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李海棠来说，五岁姊妹就不小了？五岁还是上幼儿园的年龄，五岁还是上街能叫父母抱的年龄，哪里就需要到处游历了？游历什么的，游历什么时候不可以去？长大了也可以游历，为什么非要现在就去？
现在的瑞瑞，才刚离开母亲身边不久，怎么能就远行呢？
不都说，父母在，不远行吗？
以前对于冬生的那些原则，坚持，到了顾秉瑞的身上，李海棠通通不管了，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去想，到了儿子身上，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儿子那么长时间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哭，会不会闹，会不会一夜夜的睡？？着觉。
其实，她没有想过的是，或许不是儿子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儿子。
不管是谁离不开谁，反正这一刻，她是怎么都无法接受儿子要离开自己的现实的，她想过十岁儿子离开，想过十六岁儿子离开，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儿子五岁就要离开，要是知道这样，她怎么都不会去开什么女儿香，她一定天天都守在瑞瑞的身边，哪里都不让他离开。
李海棠还是不明白，而别人自然也不能明白李海棠心里的想法。
李海棠长久不说话，冬梅以为她在思考她说的问题，以为她一定会想明白的，毕竟姐姐在她心里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她安心的睡觉了。
但是李海棠却是睡不着，听见冬梅均匀的呼吸声，帮她把被子掖好，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来到了顾秉瑞的房间。
自打顾秉瑞一岁断奶之后，奶娘就没有留在院子里了。
一般人家的奶娘，因为几乎是一手将孩子带大的，所以在孩子的心里占据了很大的分量，长大后，还有许多和奶娘关系比跟自己母亲关系还好的，但顾秉瑞却是个例外。
顾秉瑞虽然小时候是奶娘喂奶，但是白天几乎都是在李海棠自己身边，所以对于奶娘，虽然也比较亲近，但也不至于离不开，所以一岁以后，李海棠将奶娘送回桐城海棠苑，顾秉瑞也没有什么感触。
一岁以后，顾秉瑞就已经一个人睡觉了，只是秋霞谁在隔壁间的小间，晚上时时过来查看。
李海棠到了顾秉瑞的院子，最先惊醒的就是秋霞。
这么晚了，秋霞见到李海棠过来很是惊讶，连忙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整理好，一脸紧张的说道：“夫人，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我将少爷叫醒？”
李海棠连忙摇了摇头：“没事，不用叫他，我就是过来看看。”
秋霞也是个机灵的，虽然对于李海棠的深夜到访很是奇怪，但却也没有开口继续问下去，只是安静的站在李海棠身后，没有继续说话。
李海棠没有进去，只是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里面。
内室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其实什么都看不见，顾秉瑞睡觉也没有什么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什么声音，可以李海棠就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海棠不说话，秋霞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是再愚钝，这会儿也看出来李海棠的心情不好了。
空气好似都凝固了一般，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半天，秋霞才慢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李海棠，见她肩膀微微发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只怕是主子哭了起来。
可是，这时候她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既然夫人没有哭出声音，想必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哭，可是，她若是不劝劝夫人，难道让夫人就那么一直哭下去？
就在秋霞进退两难的时候，感觉自己身边突然一阵冷风，然后身边就显现出一个人影。
秋霞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正要大叫，却发现来的是老爷，这才将一颗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又按下，微微一福，轻声退下了。
李海棠哭了半天，都没有感觉到身边的异样，因为是睡下再起身的，身边连条手帕都没有，好不容易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哭着哭着就觉得不舒服起来。
而身边的人，却仿佛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样，在她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同时，就递过来了一方手帕。
李海棠顺手接了过去，就发现手上的手帕看起来好像很眼熟。
这不是永嘉的吗？为什么会在秋霞手上？李海棠一脸迟疑的转首看向秋霞，才发现，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顾永嘉。
顾永嘉眼里满是焦急，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穿的那身，一看就知道还没有洗漱，想必之前虽然被赶出去了，但却一直守在屋外，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她来了这里。
本来已经稍微平复一点的心情，这会儿又觉得委屈起来，特别是顾永嘉将她的身子往怀里一带，感受到永嘉身上的温度，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因为害怕惊醒孩子，顾永嘉一把将她抱起，几个起落，两人就出了顾秉瑞的院子。
因为两人的房中还有冬梅在，两人也并没有回房，顾永嘉抱着海棠来到了后花园的观景亭。
才是初秋，晚上倒也不凉，晚上花园还亮着几盏灯，朦胧的夜色很是撩人。
顾永嘉因为怕凉着海棠，自己坐在石登上，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李海棠这会儿只顾着委屈和心酸，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双手环住顾永嘉的腰，直到将他胸前的衣襟都已经哭湿，才慢慢收声。
顾永嘉也没有劝她，只是轻轻的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慢慢的抚摸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力道均匀，不轻不重，拍得李海棠瞌睡都快来了。
哭了半天，负面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李海棠才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说道：“永嘉，你说瑞瑞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今天我见他说要出去时，眼里满的兴奋，根本就没有舍不得。”
顾永嘉听到她说的这话，有一时间的愣神。
还以为海棠是因为舍不得孩子，所以才会情绪低落，没想到，她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孩子没有舍不得她，她这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