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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战神武学(7)

柳长风仰望着夜空,目光变得无比深邃,缓缓说道:“柳长风在她的心中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直到有一天,梦灭了,她自然会感觉到这世上只有你小泥儿才是对她最好。”

莫泥儿一拳击在身旁的树干上,沉默半晌,缓缓转过头来,说道:“我在‘藏剑山庄’不过是一个杂役,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人家大小姐呢?这一点,小泥儿也有自知之明!”

柳长风倏地自座上站起,走到莫泥儿的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英雄不论出身低,你要记住,做人千万不要看不起自己!”

莫泥儿闻言,心中一震。

却听柳长风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年纪虽小,却也胸怀大志,绝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杂役,是不是?你连这一点小事都不敢去面对,将来又怎能做惊天动地的大事?”

莫泥儿不觉热血沸腾。

姬采棠离开莫泥儿所在的小杂院,连越过几重院落,一路上满怀心事,想道:柳大侠既然也不认识柳三少,看来也只好依照小泥儿所说,暗地里离开“藏剑山庄”,到江湖中去寻找他的踪迹了。

十年来,柳长风与龙门落日崛起于武林,声名如日中天。姬采棠虽然贵为“藏剑山庄”的三小姐,却也同武林中那些正处于花季少女一般,心里有一个美丽的梦,而那最富有传奇色彩、行踪飘忽不定的三少爷柳长风就是她梦中最美好的憧憬!

在几个时辰之前,大姐姬素语对她说,这个柳三也许就是当今名满天下的柳门三少爷柳长风时,她便笑道:“怎么会是柳三少呢?难道就是因为他们都姓柳,排行又是第三?这样的事情很多,你知道吗?前面镇上那个打铁的胡麻子,现在也改名做‘柳三少’了。”

这个柳三的武功虽然不错,却欠缺几分威猛、豪迈,整个人懒洋洋的,论相貌也不甚俊伟,哪里是名满天下的柳三少啊?一定是见了人家的名头响亮,索性也跟着人家姓了。

咦,这人真是俗气!

她一路之上,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中已回到了后院。

这里乃是“藏剑山庄”之重地,凡外人未经许可,是决计不能进入的。

姬采棠走进后院时,却听到一阵对话的声音。

声音是从左首数丈开外传来。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二小姐,这么晚了,你们还是回去吧,庄主是决计不会见你们的了!”这人的声音又尖又细,正是本庄护卫之一,人称“急风剑”的封玉良。

封玉良的声音刚落,却听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厉声道:“姓封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挡我的驾!你不要忘了,谁才是这里的主子!”

这个声音对于姬采棠,更是熟悉至极,她心中不禁一震,暗呼道:二姐!

原来,“藏剑山庄”之中,除了庄主姬素语与三小姐姬采棠之外,还有一个排行第二的姬凤巧。

几年前,姬凤巧与大姐姬素语发生了一场争执,姬素语一怒之下,将姬凤巧与其夫“雪花神剑”宗子龙逐出山庄。其中的缘由就连她们这个胞妹也不清楚。

姬采棠听到二姐的声音,心中一惊,迅速闪至右首屋后的阴影里,悄悄地探出头来,向前望去,只见二姐夫妇正与山庄的护卫“急风剑”封玉良对峙着。

与封玉良并肩而立的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汉子,此人姓罗名津,原本是武当门下的一个俗家弟子,三年之前投在“藏剑山庄”做一名护院。

姬凤巧一袭粉红色衣衫,曲线玲珑凹凸,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雪花神剑”宗子龙是有名的美男子,白衣飘飘,腰悬长剑,自有一种儒雅风流的气质,但举手投足之间,却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

令姬采棠感到惊讶的是站在二姐夫妇身后的几个高高矮矮的人,她认出了其中的两人,位于右首那矮胖的中年人就是镇上“四全酒楼”的聂掌柜,聂掌柜身旁那瘦高汉子则是“凤阳钱庄”的东家赞舒天。姬采棠奇道:聂掌柜与赞老爷二人皆是本地的名流,为何深夜到访呢?他们与二姐夫妇又有何关系?

心念至此,目光又落在当中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袍中年人身上,她的目光甫一触及那人,那人的嘴角忽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两道阴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这边投来,姬采棠浑身上下顿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那人的目光能穿透自己的衣服一般。

封玉良面色一沉,大声说道:“二小姐,你知道我们做护院的,向来只听令于庄主一人,况且在几年前,你已经被庄主逐出本庄,没有庄主的命令,你是不能踏入山庄半步!”语气之间,强硬至极,显然是没有退却的意思。

姬凤巧怒极而笑,说道:“好极,好极,我姬凤巧离开‘藏剑山庄’不过区区四五年的光景,竟连庄内的一只看家护院的狗也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雪花神剑”宗子龙笑道:“凤巧不能这么说,封兄安于本分,尽忠职守,宗某是佩服至极。只是,封兄须得想一想,凤巧当年与庄主之间虽有所误会,但她们到底是同胞姐妹,怎会有一生一世的仇恨呢?”

封玉良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显然心中有所动摇,半晌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二小姐及众位暂退出山庄,待封某请示庄主之后,明日定给你们一个答复!”

宗子龙叹道:“本来,我们也不愿在这时来打扰庄主休息,只不过为了‘藏剑山庄’的生死存亡,我们夫妻二人才贸然前来山庄,向庄主通风报信。”

封玉良与罗津不禁闻言变色,齐声惊呼道:“什么?”

宗子龙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罗津,问道:“这位兄台倒是面生得很!”

封玉良说道:“这位是罗兄,原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三年前才进入山庄,宗兄自是不识得了。”

宗子龙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拳出少林,剑出武当,罗兄原来是武当派的高手,失敬,失敬!”

罗津道:“不敢,罗津见过宗爷!”

宗子龙笑道:“好说,好说。”说着向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此事至关紧要,本来是不宜告知二位,只是二位既是庄主得力的心腹,事先知道了,也是无妨!”

封、罗二人闻言,靠拢过来,说道:“宗兄请讲!。”

宗子龙细声道:“二位可知道,今夜将有人夜袭本庄?”

二人脸色一变,封玉良问道:“谁竟敢对本庄不利?”

宗子龙低声笑道:“是我。”

二人闻言,心神不禁大震,立时感到不妥,却已是迟了。他们的身形几乎同时一震,接着,又听见自己胸骨的破碎声,一股阴寒之气以排山倒海之势直侵往心脉,张口欲叫,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倒落尘埃,然后再也不知道了。

论武功,封玉良与罗津二人较之宗子龙何止相差一筹,但宗子龙若要正大光明地取封、罗二人之性命,也绝非易事。宗子龙举手投足之间,连击毙“藏剑山庄”的两大护院高手,不禁面露得意之色,躬身向那白袍中年人道:“启禀颜护法,属下已为您扫清路障了。”

那长发覆面的白袍中年人正是江南柳家总护法“青面兽”颜回。

“青面兽”颜回发出一串森寒至极的笑声,沉声道:“宗兄果然是心狠手辣,连昔日一起共事的兄弟,也能骤下毒手!”

宗子龙不禁面露惭色。原来,他未与姬家二小姐姬凤巧成婚之前,也同封玉良等人的身份一样,不过是“藏剑山庄”一个小小的护院,与封子良更有兄弟之谊。今日却不顾昔日之谊,骤下毒手,这等行径,即使是江湖中的黑道中人,也甚为不耻。

宗子龙心中的不安却是一闪即逝,厚颜说道:“所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何须拘此小节!”

“青面兽”颜回笑道:“宗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唉,你待在这小小的‘藏剑山庄’,原本就是太委屈了,改日颜某定在大少爷面前力荐宗兄。”

宗子龙喜形于色,躬身说道:“多谢颜护法的提拔,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为江南柳家的宏图霸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颜回大笑道:“说得好!”目光投向姬采棠隐身之处,冷然道:“屋后的朋友,请出来吧,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姬采棠心中一凛,缓步从暗影中走出,冷哼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藏剑山庄’有何不轨?”

“青面兽”眼中掠过一抹杀机,沉声道:“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她是谁?”

姬凤巧娇笑道:“启禀总护法,她就是妾身的三妹采棠。”说话间,扭着细腰,向前款款行去,又说道:“三妹,几年不见,你可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

姬采棠“呼”地拔出佩剑,厉声说道:“你别过来!”

姬凤巧果然在她身前数尺之处驻足下来,吃吃笑道:“怎么啦?我们姐妹俩多年未见,妹妹就这样对二姐吗?”

姬采棠大声道:“我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二姐。”

姬凤巧一怔,尖声笑道:“好,连你也不愿认我,我也无话可说了,你们既然对我无情,我便对你们无义。”

姬采棠目中露出忧伤之色,说道:“你又何曾对我们有义呢?你们这番领着外人进入庄内,能悄然无声地到达内院,一定全是你们夫妇的功劳吧?”

姬凤巧木然道:“不错!”

姬采棠道:“除了封大哥、罗大哥二人,还有多少对本庄忠心耿耿的护院和下人命丧于你手?”

姬凤巧目光投向无尽的夜空,冷然道:“从进山庄的大门至内院,一共经过了四院六条长廊,与我们遭逢者计有冯小匀、阿波、唐老实、穆氏双杰、封玉良等十七人,他们都是死于我们夫妇二人手中。”

姬采棠脸色在月光下更是苍白如纸,颤声道:“你们竟如此歹毒,连这些下人也下得了手?”

姬凤巧笑道:“是啊,他们见到我的时候,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二小姐’,我却乘他们毫无戒心的时候,出手取了他们的性命。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是在埋怨二姐心狠手辣,是不是?嘿嘿,我这样做,全都是你们逼出来的!”

姬采棠大声叫道:“你胡说!”

姬凤巧吃吃笑道:“我没有胡说。当年姬素语不念及手足之情,狠心将我与你二姐夫逐出‘藏剑山庄’,浪迹江湖,过尽颠沛流离的日子,为的是什么?就为了独霸后山密室内的宝藏和战神武学!”

姬采棠摇着头,说道:“没有这样的事,没有这样的事!”

姬凤巧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当年,那间藏有战神武学的石室,我也曾偷着进去过,那石壁上记载的武学口诀,只要能参悟其中一二,便终身受用不尽了。哼,可是姬素语那贱人宁愿让外人去研习那石室之内的神功绝学,也不愿我这个同胞姐妹在那石室中待上片刻。”

姬采棠道:“这些事情,我怎么全然不知?”

姬凤巧冷道:“三妹正值豆蔻年华,整日里就知道胡思乱想,做着春梦哩!哪里还顾得这些事情?你且用点心思去想一想,这些年来,姬素语以观摩刀法为名,暗中招揽了多少武林各派的刀法名家到我们山庄。我们‘藏剑山庄’以剑为名,祖上传下来的都是剑法,姬素语何以对刀道有如此大的兴致?”

姬采棠心中一沉,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在为大姐醉心刀道一事大为不解,听姬凤巧说到此处,心中也暗道:是啊,大姐为什么对各派的刀法有如此浓厚的兴致呢?

姬凤巧续道:“那是因为在后山的密室石壁上记载了一篇奇奥的文字,正是一套武林中最为上乘的刀诀。只是这套刀诀深奥难懂,非寻常之人能够领会其中的精义,姬素语就将这些江湖中的刀法名家引至那石室之中,助她与那老妖婆共同参悟这套上乘刀法奥妙。”

姬采棠异道:“谁是老妖婆?”

姬凤巧笑道:“莫非三妹已忘记,当年我们还有一个姑姑来着?”

姬采棠惊呼道:“是她!”

姬凤巧道:“不错,当年她为了夺回‘藏剑山庄’的‘轩辕神剑’,为爷爷报仇雪恨,不惜施出美人计去对付千千岛主莫依,事情败露之后,一夕之间,性情大变,连满头的黑发也变白了,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后来,她将庄主的宝座让于姬素语那贱人,江湖中传言她已经死了,其实,这老妖婆一直躲在那石室之内参悟石壁上的上乘武学。”

姬采棠叹道:“我也是姬家姐妹,庄中有这么多的秘密,我竟不知道,真是可笑至极!”

姬凤巧冷笑道:“在本庄之内,你所知道的事还不如那宁老头多呢!三妹,那贱人如此对待我们,不如你我两姐妹联手,共奔前程?”

姬采棠淡然道:“虽然大姐瞒着采棠,但她对采棠却并无半分不好,我怎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二姐,你回头吧!”

姬凤巧目中倏地掠过一抹浓浓的杀机,向前逼近两步,柔声笑道:“二姐对你说了这么多,也半点改变不了你的心意?”

姬采棠道:“二姐,纵是大姐有何等对不起你,你也不应该联合外人来对付本庄,你回过头去看一看,你身后那些人,个个都不怀好意!”

姬凤巧冷笑道:“我怎样行事,也须得要你这小丫头来教吗?好叫你得知,二姐早已投在江南柳家的门下,凡事都有江南柳家撑腰。姬素语当年既然将我逐出‘藏剑山庄’,今日我就回来讨回我应得的东西。”

说话之间,已逼近姬采棠的面前三尺许,姬采棠急忙往后退出两步,横剑于胸前,大声说道:“二姐,你这样做,分明是引狼入室,我决计不会让你得逞的!”

姬凤巧笑道:“我姬凤巧早已被逐出‘藏剑山庄’,现今还有什么顾虑?三妹,只要你答应与二姐一起对付那贱人,我们仍是好姐妹,二姐决不会亏待于你!”

姬采棠剑尖一颤,在身前划出几道剑花,厉声道:“你不必再费唇舌,采棠不会答应你的!”

姬凤巧面露杀机,沉声说道:“那你是要与二姐为敌了?哼,你那点微末技艺,又怎是我的对手?”说完,右臂划出,伸手向姬采棠的长剑抓去。

姬采棠心知这位二姐的武功远胜于自己,当下斜退一步,反手一剑刺出。

姬凤巧吃吃笑道:“‘残金剑法’!三妹,这套剑法还是当年二姐亲自传授你的呢!果然大有进步,只是用来对付二姐,岂不是班门弄斧?”

姬采棠霍然想起,这套“残金剑法”虽然是“藏剑山庄”历代相传的剑法,但姬家三姊妹的父亲早逝,因此,除了大姐的剑法是得自父亲真传,二姐的剑法则是得自大姐传授,自己长大之后,一身武功却是由二姐指点。

她想到此处,心中一迟疑,手上不禁慢上了半分。就在这一刹那,只觉右臂一震,长剑脱手飞出,她不禁失声惊呼,疾退出两步。

姬凤巧娇笑一声,身形乘势欺近,一掌向姬采棠的头顶拍落。

姬采棠见这一掌来势甚疾,凭自己的武功再无躲闪之力,心知这位二姐素来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她既出手这般狠毒,心中已起了杀机,决心置自己于死地了。采棠心中不禁一阵惨然,索性合上眼睛,闭目等死。

就在姬凤巧的手掌欲拍落姬采棠的头顶之际,“呼”的一声,一团白忽忽地物什自左首屋顶上打来,正巧射向她的手掌。

她冷哼一声,右掌一翻,向上扬起,避开那团击来之物。

那团白忽忽之物自姬采棠的头顶呼啸而过,只听得“啪”的一声,落于地面,借着淡白的月光一看,原来是一卷厚厚的破书。

姬凤巧心中一震,举头向屋顶望去,只见一条淡灰色的影子自屋宇上疾扑下来,来势奇快。她再也无暇思索,沉喝一声,双掌向上迎去。

砰然一声闷响,四掌已然接实,姬凤巧身形剧震,只觉胸中气血翻腾,足下禁不住连连退出四五步,方自站定,目光却投向那灰衣人。

来人与姬凤巧的双掌一触即分,身形却在原地滴溜溜地打了两个转,然后挡在了姬采棠的身前。

但见来人满头白发,身着一袭灰袍,目若寒星,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姬凤巧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失声叫道:“宁九公!”

来人正是“藏剑山庄”元老级高手之一,“书痴”宁九公。

宁九公傲然而立,气势沉凝,有若渊停岳峙,抚髯大笑道:“二小姐此番回来,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好让庄主和老夫有所安排。”

姬凤巧冷笑道:“九公的安排,凤巧如何敢当?莫非你们主子还要设计将凤巧置之死地不成?”

宁九公叹道:“二小姐怎能说出这等话来?你可知道,当年庄主将你们夫妻逐出山庄,心里有多么难过?她是时刻都在盼着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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