道:“几个侍卫死了,有什么稀奇的?既然知是我义子,也好来打扰?”
两人嘴巴一扁,声音都苦了:“我们也不想,只是听说将军府的小儿子,也就是大姐那个未婚夫,也失踪了,最近城中也乱,胡家出了这么一桩事,就怕其中有一丝的关联啊。”
秦飞花看了一眼叶闻,仿似说:都是你惹出的事,然后对着院外说:“没有的事,这小子看城中热闹,和其他人走失了,我把他从街上捡回来,也算捡了一条命。”
外面说:“秦伯,这恐怕难交代啊。”
“那你们进来,看看这小孩像杀人的么。”
两人心喜,连忙上前,跟秦飞花问了一声好。却发现他身后蹲着一个小孩儿,正在欢快地玩泥沙,那小孩也发现了他们,炫耀般地露出了自己的作品:FUCk!
胡东成说:“小朋友,你上面彻的是什么?”
“是饼干。我请你吃好不好?”叶闻说罢,捧起了F。
东成尴尬,说:“不用了不用了,哥哥不饿。”
“你不吃,可以拿回去留着中午饭吃。我师父说,别人请你吃东西,你不吃,就是没礼貌。”
秦飞花若有其事的点点头。
东成立即苦了五官,无奈接过叶闻手中的砂砾,“我吃我吃,我留着中午饭吃”,不料衣裤无兜,只好忍着恶心将它塞进了怀里。
胡西就强忍着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朋友,你这几个饼干是什么意思呢?”
“是我发明的,叫“法克油”,向别人问好的意思。”
西就了然,对叶闻说了声“法克油”。
叶闻忍住嘴巴抽搐的冲动,不再发言,继续玩手上的泥沙。
东成西就见叶闻与一般小孩无异,更加不相信8岁的小孩能杀死教头,与秦伯道别之后,别悻悻然离去了,东成出了庭院才敢抖出了怀中的沙子。
东成一边抖一边挠,实在有点痒,他说:“传言不是说这个孩子有多神奇吗,教训了家丁的头,还组织了一堆毛孩儿在家中柴房边上搞集训。”
西就说:“传言之所以成了传言,就是真相被经过很多人的口传了很多遍,最后传成了谎言。”
东成一边挠,一边静静地看着弟弟装逼。
院子里,秦飞花实在不忍看地上还在耍泥沙的叶闻,转身回到屋中,想来有机会突破《血生罗》的第三道法门。
叶闻手中没有停下,沙子已经乱成了一滩,谁也没有注意的眼眸里失散的精芒,“愤怒吗,真是容易发生伤害的情感,而论伤害,往往冷漠才是最伤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