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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鹤舞香兰(9)

小人鱼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艾娜却不禁心想:这个糊涂虫,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明白。

忽地雷斯特想起一事,向小人鱼问道:“对了,灵儿。你刚才使的绸带是从哪里找来的,还真是及时啊。”

小人鱼脸一红,扭捏地小声道:“那是人家的腰带。”

“啊,啊。”雷斯特一脸尴尬地转头四顾,岔开话题道,“这个,艾娜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走啊。”

这句话倒是问对了,小人鱼也道:“是啊,我们好像已经迷失方向了。可怎么才能回到刚才的小路上呢?”

艾娜微微一笑,道:“没事,我早想到了。”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人形的木偶,木偶的一只手平举,指着一个方向。“这是指向人,它内部的机括能够在你每次转方向时都进行相应的调整,只要你定好了初始的方位。它就能始终指向那个方位。”艾娜左右转动着木偶。木偶的手臂随着艾娜的转动进行着反向的旋转。手臂始终指着一个方向。“在我们离开小路的时候,我已经设定好了。所以,只要我们沿着它指的方向走,就一定可以回去。”

在艾娜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回到了原来的小路上。正要继续前进,忽地,雷斯特好像想起了什么,道:“等一下。”然后向着刚才九头蛇出现的方向纵了出去。

艾娜不禁急道:“雷斯特,你去干什么?”

然而雷斯特却没有回头,很快隐在了雾中,只有他的声音飘了回来:“就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雷斯特的身影又出现了。几个纵跃,回到了小路之上。

这次,雷斯特的怀里鼓起了一大块,好像还在动。

灵儿不禁奇道:“雷斯哥哥,你胸前是什么东西在动?”

雷斯特还没说话,却听得“喵”的一声,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他的怀里探了出来。

这个小脑袋长满黄色的茸毛,脑门的部位稀疏的几缕黑毛构成了一个花纹的形状。看见了艾娜和灵儿,似乎是有些怕生,小家伙喵喵叫了两声,又缩了回去。竟是一只小猫。

雷斯特笑道:“就是它了,刚才九头蛇攻击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在灌木上有什么东西。这不,我一回去就看见它正挂在一枝树杈上,正可怜兮兮地叫呢。”

艾娜不禁微微一皱眉,道:“这迷失之林中怎么会有小猫?”

雷斯特仔细地将小猫纳入了怀里,笑道:“这有什么重要的,反正是只蛮可爱的小猫。”

艾娜摇摇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漫长的迷林也终于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当跨出浓雾之林的时候,一座刀削般笔直耸立的冰峰屏风一般地挡在了面前。平滑如镜的峰壁映着身后迷林暗淡的光线。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当站在山底抬头望去的时候,只见壁立千仞,几乎无法看到顶端。

“好高啊。”灵儿不禁叹道。

“可我们一定要翻过它。”艾娜平静地道。

雷斯特三人倚着冰岩间微小突起和凹陷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纵然是雷斯特和艾娜等都略通御风之术,在这冰岩上却也是异常艰难。

也不知攀登了多久,大家都不禁有些气喘。抬头望去,却依然是望不到尽头,再往下看去,已是隐在了雾中。

忽地,艾娜停了下来,对雷斯特和灵儿道:“你们觉不觉得奇怪,照理我们早应该到达峰顶了,可怎么还是望不到头?”

灵儿道:“我觉得我们好像根本就没有动。”

雷斯特也点头,三个人显然都有同感。艾娜不禁心中一动,从腰间拔出了短剑,在冰岩上划了一道。

奇事发生了,那道划痕竟然在缓缓地向上升去。雷斯特不禁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艾娜神情凝重地道:“只有一种可能,这冰岩也在生长。我们爬了一千丈,而冰岩也生长了一千丈,所以我们几乎就没有动。”

“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也到不了顶?”灵儿惊道。

“我们上升的速度只有快过冰岩生长的速度,才能够到达峰顶。所以,”艾娜一边说,一边已开始了攀登,“我们决不能停。”

本来就难于攀援的冰岩,对他们三人就变得更加艰难。雷斯特、艾娜和灵儿全力运功,加快攀登的速度。虽然用不了多久就感觉到气息不匀,可是谁也不敢停下来。

也许是急剧的动作触动了雷斯特怀里本来已经睡熟的小动物。小家伙在雷斯特的怀里开始不安分地乱动了起来。也许是想要透透气吧,小家伙拼命地从雷斯特的怀里探出了小脑袋。

“别动。”雷斯特的两手都攀在了冰岩上,无法去顾及小动物,只急得叫了出来。

可小家伙似乎是听不懂雷斯特的话,竟然从雷斯特的怀里跳了出来,站到了一块冰岩的突起之上,欣赏起了风景。

雷斯特一只手运力勾住冰岩,勉强腾出另一只手,想去抓住小猫。可小猫似乎是还没玩够,竟向后缩了两步,躲开了雷斯特的手。

“小猫咪,乖,来吧。”雷斯特一边柔声地安抚着小动物,一边再次伸出手去。

可小猫仍旧是不愿回来,继续地向后退去。猛然间,小猫在冰岩上一滑,竟跌落了下去。

“啊”的一声,雷斯特惊叫了出来。

再往下看去,却见小猫跌落在了身下数百丈的一处冰岩上,正在绝望地叫着。

雷斯特向艾娜道:“艾娜姐姐,你们等我一下。”然后向着小猫所在的方向去。

冰岩陡滑坚硬,无处借力。向下去比向上去更为艰难,然而雷斯特还是接近了小猫所在的冰岩。眼见还有数尺,可突然间,冰岩竟发出一声响,断裂了开来。小猫在半空中四爪乱挥,终于又勾住了一处突起。这一次,竟比刚才又远了数百丈。

艾娜不禁叫道:“算了,雷斯特,别管它了。”

雷斯特犹豫了一下,却道:“不行,我不管它,它会冻死在这里的。”仍然向下而去。见雷斯特如此倔强,艾娜也不知说什么好。

雷斯特终于再次接近了小猫所在。这一次,雷斯特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小家伙的下方,然后一只手托住小家伙的身体,将它举到了胸前,呵呵笑道:“小家伙,这回你可知道厉害了吧。”

笑声未落,忽然间,小猫的身体亮了起来,化作一团耀眼的白光。整个冰峰,整个世界也跟着化作了白亮的光芒。艾娜、雷斯特、灵儿几乎在同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斯特恍惚间恢复了知觉。不知道身在何处,四外是一片黑色。眼前几十步的地方,一个绿色的光球正在泛着柔和绿光,照亮了眼前不大的一片空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斯特不禁有些发呆。

忽地,那个绿色的光球中传出了一个柔和的声音。

“欢迎你,圣灵法印的传人。你能够不伤害攻击自己的雪狮,也能够不惧艰险地救助小生命。你有着一颗慈悲和温柔的心,你已经具备了接受水之灵力量的资格。”

“什么意思?什么圣灵法印的传人?为什么我要接受水之灵的力量?”雷斯特一片茫然不解。

那个声音道:“那并不重要。你过来吧,我将水之灵的力量传授给你。”

雷斯特心中迷惑,却不知为什么,还是向着那个光球走了过去。就好像有一种什么力量驱使似的,他走到光球之前,伸出手向着那个光球抓了过去。

忽然间,绿色光球中的光焰猛地晃动了起来,那个柔和声音骤然间变得严峻和急促。

“不,你不是圣灵法印的传人,你的心中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我要毁灭你。”

绿色的光球中射出一道强烈的绿光,照在了雷斯特的眉心之上。雷斯特想躲,可是他的身体就好像被那束绿光定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得。强烈的光线就好像射穿了他的大脑,在猛烈地灼烧着他的神经。雷斯特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来。雷斯特的身体在不断地变换着颜色,红色白色绿色等各种颜色在他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不断地变换着。

雷斯特很快地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里泛出了一层淡银色的光芒,缓解了那道强烈的绿光。他只是在恍惚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两个声音的对话。

“风之灵,你明知道他心中隐藏着黑暗和邪恶,为什么要保护他?”

“但那并不是真正的他,他只是被邪恶力量暂时覆盖而已。”

“可是,那股邪恶正在控制着他。”

“尘埃无法永远掩去光明。就让我们唤醒他本来的心吧。”

......

雷斯特终于昏迷了过去。“我这是在哪里?”艾娜不禁自言自语道。

这里好像是某一处山林中的农田,眼前一片绿色的麦苗好像才刚刚播种。远处的山冈上,一处农家正在冒着袅袅的炊烟。

然而却看不到自己的身子,自己好像变成了透明的。虽然有感觉,有意识,却没有了身体。

“这是五百年前,只有灵魂才能回到过去,所以你看不见你的身体。”

忽然,一个淡淡的光影出现在艾娜的眼前,依稀间艾娜勉强辨认出是一个少妇的影子,但是面目却无法看清。

“你是谁?”艾娜问道。

“我是绮罗。”

“什么?”艾娜惊道。

“我本来将我的灵魂锁在了青冥佩中,借助水灵圣殿的力量,我才能告诉你一件你必须知道的事。”

“什么事?”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你并不情愿承受圣王后裔带给你沉重压力。”那光影叹了一口气道,“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你并不真正是圣王的后裔,虽然你身上流着圣王后裔的血。”

“什么!”艾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是的,所以我才带你来到这五百年前,让你亲眼看一看事情的经过。”

光影慢慢变淡。艾娜急叫道:“等一下,你说清楚再走。”可光影已然消失了。

艾娜的心里不禁充满了迷惑。

这时,一个少妇沿着麦田的丘梗缓缓走来。她的身上穿着淡青色的土布衣服,脚下穿着破旧的草鞋,脸上沾染了不少的灰泥,可依旧掩不去她照人的容光。她的手边挎着一个竹篮,里面盛了不少蘑菇、木耳一类的东西。她一边走,一边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轻笑了起来。

“小宝贝,我总算采到了七星菌,这下你就永远不会再气喘了。”

虽然形容有些憔悴,可是她的笑容却仍然灿烂如百花齐放。

少妇沿着丘埂,一直向着远处山冈上的农家走去。艾娜就好像被一股风推动一般,也随着那少妇飘去。

渐渐地,一座竹篱环绕的农家已经在眼前了。少妇扣动着竹篱的门,叫了起来。

“琼斯大叔,詹尼婶婶,我回来了。”

小屋中无人应声,少妇推开了门,跨进了小院。忽地,少妇停住了脚步,吸了一口气,强行止住了想吐的感觉。

小院中一点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因为所有的鸡和狗都在前面小屋的墙上被钉作了一排。在最中间的地方,一对胸口破开了大洞的农夫和农妇,也被钉在了墙上。

血一滴滴地滴在了小院的地上。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几欲作呕。而在距离这钉作一排的人畜之前数步,一个青衫人背对着少妇,正悠然自得地轻摇羽扇,就好像正在欣赏一幅精心绘制的杰作。

似乎是知道了有人走了进来,青衫人缓缓回过了身,对着少妇微微一笑,道:“绮罗公主,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绮罗面色不变,道:“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慧心,你到底是魔族的哪一位高人呢?”

青衫人鼓起掌来,笑道:“不错,真不愧是绮罗,这时候还这么镇静。我还以为你一开口就会问,‘我的孩子呢?’”

绮罗静静地道:“我正要问,我的孩子呢?”

“在这里。”青衫人手一招,两个一袭黑衣的魔族剑士从小屋中走了出来,他们每人手中抱着一个女婴。青衫人哈哈笑道:“凯斯洛和你做了一出好戏,可惜的是,我太了解凯斯洛了,他绝不是做得出那种事的人。”

“你还真了解他。”

青衫人笑道:“你们人类不是曾经说过,敌人更了解自己吗?”青衫人伸手从两个手下的手中接过了两个女婴,又道:“可是,我还真是不大了解你。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求我放过你的孩子呢?”

绮罗淡淡道:“我求你,你就会放过她吗?”

青衫人摇头,他脸上的神色忽然间充满了恨意。

“不会,当然不会。这些年来,你让我吃尽苦头,你让我丢尽颜面,你让我成为别人的笑柄。”青衫人脸上的颜色就像他身上衣料的颜色一般,青得刺眼,“你说,我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在两个女婴的红苹果一般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可这笑意看上去却显得阴森而恐怖,“多可爱啊,我不知道哪个是你的孩子。我就只好都留下来了。我要在你的面前让她们一点一点地死,我要让你的心疼死。”

绮罗脸上的神色终于开始了急剧的变化。

“就因为你,这两个小家伙可以多活片刻。可也是因为你,她们死得就会更痛苦。你说,他们是应该感谢你呢,还是应该憎恨你芽”

绮罗怒道:“慧心,你恨我是应该的。你杀了我就是,你不要折磨无辜的孩子。”

青衫人笑得更欢畅了。他将手中的一个女婴交给了身后的黑衣剑士,将另一个女婴抱在了手里。

“到底哪个是你的孩子呢?我看这个有点像。嘿嘿,不过我马上就可以得到结果了。”

青衫人轻轻地解开了女婴的衣襟,露出稚嫩的肌肤。青衫人举起一只手,伸出一指,指尖上瞬间冒出了黑色的云气。青衫人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绮罗,而手指则缓缓地移向了女婴的胸前。黑色的云气接触到女婴的肌肤,女婴的肌肤立时开始溃烂。

女婴痛苦地哭叫了起来。

“不,不要!”

绮罗哭叫着扑了上去,然而却被青衫人轻轻一掌击了出去。

青衫人笑道:“看来这个女婴是你亲生的了。连沉着冷静、千军万马无以动其容色的绮罗也这么激动。看来她真的是你的孩子了。呵呵,不过,这么快就有了结果,我还真是觉得有点无趣。”

绮罗猛咳了两下,“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然而这口血一喷,绮罗反而平静了下来。

“慧心,你真的不肯放过我的孩子吗?”

青衫人摇头。“不行。”

“就连圣灵法印的秘密也换不回我孩子吗?”

“什么芽选”青衫人脸上骤然动容。

绮罗点点头,道:“只要你把孩子还我,我就告诉你。”

青衫人笑道:“当然可以,这又有什么不可以。我现在就把她还给你。”青衫人将手中的女婴交到了绮罗的手里,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绮罗爱怜地将孩子抱到了怀里。女婴的胸口仍在不断地溃烂,女婴的气息已经成了微弱的一线。绮罗眼里的泪珠合着嘴角的血珠一同滴在了女婴的脸上。可女婴却恍如没有感觉一般。

“我把孩子给了你,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青衫人催道。

“好的,我告诉你。”绮罗忽地抬起了头,“你凑近点。”

青衫人跨近了两步,将耳朵凑到了绮罗的嘴边。

“圣灵法印,就是......”绮罗猛地咳了两声,忽然间一口鲜血恍如利剑般地喷了出来,血剑尖带着嗤嗤的骇人声响,直刺青衫人的耳朵,直欲穿脑而过。

然而青衫人好像早已料到了一般,身形急退,血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身形。青衫人数步一退,一面淡青色的光盾骤然在身后成形。“砰”的一声,震散了绮罗的血剑。

青衫人缓缓转身,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和我玩花样。可是,我还是陪你玩,这样才有趣。”

青衫人笑声未落,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响。身后小屋的墙壁猛然间破了一个大洞,一道粗如巨树的白色光柱骤然射出。那两个黑衣的魔族剑士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已经气化成烟。

青衫人猛回头,一面巨大的青色光盾瞬间形成,挡住了那道光柱。然而哧哧声响中,只不过片刻,光盾就已经破碎。

青衫人身形急闪,光柱正刺在了他的左肩上。青衫人一声痛叫,身形骤起,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远处。

而从那面穿了一个大洞的墙壁中,一个一身白色神官袍,风神俊朗的中年男子一手抱着一个女婴,缓缓走了出来。

艾娜看见这个男子,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爷爷。”然而绮罗和那个白衣男子却根本没有听到。

绮罗抑制住了胸口翻涌的气血,勉强笑道:“表哥,我就知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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